知青年华 • 艰辛岁月

溪泉荷竹

<p class="ql-block">  “知青年华,艰辛岁月”。值此本人支边北大荒插队落户五十周年之际,追忆知青生活艰苦历程,撰写此文,以资纪念。1969年5月13日给我留下难以忘怀的深刻记忆,在毛主席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感召下,告别了东海之滨、钱塘湾畔、美丽富饶的三北大地慈溪,启程奔赴黑龙江支边插队落户,接受再教育。我是宁波地区慈溪县第二批赴黑支边插队的知青,一起去的知青有196人,当时由慈溪县委常委、总工会主任黄鸿铨、浒山中学贫宣队陈长安等干部带队,组织知青集中在慈溪汽车站统一乘车,到达余姚火车站候车时,整个车站人声鼎沸,送行的知青亲属们挤满了站台,亲人的牵挂、惜别的嘱托、悲欢离合之情弥漫在空气之中。我的母亲也从浒山一直送我到余姚,她唅泪千叮咛万嘱咐,自己频频点头示意请她放心,真使我百感交集,难舍难分……</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p> <p class="ql-block">  到达杭州后在站前的红楼宾馆住了一晚,于5月14日上午,与去黑龙江省饶河县插队落户的杭州知青一起,换乘知青专列绿皮火车启程前往黑龙江。知青专列临出发前,杭州火车站锣鼓喧天,彩旗招展,各界人士列队欢送我们,还受到浙江省革委会副主任赖可可、杭州市委书记王子达等一行领导的接见,并上车与每位知青握手言别。离开杭州奔赴黑龙江的知青绿皮专列,像一条绿色的长龙,跨长江、越淮河、过黄河、出山海关,一路朝着祖国的东北奔驰,沿途受到沈阳、长春、哈尔滨、佳木斯、福利屯等各界群众列队迎送, 经过四天三夜的长途跋涉,于5月17日下午4时左右,慈溪知青乘坐的绿皮专列终于抵达了终点福利屯火车站。</p> <h3>  知青绿皮专列到达福利屯火车站后,慈溪各领队干部吩咐知青下火车,并拿好携带行李到集贤县人民大会堂集合,等待乘汽车去太平公社各自插队的大队。我被分配安置到黑龙江省集贤县太平公社太民大队集体知青点,安置去太民大队的知青共有27人,其中男知青21人、女知青6人(后来1969年9月病退返慈的男知青5人,从万金窑划分来泗门女知青5人)。<br></h3> <h3>  5月17日晚上7时左右,我们乘坐两辆解放牌汽车前往太民大队,道路崎岖不平,汽车一路颠簸,漆黑夜晚下起蒙蒙细雨,又夹杂着雪子,寒气逼人,冻得人瑟瑟发抖,真是欲哭无泪,终于5月18日凌晨3时左右到达目的地太民大队,太民大队党支部书记闰真、革委会主任李永林率领党政班子成员迎接了我们慈溪知青,围观的村民以好奇心异样的眼光凝视着我们。慈溪知青被安置在靠大队部旁的四间土房,男知青住在靠西首两间,女知青住在靠东首一间,南北两铺炕,两铺炕中间留下窄窄的走道,靠东首第二间为伙食房兼洗漱室。太民大队位于北大荒三江平原腹地,在集贤县西边偏僻小屯,属半丘陵地,靠近佳富铁路线,至太平公社5—6里地距离。 我16岁去北大荒,整整待了三年另七个月,战天斗地,傲雪凌霜,经受住了这段漫长而艰苦环境的岁月,磨砺了自己,战胜了困难,爬过了一面面坡,迈过了一道道坎,艰辛岁月,至今仍历历在目,感受颇深。</h3> <h3>  首先,迈过了一道“寒冷”坎。北大荒的冬季很漫长,天寒地冻,滴水成冰,曾传说“撒尿时要拿根小棍儿边尿边敲,否则一会儿就冻成冰溜儿;稍不留意就会冻坏鼻子,甚至冻掉耳朵”。北大荒下雪天,大雪漫天飞舞,纷纷扬扬,扑簌簌地下,一望无垠原野上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三九前后,北大荒时常遭遇大烟泡袭击,大烟泡也称白毛风,凛烈的寒风把积雪吹成一条条巨龙,贴着雪地翻滚,刹时天昏地暗,伸手不见五指。冬季在我们居住的知青点宿舍房檐上,挂满一排排长短不一、晶莹剔透的冰溜子,窗户玻璃上布满冰窗花,屋里虽有炉子、火炕,却因缺煤少柴,宿舍冻的像冰窖一样,说话哈气冒白烟,晚上蒙头蜷缩着睡觉,早晨洗漱脸盆与毛巾冻成一团,牙刷与杯子粘在一块。如果湿手一拽室外门拉手,顷刻间那手就粘在门拉手上了,使劲儿一缩手,手上就会撕下一块皮。冬天更怕上茅房,用木板搭起的茅房,四面透风,蹲的时间稍微长些,屁股冻得生疼发麻,手也冻僵的系不上裤子;外出需戴皮帽子,带厚口罩,脚穿续好乌拉草的棉胶鞋,穿上黄棉裤黄棉袄,再裹上黄棉大衣,冒出来的哈气会在胡子、眉毛、眼睫毛上凝结成冰霜,真正体会到“哈气成冰”的含义。一次冬天风雪交加夜,我与老乡晚上看场院,望见远处几只幽绿的狼眼注视着场院,我俩各点了一个火把,朝狼方向划了几圈,狼嚎叫几声就蹓跑了,事后使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通过北大荒寒冷气候环境的考验,既锻炼了我的毅力,又磨炼了我的胆量和意志,为我在吃苦耐劳、不怕危险上奠定扎实基础。</h3> <p>  其次,迈过了一道“吃喝”坎。北大荒的饭菜与南方相比,差別实在太大,南方以细粮为主,肉类、素菜丰富。太民大队为安排好知青点的吃喝,还专门派了一位老大娘与知青老大哥陈宗泽一起做饭烧菜,第一年插队落户知青粮食由国家供应,还勉强过得去,但从第二年开始跟当地村民一样,主食基本以粗粮为主,小麦每年每人只分配50斤(磨成面粉只有35斤),一天三餐主食基本是大渣子、高梁米饭、玉米饼、锅锅头,主菜基本也就是咸菜、大酱、大葱、炒土豆、大白菜、炖萝卜、冻菜汤,平时很少有肉吃,一年到头根本没有鱼吃,只能到农忙季节或逢年过节吃顿馒头、饺子或是粘豆包,偶尔队里也会杀头猪或其它牲畜,分点猪肉、牛肉、羊肉或马肉、驴肉等。平常实在熬不过了,大伙一块凑点钱,向老乡哪里买只鸡、鸭、鹅等家禽解解馋;或是从家里邮寄一些大米、挂面、虾皮、带鱼干、紫菜、笋干、干菜之类的食品,那也是杯水车薪,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是打打牙祭。通过若干年磨合逐渐适应了艰难困苦的生活,使自己承受住了在物资极度匮乏条件下的考验,增强了适应严峻环境生存的本领和吃苦精神。</p> <h3>  再次,迈过了一道“叮咬”坎。北大荒的夏秋之际,可恶蚊子、小咬、螛蠓、虱子、跳蚤接踵而至,防不胜防,束手无策。傍晚,蚊子乌鸦鸦一片笼罩在头顶上,数不清的蚊子会扑向人的身体,尖尖的嘴刺入身体吸吮血液。它不但叮咬裸露在外的脸、手和脖子,而且还能刺透衣服咬得你浑身是包,晚上睡觉不能将身体靠着蚊帐,否则第二天醒来身上必定又是一溜包。下地干农活需要穿得厚实点衣裤,头上像养蜂人一样戴上“防蚊帽”,没戴“防蚊帽”的,只好用衣裳把头和脸裹严实,一边干农活一边拍蚊子,即使这样还被蚊子咬的满身起包。比蚊子更讨厌的是小咬,早上下地干农活,小咬早就等待着你,小咬比蚊子体形小很多、且灵活,而且毫无声息,人根本无法防范,即便是戴着防蚊帽也阻挡不住它的进攻,咬得你奇痒难忍,心烦意乱。一到傍晚,瞎蠓又嗡嗡扇动着翅膀飞过来了,趁你稍不留神,不管在哪里撅起屁股就是一口,叮咬得你既疼又痒。还有一种就是虱子,使人特别讨厌,知青们住在一个屋,睡在一铺炕,只要有一个人有了虱子,别人就休想幸免,抓虱子的诀窍是顺缝遛,凡是衣裳的缝隙都有它的藏身之处,而穿久了的绒衣绒裤的缝隙多而复杂,是虱子最好的栖身之地,最有效办法就是将衣裳用开水烫,效果好一点。再就是可恨的跳蚤,它型小、色黑、无翅、灵敏、善跳跃,很难捕捉,经常在脚脖子、腰周围、腋窝处被叮咬,产生大小不同的丘疹,奇痒无比。通过经受蚊子、小咬、螛虻、虱子、跳蚤等昆虫叮咬恶劣环境的考验,既磨炼了自己,又向极限挑战,与昆虫斗其乐无穷,增强了迎难而上品格毅力。</h3> <p>  接着,迈过了一道“劳动”坎。春播:播种大豆、玉米等农作物三人一组,前面一个人在垄上踩出一条沟子,中间一个人点种子,后面一个人再用脚把沟子用土埋上,以原始方法踩沟子种地,走的两腿发软。夏锄:铲大豆、苞米、谷子等农作物,铲三趟至立秋挂锄,北大荒的夏季,天亮很早,三点就出工,早晨露水重,还没挥锄,鞋裤已被路旁小草打湿,又湿又热,分外难受;广袤土地一望无际,铲地时一字排开,一人一弄,铲半天铲不到头,有的知青铲得慢,时常受到老乡的“接垄”。秋割:割小麦每人10 垄苗眼,自割自捆,刚开始挥镰开割还麻利,劲头足,镰也快,慢慢就不行了,麦芒扎手臂,镰刀也逐渐钝了,动作也走形了,蚊子、小蛟、瞎蠓又来叮咬,腰也直不起来了,看看垄头它总好像远在天边,可望而不可及,但还得继续割,到收工回家累得散了架;割大豆最为挠头、最为打怵的农活,每人6条垄,拿三条垄割一个来回,割起来要猫很大的腰,腰酸背疼,豆杆硬硬尖尖,握在手里十分扎手,割大豆的镰刀既不能太快,也不能太钝,因为豆杆硬,镰刀太锋利刀刃很容易崩,太钝又根本割不动,很多大豆不是割下来的,而是连拽带薅拔起来的。冬兴修水利、积肥:漫长寒冷的冬季,昼短夜长,冬闲兴修水利,建小型蓄水库,挥舞铁镐刨冻土,冻土层一米多厚,坚如磐石,刨起来叮当作响,一刨一个白点,手上磨出血泡,震裂虎口,渗出的血与手套冻在一起;还积肥刨冻粪堆(牛马猪粪),铁镐抡下去粪堆冰渣四溅,溅得满脸粪冰渣,进到嘴里五味杂陈,真是感慨万千,刨下的冻粪块装上马车或牛车并拉到地里,尔后一堆堆的分好 ,以便来年开春冻粪开化后洒向地里用作有机肥料。还干过和大泥、脱大坯最苦最累的活儿 ,“脱坯打墙、累死阎王”, 和大泥时先在地上挖一个坑,洒上铡短的谷草,拿二齿钩拉划拨,把泥、水、谷草匀乎的和在一起,并用脚踹泥,待泥“和熟”,接着脱坯,把“井”字型的土坯模子搁地上,捧泥 、堆泥、抹面、脱坯,蹲下、撅起,周而复始,待收工腰像折了一样,指尖渗出血丝;又在昇昌、老坪岗筑过国防公路,干过拌沥青混凝土、撑钎打眼放炮、开压路机等筑路劳动。通过北大荒春播、夏锄、秋收、冬兴修水利等农活锻炼,经受住风吹雨淋、日晒寒冻等艰辛劳动的考验,使自己增强了迎难而上、不辞辛苦、任劳任怨、坚强不屈的意志。(如有不妥之处,敬请斧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