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书堂及其他

同时茶叶

        一家书店能温暖一座城吗?
        我不相信。棉书堂的堂主也不相信。
        在棉书堂落地之前，我一直认为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是极不靠谱，就是脑筋瓦特了。去了几次棉书堂之后，发现小棉还是有野心的——反正不卖书，其实是卖不了书。书卖不成，可以卖咖啡，卖茶，卖鱼，卖肉，卖衣服，于是有了各种野心。书成了背景，成了主题，成为羊头。那野心的深处，狗肉呢？
        中国的书挺便宜的。可最便宜的书，还是打动不了一座城市里的土豪和贫民们。谁也不敢拿书炫耀自己的深刻，而且最惧怕别人说你全家都是读书人。可咖啡可以将自己弄得很小资，如同乐清众多的书法家会玩弄沉香一般。乐清人喜欢喝清代的熟普，尽管熟普是在1974年才出世；还有拉菲，鬼知道是不是与绍兴女儿红在同一个酒窖里酿出来的。
        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每天显得自己很没文化。于是乐清全城各场所挂满了蓑衣、文革画、猪槽、留声机，仿佛一沾上旧物，个人便有历史感了，便有深度了。当然非洲花梨木也可增加一个人的厚度，尽管海南花梨木更有厚度，但文化需要更多的钱的时候，宁可选其次。
        棉书堂肯定是买不起花梨木的。其实乐清书城是买得起花梨木的，但也没有用花梨木装点门面。没有花梨木，可以用樱桃木、橡木、胡桃木。除了花掉的钱的数目稍有不同，木材的纹理与质感应该没有什么区别。由于采用木墨的设计，木头有了另一种表现方式与表现内容。如同书一般，打开了，阅读了，便有了一种张力。书读到最后，书的装帧不重要了，你可能只看到文字。
        文字本身是不值钱的。我说一句话，便可产生几十个文字。谁也不会听我讲话，于是我的那几十个文字便成了废话。可王菲不同，她随便哼哼，一字便值好几千元。文字如同人生的贵贱，有的人一出生便口衔金条，有的人草芥一般。于是有了专门设计文字排列的专家，让字与字的搭配结果，有人愿意出钱，如同愿意买票听王菲唱歌一般。一家店也是如此，如何让一家桌子有生命，如何让一棵植物吸引你，如何让一杯咖啡卖出比书高一点的价钱，这里面的文章，如同你每天捉几个文字，让它们码出《红楼梦》的效果来。如果果真是这样，曹雪芹不会去写《红楼梦》了，他可能更愿意去开一家茶餐厅，起码经营不善时，也不用全家赊账喝稀粥了。
        曹雪芹没有开茶餐厅的原因是当时有人愿意蹲在阁楼看《红楼梦》，现在没有阁楼了，看书的时间完全可以再打几圈麻将，或者在KTV里《寂寞难耐》。
        于是很多人有了野心，希望在喝咖啡的时候再做一场红楼梦，或者希望曹雪芹做红楼梦的时候还能喝上一杯咖啡。
        棉书堂的存在，应视如是。

        好久没未笔了，好不容易动笔了，才发现自己的叙述支离破碎。下面再附几篇有关开书店的文章，以便将这个主题说得透彻一些，或者是越说越不明白。
        当然发这些文字还是为了训茶。农民的本性永远难以改变，天天站在大街上叫卖，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卖掉什么。叫卖的目的有时是为了表示自己存在，表示自己每天在努力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