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宽容（随笔）

细水流年

宽容，要有胸怀。瑕疵必报，是谈不上宽容的。宽容即是心量，心量越大，越易化不寻常的遭遇于无形，好比一滴墨汁之于湖泊。这个世界上最宽容的是海，海纳百川！做人应该似海，“君子量不极，胸吞百川流”（孟郊），“如果心胸不似海又怎么样干海的一番事业？”可“如果心胸真似海任何事业岂不又失去了光彩……”（汪国真）比海更宽容的是人的心。

胸怀的外在表现是气度，一个人气度越大，越会展现大家风范，收获宽容的报酬，蔺相如回避廉颇，从而有了“负荆请罪”；刘秀饶恕朱鲔，随之洛阳入手，东汉建立；楚庄王绝缨不究，于是大败晋国，楚国强盛……做人要有恢宏的气度，像天上虹，气度如虹，才会宽容人世间所遭受的不公正，让人格独具魅力，折服人心。“一个伟大的人有两颗心：一颗心流血，一颗心宽容。”（黎巴嫩•纪伯伦）

宽容，是一种智慧。楚汉争霸，从表面看，刘邦似乎无甚特殊才能，但其麾下人才济济，连自视甚高的张良也敬佩地对人说：“沛公殆天授也”。以一个平民出身的“浪子”，团结着一大批才高气傲的谋士、将军为之效力，岂一般的手段所能致？——刘邦具有宽容的智慧！反观项羽，虽是一名叱咤风云的将军，却逐个见异于韩信、陈平、范增……致使他们相继离去，空自四面楚歌、乌江自刎。——这不能不说项羽缺乏宽容的智慧！

想要做大事，一个人的智慧是不够的，必须要招揽各种人才补充大脑。宽容，汇聚智慧，是一种智慧的活法。“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明主不厌人，故能成其众；士不厌学，故能成其圣。”（《管子·形势解》）只有宽容，才能吸引异己，做到兼容并济，成长壮大自己；对人或事的不宽容，其实已在心理上拒绝可能给自己带来的许多益处。试想，春秋时齐桓公若不宽容重用管仲，能成就“九合诸候，一匡天下”的霸业？林肯总统对政敌素以宽容著称——“当他们变成我的朋友，难道我不正是在消灭我的敌人吗？”一语中的，多一些宽容，公开的对手或许就是我们潜在的朋友。

宽容，人际关系的润滑剂。那些宽容的典范无不有着良好的为人——鲍叔荐管仲、将相和传奇、六尺巷故事、毛泽东放走张国焘家属、李斯特义收学员、林肯宽容于政敌……为人的精华在于宽容，宽为手段，容为目的，宽容的最高境界是化仇为友，能把仇人的力量变为己用，何愁大事不成？宽容，顺畅人际关系。

许多人做事之所以失败，不是败在没有实力上，而是败在为人的不能宽容上，比如袁绍，如果能宽容于许攸，和许攸的关系很和谐，还会有官渡之战的速败吗？据当时的情势，袁绍身边可谓是“猛将如云，谋士如雨”，许攸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让他看不起的小角色，可就是这个小角色却成了官渡之战的关键！现在人际关系有许多就是这样的情形，“泰山绊不倒人，牛橛子绊倒人！”给你走向成功致命伤的，往往就是那些你平日不正眼看的小人物！所以，为人一定要宽容，即使征服不了人心，也要面上过得去，让他感受到你的亲合力。每一个人际关系的高手，无不就是懂得宽容、善于宽容的表率。宽容，和谐人际关系。

宽容应有度。凡事都要有度，都要适可而止，宽容也一样，要有原则和底线。无原则的宽容是纵容，没底线的宽容是懦弱。爱默生有句名言：你的善良，必须要带点锋芒，不然就等于零。宽容也一样，“度”就是锋芒。这世上，有些恶行是不能宽容的，比如侵略战争和恐怖主义活动，因为它们破坏了人类社会最高的物质幸福——和平；有些恶人也是不能宽容的，比如狼一样凶和蛇一样毒，要不然我们就成了“东郭先生”和“农夫”。对待这样的恶行和恶人就得像法国著名作家大仲马笔下的年轻水手爱德蒙唐太斯（《基督山伯爵》），狠狠惩罚恶人，伸张正义，让人拍手称快！世界上最大的荒唐，就是对好人太苛刻，对坏人太宽容。曾经，在知乎看过一个提问：有哪些让你细思恐极的细节？其中，有一个高赞回答：“好人成佛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而坏人只要放下屠刀就可以了。”

宽容有度，“度”就是一种宽容为人的技巧。“人至察则无徒”，太宽容却会娇惯坏一部分人；有“度”的宽容，才能让他人始终怀着一颗感恩和敬畏之心。曾国藩“二宽二严”对待他的部将李世忠，就是宽容有度的典范——

李世忠是投诚过来的湘军将领，因战功显赫而官至一品，为人暴戾险诈，很不驯服，其部下也经常为非作歹。曾国藩为驾驭他，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二宽”于李世忠：一是在金钱上对李世忠慷慨大方，绝不计较，资金困窘时宁可自己受穷也要对他解囊相与。二是不与他争功，一齐打了胜仗以后多归功于他，有保荐的机会也优先照顾他。但也“二严”于他，一是与其保持距离，尽量少打交道；二是明辨是非，凡是他的手下与百姓争斗而告上来的，一律分清是非曲直，绝不袒护。

宽容非本性。有人说，宽容是本性使然，如同一个人的善良和厚道，是与生俱来的。其实，这种说法并不准确，宽容跟胸怀和认知有关，一个人的胸怀可以是天生的——虚怀若谷、襟怀坦荡，但认知却不一定深刻而高远，这需要后天的学习和生活的阅历。所以，一个心胸生就狭隘和挑剔的人，他的宽容也不可能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层不变，当阅人无数、历经沧桑，饱尝人世的辛酸和尖锐痛苦，他的宽容也将增益丰厚起来——“不经历尖锐的痛苦的人，不会有深厚博大的同情心。”（傅雷）而宽容源于同情，没有感同身受的同情，哪有深得人心的宽容？我们说的一个坏人，经历生活的磨难后慢慢变“好”了，就是这个意思。“好”，即是对万事万物看透了，淡了，宽容了。当然，一个好人，认知上误入歧途或阅历中充满诱惑，也有可能慢慢变“坏”，变得苛刻和计较，这个“坏”并非本性意义上的邪恶和歹毒。

苦难博大宽容。苦难对于宽容的价值在于，丰富的苦难阅历提高人的认知，博大人的宽容。历史上那些有着博大宽容的圣贤无不有过非比寻常的苦难：摩西被放逐渺无人迹的沙漠，才有了《摩西十诫》；耶稣在颠沛流离的传道中悟得大道；穆罕默德在放逐地创建了伊斯兰教；释迦牟尼放弃了王子养尊处优的生活，到深山老林中度过艰苦的岁月，创建佛教……“不经巨大的艰苦，不会有伟大的事业。”（伏尔泰）

世界上最博大的宽容，莫过于以神的眼光，俯瞰人世间的一切苦难。这种宽容，超脱于苦难，获得了一种永恒的智慧；在这种眼光下，人世间的苦难和幸福，彼此已没有实质的意义，皆如过眼云烟。

宽容基于认知。善良、厚道的人未必是宽容的，说他们宽容，是相对于人的邪恶、刻薄而言，具有明显的比较意义。中国几千年的老百姓，深受孔孟思想的影响，做惯了顺民，大多是善良和厚道的，但这不代表他们是宽容的，比如袁崇焕冤案。袁崇焕为明末抗清名将，功勋卓著，被誉为明帝国的最后一道“铜墙铁壁”，然而却屈死于党争，被崇祯帝以“谋判欺君结奸蠹国”的罪行，三千五百刀磔刑于北京西市。这本身够不幸的了，然而更悲惨的是，据说当时的北京百姓都坚信袁崇焕通敌卖国，对其恨之入骨，纷纷争相从刽子手那里以钱财购买袁崇焕的生肉食之，并以此炫耀为能事，明末清初史学家、文学家张岱在《石匮书后集》记载：“遂于镇抚司绑发西市，寸寸脔（luán）割之。割肉一块，京师百姓，从刽子手争取生噉（dàn）之。刽子乱扑，百姓以钱争买其肉，顷刻立尽。开膛出其肠胃，百姓群起抢之。得其一节者，和烧酒生啮（niè），血流齿颊间，犹唾地骂不已。拾得其骨者，以刀斧碎磔之。骨肉俱尽，止剩一首，传视九边。”百姓对袁崇焕残忍不宽容，难道是出自他们的本性？显然不是，是他们的认知——他们看不到事情的真相，只会以讹传讹，直至后来敌国乾隆皇帝为其平反昭雪！可见，一个人的宽容，跟其认知有很大的关系，而不仅仅是人的本性。除本性外，人们还常常把宽容看作人的一种修养，认为修养越高，宽容越大，其实也未必，“文人相轻”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作为哲学家的柏拉图瞧不起古希腊的艺术家；画家齐白石和吴昌硕互相瞧不起对方；张爱玲曾经在自己的文章当中贬低过冰心，当时间转到冰心的身上，她又曾经撰写过一篇文章来嘲讽林徽因……

所以，宽容，不仅要看作人的本性或修养，更要被视为人的认知。有着博大宽容的人必定有着智慧的认知。本性良好，修养很高，未必宽容；但宽容的人，必定有着良好的本性或很高的修养。宽容的人内在有认知，外在体现为本性或修养。我喜欢和本性良好或修养很高的人在一起，他们常常让我感到温暖自在、轻松愉快；更喜欢和博大宽容的人长相处，他们时时让我觉得“清风出袖，明月入怀”。

“迟钝”做人。对自身遭遇有着敏锐的意识，即为敏感。敏感的人未必不宽容，但过敏者肯定不够宽容。他们几乎有个共同的特征：无中生有，小题大做。——要么以前遭受过伤害，对某事某物不能宽容；要么容易臆想，无端地生出许多猜忌；且容易“对号入座”，心理上产生“巴纳姆效应”。过敏是一种病，容易让人丧失快乐，病源在于不够宽容。敏感的反面是迟钝，对自身遭遇的意识，老是比常人慢上那么几拍。迟钝的人未必宽容，但迟钝的人快乐多，因为比起敏感者，他们对自身遭遇的意识，总会存有一定的时间差，这样，外界对他们心灵的干扰刺激就相对少了（这可能是全天下的傻子几乎整天都乐呵呵的原因，他们自身的遭遇不能够清醒地意识）。但人们不喜欢迟钝。

我喜欢敏感而又宽容，这样的人精明过人，看世界的眼光却具有超脱的情怀，尘世中的遭遇很少能在他们的心底掀起狂风巨澜，让他们患得患失……在外人眼里，他们看起来很迟钝，——大智若愚吗！却是快乐的；又因为“迟钝”，他们才能有效集中精力，胜任工作，做出不平凡的成绩。

活在世上，人之所以不快乐，无非是两个因素：一是欲望得不到满足；再是对这个世界不够宽容。尤其是后一点，不仅是人不快乐主要因素，还直接影响着第一点，——诚所谓“知足常乐”吗！也就是说人的快乐与否跟对世界的宽容有很大的关系。宽容，不仅是指心胸上的包容与接纳，还指为人处事上的通融与豁达——人生有相当多的不快乐都源于与人交往的不善宽容。敏感要有，却最好为“迟钝”掩饰，聪明的社交高手，都善于“掩其锋芒，慎独慎行”（《甄嬛传》）。德国哲学家尼采说：“无需时刻保持敏感，迟钝有时即为美德。”“尤其是与人交往时，即便看透了对方的某种行为或想法的动机，也需装出一副迟钝的样子。尽量从善意角度诠释言语。将对方视作贵人，但绝不表现出有所顾虑的样子。保持比对方迟钝的感觉。此乃社交之诀窍，亦是对人的怜恤。”（《人性的，太人性的》）。

宽容与爱情、婚姻。你爱上一个人，你还会情愿他爱上其他人吗？即使那个人比起你真的更值得他爱，出于深爱，你情愿拱手让爱，你心里到底还是不能宽容的。爱情排斥第三者，“粘花惹草”或“招蜂引蝶”，都是不能被宽容的。爱情中，能宽容第三者存在的，几乎都是心有苦衷，除非真爱。非真爱，爱情就流于了友情，才有了友谊的宽容。三者或三者以上的交往，宽容只会存在于非爱情中，友情、亲情或其它，不是说爱情排斥宽容，而是它只能存在于深爱的双方。深爱的双方，爱情里必须要有宽容，否者爱情极易消亡，周国平：“爱，就是没有理由的心疼和不设前提的宽容。”

这个世界，不会有相同的两片树叶，也不可能有相同的两个人，个性、思想、行为习惯等，总会有所差异，深爱的双方短时间相处，想要达到一种天然的和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像卓文君和司马相如那样的珠联璧合、琴瑟和鸣，也会留下《白头吟》那样的典故，更何况凡夫俗子的爱情！爱情少不得宽容，就是要宽待对方的思想，尊重对方的个性，容忍对方的习惯，——萨尔丹：“与所爱的人长期相处的秘诀是：放弃改变对方的念头。”

爱情如此，婚姻更是如此，蒙田说：“美好的婚姻是由视而不见的妻子和充耳不闻的丈夫组成的。”莫洛亚也说：“在真正幸福的婚姻中，友谊必得与爱情融和一起。”因为友谊是宽容的。宽容对婚姻的魅力在于，不仅趋于婚姻的和谐，更能加固婚姻的基础。许多看似要决裂的家庭，因为一方的宽容，都化险为夷，变得更加珍惜对方，珍爱这个家。

婚姻的基础，无论要以爱情（哲学家周国平），还是主张以优生和培养后代（尼采和罗素），或者应是逐步替代爱情的友谊（法国哲学家阿兰），又或者杂而有之（莫洛亚），都少不了宽容，宽容实质上就是婚姻的润滑剂，能有效减轻人们之间的摩擦损伤，使长久相处变成可能。但这种“润滑剂”也要适量，过多，婚姻也会成灾，让人泯灭珍惜之心。“对一个好婚姻的考验是，它容忍了一个例外，一个婚姻的质量因此而经受了考验。那种容忍不了例外，犯了一次规就要崩溃的婚姻，那说明它本来质量就不高。”（尼采）“经常犯规，就要质疑这个人是否具有做一个伴侣的能力了。”“喜新厌旧，固然人之常情；喜新不厌旧，更是婚姻中的大智慧。”（周国平）一个好的伴侣关系，应该是以信任之心，不限制对方自由，又以珍惜之心，不滥用自己的自由。

一颗宽容的心。世界是宽容的，“所有的生命都在微妙的平衡中生存。”（《狮子王》）不宽容的是人心，所以才会有痛苦、忧伤、失落、消沉、厌世等负面情绪，才会有自私、嫉妒、贪婪、虚伪、仇恨等人性丑恶；才会有背叛与虐杀、侵略及战争、霸权和掠夺、恐怖主义等邪魔罪孽……

我的朋友，你有一颗宽容的心吗？——你将活得快乐和健康，像微风吹拂过河堤上的青禾；你将拥有心灵上的宁静，像紫云英开遍阳光下的山野，这才是真正的幸福。

人好好活着，本身不易，不仅有生存的斗争，还要历经欲望的折磨、苦难的摧残、意外的打击。一颗宽容的心，能让我们少受现实的伤害，变得通融和坚韧，如同在抗争的棱角上裹上了一层“牛皮”，让我们与现实达成了一种和谐，和谐之妙在于宽容，仿若“太极”，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却又有无穷的力量。朋友，愿你有一颗宽容的心。

“爱情的根本愿望是：在陌生的人山人海中寻找一种自由的盟约。”（史铁生）无论盟约为爱情的何种存在形式而立，没有相互的宽容，就没有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由是心灵的自由和个性的自由。爱情是一种基于冲动和幻想的激情，为使其固态形式化，人们发明了婚姻，而婚姻磨噬自由，“每个人都因为爱情而容光焕发，随后的婚姻却常常让他们灰头土脸。”“很多人结婚成了家，从此就再也没有了自己的家。外面是社会，回到家还是社会。”（张方宇《单独中的洞见》）人们委屈自由，走进婚姻，无非是为了得到幸福——一种动物性的满足，家是温暖的小窝——却又在婚姻中争取着最大的自由，尤其对一个珍惜心灵生活的人。于是就出现了琐碎的家庭矛盾，争吵、殴打、冷战，进而升级为厌弃、背叛、反目，家庭解体、离婚。能长久相处的，无非是婚姻中多了宽容，宽容能使家对自由的磨噬降到最低！

我的爱人，你有一颗宽容的心吗？——我们将活得幸福而自由，成为彼此今生最好的伴侣。无需言语，即能懂得对方的心思；没有繁华，也能体会岁月的欢畅，“时光若水，无言即大美。日子如莲,平凡即至雅。”（白落梅 《岁月静好 现世安稳》）

我们可能有相同的个性爱好，相处无厌，有着天然的默契，互为对方的精神之恋；更有可能不同，你喜我烦，却能默然地尊重，互为对方的守护之神。我们无需要有共同的事业梦想，做各自真正喜欢的即好；也无需要共同努力建设最富的家园，它如春天般温暖即好；最好有一对活泼可爱的小宝贝，给予他们最好的教育，他们是我们幸福和自由的结晶，能见证我们爱的历程。

我希望我们爱地亲密有间，婚姻中还能保守各自不愿分享的秘密，家庭中还能保留各自独处的时间和空间。——我们两部分组成了一个整体，各个部分还应永葆特有的色彩，要不然整体的斑斓从哪儿来？——生命不应因有家而庸俗沉沦，而要因有爱开放出更为娇艳的花朵来！

你可以拥有除我以外的异性朋友，去参加我不能参加的好朋友聚会，“没有星星点缀而只有月亮高悬的夜空多么清寂”，我会让你拥有一个群星闪耀、月光皎洁、交相辉映的美丽夜空！我还能写写有关爱情的文章，表达一些对其他异性的倾慕，你不会怀疑我有所确指，不会偷窥我尚羞于见人的作品，因为“能够感受这一切的那颗心毕竟是年轻的，生活中若没有邂逅以及对邂逅的期待，未免太乏味了”……

少吵架，不冷战，多沟通，勤付出。用舒服的方式喜欢和爱。知道承担，懂得分享，一起进步。爱人，愿你有一颗宽容的心。愿你成为这样的人，而我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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