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时期繁畤郡的莫氏家族》校勘

李夫子

      西晋末年，全中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先是贾后之乱，接着是八王之乱，最后是十六国之乱。这些战乱，使中原地区变成一片屍山血海，人民四处逃生。绝大部分跑到南方去了，成为今天的客家人。也有小部分逃到北方的。相对来说，当时的并州（今山西中南部）还算安定②，尤其是刘琨任并州刺史时期。虽然北方的鲜卑族虎视眈眈，但由于有一个人从中斡旋，这一地区得到了短时的安定，尤其是山西北部，几乎没有发生大的战乱，这个人就是繁畤人莫含。莫含功在并、代（鲜卑拓跋部）两地，在北魏时期地位显赫，家族数代不衰，故而成为塞外名门。

一、代北巨富

　　莫含世居代北繁畤县的桑干河南。西晋时的繁畤县即今应县地域。西汉时置繁畤县，北魏时又称繁畤郡，辖繁畤、崞山（今浑源）二县③。东汉末年，先是黄巾起义，接着是军阀混战。由于无暇顾及边防，占据北方的少数民族乌桓鲜卑族乘势占领了这一地区。史载：东汉中平年间，“羌胡大扰，定襄（今内蒙和林格尔）、云中（今大同市）④、五原、朔方等五郡并流徒分散。”（《晋书•地理志》）。曹操统一北方后，想恢复这一带的秩序，曾派他的三儿子曹彰率军北征，“战桑干河，三遇三克”。但不久即放弃了。此地为鲜卑部占据。地虽然被鲜卑占据了，但人民并没有全部逃亡。其中莫含一家就留了下来。莫含精明能干，与占据代北的鲜卑首领拓跋猗卢和占据太原的并州刺史刘琨都保持着友好关系。他就靠着这种关系，往来经商，竟成巨富。《魏书•莫含传》上说：“莫含，雁门繁畤人也。家世货殖，资累巨万。”他的财富多到什么程度？《魏书》上说，他的故居在桑干河的南岸，建设的如同城堡，人称“莫回城”，又叫“莫含壁”。一户人家的房舍建设得如同城池，可见其富裕的程度。按地理位置判断，他的故居大约在今应县义井乡三门城一带。如同白蟒神演化为白马石一样，三门城也可能是由莫回城演变过来的。可能这个城原来就只有三座门，年深日久，莫含的故事不为人知，群众即俗称其为三门城了。富裕程度能载入史册的，可见其不是一般的商人，大约是当时的代北首富。

二、和平使者

　　莫含家资巨富，长袖善舞，不仅在民间声势显赫，也与官方多有往来。首先，他与占据代北的鲜卑首领拓跋猗卢非常要好。由于往来于关内外做生意，又结交了并州刺史刘琨。当时，刘琨这个并州刺史当的很不是滋味，黄河以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管辖的黄河以北的山西也呈一派乱象，武乡一带有石勒、石虎造反，吕梁一带又有匈奴刘渊称帝，雁门关北的鲜卑拓拔猗卢还虎视眈眈，随时可能率军入侵。刘琨上任后在给皇帝的报告中讲述了当时并州的情况：“臣自涉州疆，目覩困乏。流移四散，十不存二，携老扶弱，不绝于路。及其在者，鬻妻卖子，生相捐弃，死亡委危，白骨横野，哀呼之声，感伤和气。群胡数万，周匝四山，动足遇掠，开目睹寇。”（《晋书•刘琨传》）
　　在晋阳危如垒卵的时候，刘琨幸识莫含，知他与拓跋猗卢关系甚好，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便请他做猗卢的工作，千万不要率军南犯。莫含也向猗卢建议，先占领代北，巩固后方，积蓄力量，以图大举。猗卢让他找刘琨，要求割陉岭（今雁门关）以北地给猗卢，并让西晋朝廷封他为代王。莫含带着猗卢提出的条件南下面见刘琨，刘琨在四面楚歌的形势下，只好答应猗卢的要求，把陉岭以北的繁畤（今应县）、崞县（今浑源）、阴馆（今朔城区）、马邑（今朔城区）、楼烦（今右玉境）⑤五个县的官吏和人民全部迁到陉岭以南，重新立县。并且上奏朝廷，由朝廷下令封猗卢为代王、鲜卑大单于。就这样，并州的北方得到了安定，猗卢没有率军南下，暂缓了北方的危机。
　　在雁门关以北五县官民迁往关内时，莫含一家也想随之迁移。刘琨劝他说：“当今胡寇滔天，泯灭诸夏，百姓流离，死亡塗地。惟此一州（并州），介在群胡之间，以吾薄德，能自存立者，赖代王（猗卢）之力。卿为忠节，亦是奋义之时，何得苟惜共事之小诚，以忘出身之大义。入为代王腹心，非但吾愿，亦一州所赖。”（《魏书•莫含传》）。意思是让他以国家利益为重，利用他与猗卢的友好关系，为并州的稳定做点牺牲，留在繁畤不动。
　　莫含听从了刘琨的劝告，便留了下来。猗卢对他非常信任，军国大事都要他参予谋划，并封他为左将军、关中侯。

三、子孙显赫

　　拓跋鲜卑部自猗卢被西晋朝廷封为代王后，对这一带善自经营。穆帝六年（313），“城盛乐以为北都，修故平城以为南都。帝登平城西山，观望地势，乃更南百里，于㶟水之阳黄瓜堆筑新平城，晋人谓之小平城。”（《魏书》卷一）（小平城即今怀仁日中城）后来发生一些动乱，到昭成皇帝什翼健正式建立大魏王朝时，可能莫含已故，但他的儿子莫显继续在朝为官。《魏书》上说：“十一月，帝即位于繁畤之北，时年十九，称建国元年。”极有可能是在莫含的莫回城即位当皇帝的，因为当时繁畤（今应县东古城）县城已迁走，这一带最宏伟的建筑就是莫回城了。因而，《魏书》上说，莫含子“显，知名于时。昭成世，为左常侍。”常侍是在皇帝身边工作的官，随时可以为皇帝出主意、想办法，相当于贴身秘书，可见拓拔王朝对莫含一家的倚重。
　　莫含的孙子有两个在朝为官者，一个叫莫题，《魏书》上说他“亦有策谋”，在太祖皇帝（拓跋珪）时，拜为大将，东攻西掠，立有不少战功，曾阵斩慕容宝的大将刘亢泥，以军功封东宛侯。在北魏定都平城时，由于莫题聪明且懂营建，皇帝让他做建设都城的总监工。但在一次皇帝召集的会议上，因为会议时间过长，莫题竟打起了瞌睡，没想到皇帝大怒，居然因此将其赐死。
　　莫题的兄弟莫云，也是一位文武全才。《魏书》上说他“好学善射。太祖时，常典选曹，转给事中，以功赐爵安德侯，迁执金吾。常参军国谋议。”说明他参与军国大事的谋划，在此魏王朝时也是核心重臣。拓跋珪攻灭赫连昌的西夏国时，让莫云留镇统万（今宁夏）⑥，成了统治一方的大员，加封为平西将军，升镇西大将军。莫云治理有方，把当时人心不定的河西（今陕甘宁一带）治理得很是安定。一直到神䴥中（430年左右）逝于任上，谥“敬公”。
      莫题、莫云之后的子孙，《魏书》没有记载。可能当的官不大了，或者没有功业，上不了史书，但是，他们家族的政治活动可能还延续很久。
　　这样，北魏王朝繁畤地域的莫氏家族，如果从莫含建议刘琨割陉岭以北五县民于岭南的公元310年算起，到莫云逝世的公元430元为止，这个家族在政治舞台上活跃了一百多年，可以说是一个卓尔不群的家族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延伸阅读：
　　二十五史 >>魏书>>列传第十一：
　　莫含，雁门繁畤人也。家世货殖，赀累巨万。刘琨为并州，辟含从事。含居近塞下，常往来国中。穆帝爱其才器，善待之。及为代王，备置官属，求含于琨。琨遣入国，含心不愿。琨谕之曰：“当今胡寇滔天，泯灭诸夏。百姓流离，死亡涂地；主上幽执，沉溺丑虏。唯此一州，介在群胡之间，以吾薄德，能自存立者，赖代王之力。是以倾身竭宝，长子远质，觊灭残贼，报雪大耻。卿为忠节，亦是奋义之时，何得苟惜共事之小诚，以忘出身之大益。入为代王腹心，非但吾愿，亦一州所赖。”含乃入代，参国官。后琨徙五县之民于陉南，含家独留。含甚为穆帝所重，常参军国大谋。卒于左将军丶关中侯。其故宅在桑乾川南，世称莫含壁，或音讹，谓之莫回城云。
　　子显，知名于时。昭成世，为左常侍。
　　显子题，亦有策谋。太祖使题与将军王建等三军，讨慕容宝广宁太守刘亢泥，斩之。徙亢泥部落于平城。宝上谷太守驎，捐郡逃走，太祖追讨。题为大将，别出东道。以功赐爵东宛侯。及还京师，常与李栗侍宴。栗坐不敬获罪，题亦被黜为济阳太守。后太祖欲广宫室，规度平城四方数十里，将模邺丶洛丶长安之制，运材数百万根。以题机巧，徵令监之。召入，与论兴造之宜。题久侍颇怠，赐死。
　　题弟云，好学善射。太祖时，常典选曹，转给事中。以功赐爵安德侯。迁执金吾，常参军国谋议。世祖之克赫连昌，诏云与常山王素留镇统万。进爵安定公，加平西将军，后迁镇西大将军。时初并河西，人心未一，云抚慰新旧，皆得其所。神中卒，谥曰敬公。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作者简介：
马良先生，1946年出生，山西应县人，朔州市三晋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中国文物学会、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会员、山西省地方志学会理事，曾任应县政府办副主任、县志办主任、县文物旅游局局长等职。主要著述有《应县志》、《史海应迹》、《曹汝谦》、《应县木塔史话》、《应县木塔》、《刘苏》、《应县概览》、《应县历史故事》等三十余部。
校勘：
      ①《魏书•序纪》：(穆帝三年，公元310年)晋怀帝进帝大单于，封代公。帝以封邑去国悬远，民不相接，乃从琨求句注、陉北之地。琨自以托附，闻之大喜，乃徙马邑、阴馆、楼烦、繁畤、崞五县之民于陉南，更立城邑，尽献其地，东接代郡，西连西河、朔方，方数百里。帝乃徙十万家以充之。
      公元310年，马邑、阴馆、楼烦、繁畤、崞五县民迁于陉南，陉即句注陉，今雁门关。《魏书•食货志》：“天兴初，制定京邑，东至代郡（蔚县），西及善无（右玉），南极阴馆（朔州东南），北尽参合（凉城南），为畿内之田。”此为北魏平城时代京畿区域。天兴元年（公元398年），北魏建都平城，原繁畤（县治当在今应县镇子梁水库、义井、边耀乡附近）为京畿内地，终北魏一朝，行政建制无明确置郡记载。唯《地形志》恒州条下有繁畤郡，辖繁畤、崞山二县。
      恒州 天兴中置司州，治代都平城，太和中改。孝昌中陷，天平二年置，寄治肆州秀容郡城
      恒州原为司州，治代都平城，即今大同。太和年间，北魏迁都洛阳，司州改称恒州。北魏末期孝昌年间（525——527年），六镇叛乱，恒州沦陷。东魏天平二年（公元535年），又置恒州，不过有名无实，寄治肆州秀容郡城（今忻州），此寄治场所，亦在陉南。
      恒州辖郡八：代郡、善无、梁城、繁畤、高柳、北灵丘、内附郡、灵丘郡，此八郡皆为东魏天平二年所置。《地形志》：“自刘渊、石勒倾覆神州，僣逆相仍，五方淆乱，随所跨擅。……孝昌之际，乱离尤甚。恒代而北，尽为丘墟。”州治尚寄，郡治何属，此八郡岂非有建制无辖地也？莫氏家族，郡望繁畤 ，非此之误也？且《莫含传》云：“雁门繁畤人。”雁门为郡望，繁畤为县望。此为西晋雁门郡之繁畤县，非东魏繁畤郡之繁畤县。莫含既为雁门繁畤人，岂有雁门郡下设繁畤郡之理？
      ②《晋书•地理志》并州条。
      并州统郡国六，县四十五，户五万九千二百。
      并州所辖六郡（国）：
      太原国、上党郡、西河国、乐平郡、雁门郡、新兴郡
      雁门郡条：
      雁门郡，秦置。统县八，户一万二千七百。
      广武、崞、汪陶、平城、葰人、繁畤、原平、马邑
      广武，今山阴；崞，今浑源；汪陶，今应县西北；平城，今大同；葰人，今繁畤东；繁畤，今应县东；原平，今原平；马邑，今朔州。
      同志:“灵帝末，羌胡大扰，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上郡等五郡并流徙分散。建安十八年，省入冀州。二十年，始集塞下荒地立新兴郡，后又分上党立乐平郡。魏黄初元年，复置并州，自陉岭以北并弃之，至晋因而不改。”
      以“陉岭以北并弃之，至晋因而不改”一句，西晋与鲜卑拓跋部，似以雁门关恒山山脉一线为界。然以雁门郡辖县及户数，陉北有广武、崞、马邑、汪陶、平城、繁畤六县，雁门八县户一万二千七百，以一户五口计，计六万余口。恒山山脉为忻州盆地与桑乾河盆地天然分界线，以地缘推测，雁门郡郡治广武，当在陉北。如在陉南，则陉北诸县为飞地矣。
      又，唐于桑乾河盆地置云、朔（今天大同、朔州）二州，正见二州地理形胜，扼此二州，即可有效掌控雁北。
      另《元和郡县志•卷十七》云州条。
      汉末大乱，匈奴侵边，自定襄以西，云中、雁门、西河遂空。曹公鸠集荒散，又立平城县，属新兴郡，晋又改属雁门。
      谭其骧先生《中国历史地图集》西晋图组冀州、并州图，制平城县于今代县东。西晋平城县既改已改属雁门郡，此平城亦当在陉北。且《晋书•地理志》新兴郡条下无平城县，此谭公失查与？抑西晋、拓跋代以桑乾河为界与？
      窃以西晋一朝，尚可控制雁北，不济以桑乾河为界。若以雁门关为限，穆帝又何须求马邑、阴馆、楼烦、繁畤、崞五县也？
      以此推测，西晋并州，雁门郡既囊括陉北区域。则并州（今山西中南部）之说，有失严谨。
      同志：“永兴元年（公元304年），刘元海僣号于平阳（今晋南临汾），称汉，于是并州之地皆为元海所有。元海乃以雍州刺史镇平阳，幽州刺史镇离石。”五胡之乱，前赵刘渊于晋中离石率先发难，并州还算安定之说，岂非虚妄？况作者后文又有：“当时，刘琨这个并州刺史当的很不是滋味，黄河以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管辖的黄河以北的山西也呈一派乱象，武乡一带有石勒、石虎造反，吕梁一带又有匈奴刘渊称帝，雁门关北的鲜卑拓拔猗卢还虎视眈眈，随时可能率军入侵。”之语，平阳、离石、皆在山西境内，何抵牾如此也。
      ③见①。终北魏朝，繁畤无确切置郡记载，崞山亦无置县记载。《魏书》中所见崞山，皆指山而非县。
      《魏书•卷四•世祖纪》：
      【太平真君二年】三月辛卯，葬惠太后于崞山。
      《魏书•卷五•高宗纪》：
      【兴安二年】夏五月乙酉，行幸崞山。辛卯，还宫。
     【太安】三年春正月壬戌，畋于崞山。戊辰，还宫。
      【和平三年】二月癸酉，畋于崞山，遂观渔于旋鸿池。
      《魏书•卷六•显祖纪》：【皇兴二年】五月乙卯，田于崞山，遂幸繁畤。辛酉，还宫。
      【皇兴三年】夏四月壬辰，刘彧遣使朝贡。丙申，名皇子曰宏，大赦天下。丁酉，田于崞山。
      《魏书•卷七•高祖纪上》：
      【太和元年】，夏四月丙寅，蠕蠕国遣使朝贡。丁卯，幸白登山。壬申，幸崞山。
      【太和二年】夏四月甲申，幸崞山。
      【太和三年夏四月】丙申，幸崞山。
      【太和四年】夏四月庚子，幸崞山，赐所过鳏寡不能自存者衣服粟帛。
      【太和八年】夏四月甲寅，幸方山。戊午，车驾还宫。庚申，行幸旋鸿池，遂幸崞山。
      《魏书•卷十三•皇后列传》：
      【世祖保姆窦氏】真君元年崩，时年六十三。诏天下大临三日，太保卢鲁元监护丧事，谥曰惠，葬崞山，从后意也。初，后尝登崞山，顾谓左右曰："吾母养帝躬，敬神而爱人，若死而不灭，必不为贱鬼。然于先朝本无位次，不可违礼以从园陵。此山之上，可以终托。"故葬焉。别立后寝庙于崞山，建碑颂德。
      《魏书•卷三十四•卢鲁元传》：
      真君三年冬，车驾幸阴山，鲁元以疾不从。侍臣问疾送医药，传驿相属于路。及薨，世祖甚悼惜之。还，临其丧，哭之哀恸。东西二宫命太官日送奠，晨昏哭临，讫则备奏钟鼓伎乐。舆驾比葬三临之。丧礼依安城王故事，而赠送有加。赠襄城王，谥曰孝。葬于崞山，为建碑阙。自魏兴，贵臣恩宠，无与为比。
      畋、田，皆为田猎之事，显指山而非县。尝登崞山、葬于崞山，亦同。
      又《水经注•卷十三•漯水》：“漯水又东流四十九里，东径巨魏亭北，又东，崞川水注之，水南出崞县故城南，王莽之崞张也。县南面玄岳，右背崞山，处二山之中，故以崞张为名矣。其水又西出山。谓之崞口，北流径繁畤县故城东，王莽之当要也。”
      郦道元死于北魏末年孝昌年间，成书当在此前。崞县、繁畤既称故城，此故城当指汉、晋旧城，后魏（北魏）一朝，二地不曾置县显矣。
      ④《史记•匈奴列传》：“赵武灵王亦变俗胡服，习骑射，北破林胡、楼烦。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而置云中、雁门、代郡。”见图1：

图1

      云中、雁门、代郡为赵国北三郡，云中郡故城在今内蒙古托克托县古城乡，现为内蒙古自治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秦人因袭赵治，于河套又置九原郡（郡治在今包头九原区）。汉初析云中郡东为定襄郡。西汉武帝元朔二年（公元127年），河南之战后，帝国控制河套地区，于战国云中郡辖区，即阴山山脉之南，黄河几字弯之北，呼和浩特——包头——巴彦淖尔一线，又置五原（秦九原郡）、朔方郡。定襄、云中、五原、朔方，此四郡即西汉河套四郡。如图2：

图2

      魏晋纷更，疆域盈缩。然唐前，大同（平城）未有云中之称也。
      《旧唐书•地理志》河东道云州条：
      云州 隋马邑郡之云内县界恒安镇也。武德四年，平刘武周。六年，置北恒州。七年，州废，贞观十四年，自朔州北定襄城，移云州及定襄县置于此。永淳元年，为贼所破，因废，乃移百姓于朔州。开元二十年，复为云州。天宝元年，改为云中郡。乾元元年，复为云州，领县一，户七十三，口五百六十一。在京师东北一千九百四十里，去东都一千六百四十二里。
      云中 隋云内县之恒安镇。武德六年，置北恒州。贞观十四年，自朔州北定襄城移云州于此置，因为定襄县。今治，即后魏所都平城也。永淳元年，为贼所破，因废云州及县。开元二十年，与州复置。仍改定襄为云中县。
      后魏即北魏，后魏所都之平城，即隋之恒安镇。唐高祖李渊时之北恒州。唐太宗贞观十四年，自朔州（唐朔州即今朔州地区）北定襄城（汉云中郡东之定襄）移云州及定襄于今大同境内。唐高宗永淳元年，为贼（突厥）所破，因而废除。至唐玄宗开元二十年，再置云州，天宝元年，改为云中郡，此时大同方有云中之称。以唐之云中度东汉之云中，风马牛不相及也。
      且《后汉书•郡国志》雁门郡条。
      雁门郡：秦置。雒阳北千五百里。十四城，户三万一千八百六十二，口二十四万九千。
      雁门郡辖县十四：阴馆、繁畤、楼烦、武州、汪陶、剧阳、崞、平城、埒、马邑、卤城、广武、原平、强阴。
      平城条：平城《前书》（指《汉书》）高帝被围白登，服虔曰去县七里。
      平城（今大同）东汉为雁门郡辖县，何来云中郡之称？
      ⑤善无为西汉雁门郡治所，即今右玉。《魏书•地形志》恒州条
      善无郡。
      善无郡天平二年置。
      领县二
      善无前汉属雁门，后汉属定襄，后属。
      沃阳
      善无前汉属雁门郡，后汉属定襄郡，但地理位置仍指右玉，两汉未有楼烦之称。
      另《魏书•列传第十一•刘库仁传》：“太祖即位，（刘）显自善无（右玉）南走马邑（朔州）”。
      《魏书•帝纪第二•太祖纪》：“三月，刘显自善无南走马邑，其族奴真率所部来降。”
      此二条可见善无（右玉）在朔州之北。
      综上所述，楼烦县治不考，亦见北魏时楼烦非右玉也。
      ⑥《水经注•卷三•河水》奢延水条。
      赫连龙升七年，于是水之北，黑水之南，遣将作大匠梁公叱干阿利改筑大城，名曰统万城。蒸土加功，雉堞虽久，崇墉若新……。则今夏州治也。
      奢延水即无定河。统万城在今陕西靖边县白城则村北，现为全国重点文文物保护单位。在卫星遥感下，城垣清晰可见。

      另，大夏灭于世祖太武帝拓跋焘时期，非太祖道武帝拓跋珪。《莫含传》原文即有：“世祖之克赫连昌，诏云与常山王素留镇统万。”兹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