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出去（旅行的艺术）

毛歌

虽然朋友一再劝告我晚上不要出去，安全第一，但是，当我推开酒店窗户，看见街上灯光处各种摇曳的影子的时候，就再也不愿意呆在房间里了。这种感觉和一个喜欢垂钓的人看见冒着鲤鱼呼吸气泡的水面是完全一样的。在开普敦的夜晚，黑人到处都是，酒吧门口将身体卷缩成黑乎乎一团的醉鬼，和昏黄的路灯构成了一种奇妙的戏剧效果。偶尔醉鬼的手会突然抬起来，手里还有一个酒瓶，却非常艰难地靠近嘴唇，这段距离既遥远漫长，又已经耗尽了他一生的力量。这种绵绵的效果使得夜晚有了自己的音律，和不远处猛然传过来的尖锐叫喊混合在一起，随即，一个酒瓶就会触及地面，爆炸声朝四周散开，接着，又是大叫，始终听不清的嘶哑之声，从那些耷拉着头的酒鬼的黑色谜团里发出来。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异域，我最怕看见的是那种黑色夜里从黑色皮肤里发出来的眼光，粗糙而凌厉，有某种亮晃晃的想法，令人不得不小心谨慎。

这种眼光，让人怀疑一个民族在追求自由过程里对于自由的误读，不是从内心深处敬畏自由的时候，哪怕自由摆在面前，也会令人模糊不清。

而在盐湖城的夜晚，你尽可以行走在这个世界上非常严谨的一个城市。一方面是因为摩门教的影响，一方面也因为地处山区和内陆，民风自然古朴而友善。晚上出去走一走，看看那些白天十分清楚的雕塑此刻只留下一些轮廓，就会给一个旅行者一种遐想的空间，知道早期拓荒者的艰辛。要是机会好，遇见街头卖艺人的活动，就可以感受到不一样的热烈。一条街上，根本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卖艺人各自摆在一份地摊，从杂技到魔术，从四人舞蹈到一对老年夫妻的小提琴演奏，夜晚因此而明亮生动。

我鼓励自己到了任何一个地方，都趁着夜色深入到一些小巷深处，就像成都的东马棚街或者鼓楼街、三洞桥一样，就在那些属于当地人的时间里，将自己纳入其中，变成某个钟点，比如夜里七点半，夜里九点十五分，然后将旅行者的好奇变成一种探索，好像要去寻找一些事物来完成一本笔记的重要内容一样。

（图文原创，毛歌微信号：maoge19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