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境，中国山水画的灵魂

咏絮堂

插图：郭晋芬冰雪画小品

意境，中国山水的灵魂

郭晋芬

中国画相对于西方绘画的写实艺术，是一种更强调写意性的艺术。更注重的是笔墨美、哲学美和意境美。而我们常常会听到在山水画创作中提到意在笔先，这个“意”就是立意，就是意境，就是创作思想上的“千想妙得”、“外师造化，中得心源”。

韩玮老师在《中国画构图艺术》一书中讲到“意境的创造是绘画的灵魂”。而“在中国画的艺术创作中，意境的有无常常是衡量一幅作品成败优劣的标准。”可见意境在绘画创作中的重要性。山水画的创作亦是如此。

正如赵春秋老师在授课时常常讲到的面对于一幅山水画作品时，“使人惊不如使人喜，使人喜不如使人思”如出一辙。我理解的“使人思”就是要使观者在画家营造的可行，可望，可游，可居的山水画意境里，在生动的笔墨语言，以及物象引领、启迪下，使得观者生出无限遐想，神游其中，乐此不疲。所以，一幅山水画的意境是画的灵魂所在，也是画家的灵所在，魂所系。

因此作为一名中国山水画家，应怀有超凡脱俗的情怀，要有一双匠人的手，一颗文人的心。才能创作出超凡脱俗，或充满诗意美，或充满人性光辉、或充满理性色彩的好作品。

营造意境的方法有很多。比如郭熙在他的《林泉高致集》里总结出山水画的“三远法”，即高远、深远、平远就是营造意境最直观形象的方法之一。郭熙说：“山有三远，自山下而仰山巅，谓之高远；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宋代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就是典型的高远表现手法，高雄岭立的山峰，给人以雄浑激越的美感，用墨凝重、浑厚，占据整个画面三分之二的悬崖峭壁给人迎面扑来的感觉，真是高山仰止啊！而那不可及的高远之处，必是脱离尘俗的高妙之境。

为了衬托山势的雄浑壮阔，山脚下一队刻画细致的商旅马队正行进在溪流潺潺的山间小径之上，让人观之仿佛能听到马队叮当作响的铃铛声由近至远，消失在万壑千山之中，充满无限诗情画意之美；同时，点景商旅的渺小细微，与雄浑凝重的高山也形成了鲜明对比，显示出人与大自然较其实就是这般渺小的理性之美。

平远山水给人以“冲融”、“冲淡”的感觉。不会给人以压迫感，平远的山水画一般用墨较淡，在云淡风轻中把人带入一个飘渺、虚无或恬淡，或荒寒的境地。在我不多的中国山水画史知识里，印象最深的惯用平远法与淡墨表现其山水画作品的画家有元四家之一的画家倪赞倪云林，可谓用平远与淡墨的高手。

云林画山水多以水墨为主，喜作江南景色或疏林坡石，作品多画太湖一带山水，构图平远，景物极简。多用折带皴画山石，枯笔干墨，淡雅松秀，意境荒寒空寂，风格消散超逸。我曾临摹过云林的《容膝斋》 《秋亭嘉树图》《松亭山色图》等作品，近处，一间茅舍或茅亭，一样的山石、坡岸，三、五棵清癯的树，如出世君子，淡泊疏离，有时会有几株同样超尘脱俗风格“遒逸”的浓墨竹参杂其中，与淡墨枯笔的树、石形成墨色对比，增加了画面的落寞和寂寂的感觉。水面辽阔，平远出去的远山更是极淡的，画起来寥寥数笔，可是临摹出来无论如何都没有云林那种萧条淡泊、消散超逸的味道。这也充分说明了，营造作品的意境 ，光靠技法，靠有一双匠人的手还远远不够，还要修得一颗文人的心。而要修得一颗文人的心，首先就要不断提高自身文化修养，哲学修养。而文化修养更多的是体现在文学修养方面；画品即人品，更要不断修炼自身的人品、格调，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功夫在画外的意思罢。

当然在营造山水画意境时，画面的宾主、远近、虚实、疏密、聚散、开合、藏露、黑白、大小等等这些矛盾与对立关系的形成、处理得当，才会形成更有趣味，更丰富多彩的画面效果，营造更引人入胜的画面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