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故事的庄门

秦川人(郁)

<h3>去年清明节,去祖坟扫墓,我站在高处往故乡看去,新房连成一片,村庄面貌換然一新,再也难以寻觅过去的古堡、土庄子了。</h3><h3><br></h3><h3>从前,在咱们西北农村,有钱没钱总要用夯土墙把自家围起来。围得高大的,叫堡子,一般人家住的都叫庄子。</h3><h3><br></h3><h3>我祖上从南京发配过来,一直住着一个破庄子,多少年过去了,庄墙摇摇欲坠,而庄门却厚实坚固。心中一直存有疑问,谁开下头把庄门弄得那么厚重?直到十年前去北京参观紫金城,手摸那高大厚重的宫门时才猛然醒悟:自家庄门那么厚重是有来头的,“驴学马走”,平民百姓是从皇帝那儿学来的。</h3><h3><br></h3><h3>先人们在这厚厚的土围子生活了多少辈子?残缺不全的家谱标的不清。只是从那厚厚的庄子门上,依稀看出点岁月的痕迹。那深深嵌进庄门的铁器残片,生着斑斑锈迹,爷爷说过,那是清朝末年兵荒马乱时,一帮散兵游勇攻打庄子时留下的梭镖片,要不是近七八寸厚的庄门挡着贼兵,再那里有我们这些后人在这儿指指点点。</h3><h3><br></h3><h3><br></h3><h3>几十年前,我记得那庄门上还深深地嵌着几颗子弹头,好奇的一帮小子,用手抠,用小刀子挖,爷爷看见了,大吼了一声:“那枪子会炸!”吓得我们几个屁滚尿流,扔下刀子撒腿就跑。这一跑,从此给庄门上留下了那么点宝贵遣迹,那是国民党马步芳队伍抢东西时留下的枪子。据说那帮鬼孙子,天天要粮要钱,害得我爷爷死顶上庄门硬是不开,于是一个小头目下令,对着庄门就“啪!啪!”几枪。</h3><h3><br></h3><h3>爷爷和家人被枪声吓得腿发软,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面对厚厚的庄门,几声枪响之后,只留下几个枪子的屁股,这几个家伙抬头看了看一两丈高的墙头,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只好悻悻然溜走了。</h3><h3><br></h3><h3>时代在前进,过着滋润生活的人们对过去的事关心少了。</h3><h3><br></h3><h3>但我家庄门的故事谈起来,仍那么惊心动魄,又好像离我们很近很近。我联想起当年八国联军,在攻打北京城时,那么厚重的城门在洋人的枪炮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真是国门不保,那来的百姓家门平安。</h3><h3><br></h3><h3>我家的庄门屡遭攻击不破,只是万分侥幸而已。我县地方史志中,就记载着一些堡子庄子被贼匪攻破的残暴情景。县城南曾有一古堡,土匪攻打开堡子以后,所有男丁一律杀戮,连怀中男婴都不放过,几百人死在屠刀下,血水从堡门汩汩流出,老少女性尽受辱汚。</h3><h3><br></h3><h3>历史上的刀光剑影,时时提醒国人千万不要忘记,国强才能民安,没有强大的国防,仅凭土墙围起的土围子,有又何用?</h3><h3><br></h3><h3>放眼四周,像我家这样的古堡和土庄墙越来越少了。</h3><h3><br></h3><h3>前年头上,堂弟翻修房子,古庄墙碍脚碍手,他干脆一拆了之。</h3><h3><br></h3><h3>现在故居周围,尽是一色的砖瓦新房,红瓦白墙,显得单调而雷同,没有了厚重的历史文化积淀。</h3><h3><br></h3><h3>我呆呆地站立在曾经是古庄子的地面上,尽力在回想着</h3><h3><br></h3><h3>“大哥!快来,这儿还有一块庄门板!”</h3><h3>我好像发现了“马王堆”那般惊喜,跑过去一看究竟。“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翻来复去看着这块木头,我喃喃自语。</h3><h3><br></h3><h3>经过多年的风雨侵蚀,再好的木料也难保其原貌。咳!那庄门是真是假已不那么重要了,就让那过去的故事永远留存在心间吧!</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