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门源 | 浩门农场•历史记忆

Eliza爷爷

【徒步浩门河】

门源的油菜花是青海的一大人造景观：上百万亩北方小油菜铺满青海湖以东的高原河谷，花开季节，一片金黄，在蓝天白云下与清澈的河流和雪山相伴相随，展现出一种罕见的空旷、广袤和略带原始野性的美。

这是人类改造自然给地球留下的一抹靓丽，值得人们好好欣赏与回味。

门源回族自治县位于青海省东北部，属海北藏族自治州管辖，面积6896平方公里，人口16万，回族占40%。

汉武帝时，门源即纳入大汉帝国版图，並在此设县。

到了明朝，生活在浩门河谷的原住民凭借河谷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开始种植业生产，种植适应高寒地带生长的北方小油菜和青稞，至今己有600多年历史。

门源地处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过渡地带，是青海连接河西走廊的必经之地。3000多年前古羌人聚居地。

这里曾经是地旷人稀，大片荒原，野草漫漫，狼群出设，苦地高寒，要不然也不会留下诗人“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悲凉描述。

时间上溯到1951年，在公安部召开的第三次全国公安会议上，提出组织罪犯劳动改造的问题：“大批应判徒刑的犯人，是一个很大的劳动力，为了改造他们，为了解决监狱的困难，为了不让判处徒刑的反革命分子坐吃闲饭，必须立即着手组织劳动改造工作。”

据此，各地迅速组织罪犯参加国家兴修水利、修筑铁路公路、垦荒、开矿等基本建设，从那时起确立了改造罪犯的基本途径。195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改造条例》颁布，正式将劳改工作纳入法制轨道。

在这个背景下，从53年起青海陆续建起几十座劳改农场，浩门农场是其中之一，是青海省第十七劳改支队的对外称谓。

农场有九个生产大队，一个副业大队，职工一万多人，高峰期羁押的犯人也有一万多。

职工包括从各地司法部门抽调的管理人员，全国各农业院校分配的一部分毕业生，流入青海的所谓“盲流”，60年代后又有大批知青加入，还有这些人的家属以及看守部队。

犯人则是十年以上的重刑犯。

“劳改”一词是我国独有的汉语词汇，只有我国和朝鲜🇰🇵才有的罪犯管理手段，从前苏联引进。世界其它国家也对羁押的罪犯进行强制性劳动，但都不是这样叫法。

短时间内建立起的农场条件非常简陋，职工住所和犯人监舍甚至连监狱围墙都是用土坯垒起的。所有人的吃住都差不多，唯一区别在于自由。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从建场开始到一代又一代人将自己的青春年华献给祖国的农垦事业，他们有过迷茫，有过磨难，虽艰苦但还是义无返顾地投身到那激情燃烧的岁月。至今每年这里都会有来自各地的当年知青，朝圣般一批又一批，是回忆还是留恋，可能都有。

艰苦枯燥的生活磨砺着这里每一个人，如果今天掀开他们的内心世界，里面会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苦涩的、亲切的、痛苦的都交织在一起。

附近的青石咀和二十公里外的浩门镇随着农场建立和大批人员的到来而热闹起来。周末农场职工三五成群，近的走路，远的赶车或坐拖拉机去镇上逛街采购，上饭店打牙祭，不大的小镇接纳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人，门源也不再寂寞了。

靠一锹一镐，到60年代，农场开垦和种植土地达17万亩，这里成为青海重要的粮油和蜂产品生产基地，这条千百年来荒凉的河谷每到七八月便变成一片花海。

所以到门源一定要去浩门农场，因为没有浩门农场就没有今天的门源。它们曾像孪生兄弟一样比肩成长……。

人类是大自然的天敌，开垦、建设，毁掉一处处自然地，变成煞风景的钢筋水泥建筑或者农田。就像当年的“北大荒”，用勺子可以在河沟里舀到鱼，扔根棍子能打到狍子，等到生产建设兵团开进去垦荒种地，一切都变了。

门源同北大荒一样，惊走了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的动物，寂静的荒原变成百万亩良田。

人在饥寒交迫时，首先想到的是填饱肚子，这是人的本能。人类在生存和发展过程中，向大自然索取生存的物质条件，也是人类的需要，谁都不能靠画饼充饥！

无人烟则有美景！

改造大自然意味着破坏自然。门源不再是不毛之地，而是美丽的百里花海；随后公路和铁路纵横交错地切割着广袤的河谷；城镇和村庄像肿瘤一样不断膨胀扩张。地球的原始美丽变成了历史记忆！

当重新回头审视走过的路时才发现原本无数美好的东西被破坏了。就像当英国工业革命造就出“雾都”和肮脏的泰晤士河一样，重新修复可能需要上百年，付出的代价更大，今天提出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是对的，但当年既不会有这样先进的理念，而且国家物质基础也不够强大啊！

每次出游喜欢自己走，买票坐车，找住处，找喜欢的地儿吃饭，随便跟什么人聊天，看世界任何一个角落，深度体验当地人的生活，时空自由度也大。

农场的地与当地人种的地不一样，油菜和青稞田一眼望不到边，只有农场才会有这样的规模。收获在即，每片花田都有农场职工巡护。

信马由缰地走，在一片花田的拐角，碰到一摄影点，游人可以进入花田，近距离拍照，收费10元。

闲聊中得知他们是农场巡护花地的工人，在盛花期搞点额外收入。他们的的收入不高有3000左右，看来国有企业都相差无几。我问：“农场现在怎么样？”，他告诉我，农场好地块被政府收去，用于旅游开发，跟农场不沾边；工人退的退，走的走，现在只剩500多人；有四万多亩己经外包，春耕和收割都从社会招临时工；他们负责管理，平时看护花田，工作不累，就是收入太少。他说的这些都是国企的通病，何况还是没有发展潜能的产业。

在新旧动能转换的今天，这是前进路上必须迈过去的一道坎儿，不管你愿不愿意，就像当年他们的父兄来到青海一样。

这几位工人都是老三届知青的后代，子承父业，老实巴交，只能是这样。

我提出要去场部看看，那个跟我聊得挺投缘，常年被高原紫外线照射皮肤黝黑的人可能是个小头头，说路很远，答应让另一个巡护人员骑摩托车送我。

大约4公里路程，场部大门依旧是中国传统外形，宏大气派但缺少现代感；监狱从外面看更漂亮，如果不是高墙电网和四角的岗楼，会被认作谁的公馆豪宅。

浩门农场的历史是青海劳改事业的一个缩影，曾有过辉煌。这些年有人对这段历史发出质疑，带着各自的情绪去解读它。但不论怎样评说却不能忽略一个事实，那就是门源因花海而闻名，而创造花海的是当年的浩门农场，是那些一代又一代的农场职工艰辛工作也包括当年的犯人。

历史就是这样，纵然伤痕累累依然屹立不倒。

油菜花，十字花科植物，是一种抱团生长的油料作物，中国南方北方均有种植。

单株拿出来，算不上精致，花瓣和枝叶都略显随性，与其它观赏花卉无法相比。但一旦形成规模便不得了，以一地金黄摇曳婀娜，铺向天际，胜过万千姹紫嫣红，令许多名花黯然失色，成为花中独有的奢侈与繁华。

农场种植的菜花和青稞田是大面积连片种植，便于机械化耕作，与祁连山和达坂山相辉映，尽现高原天高地阔的胸襟与豪气！

站在花地中，金灿灿的菜花齐刷刷的有半人多高。一阵风袭来，掀起一片片金色花浪，在你面前一浪浪地湧来，又在你身后一浪浪地退去。

菜花独有的香气扑面而来，🐝在花海中嗡嗡地飞舞……。会使人产生一种美得发晕的感觉。

每年这个时候，追逐鲜花的养蜂人陆续来到门源，一顶顶帐篷，成百上千的蜂箱占据着花田的角角落落，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养蜂人很辛苦，但那也是一种生活！

后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准则， 都在过自己的日子，这就是世界，世界也应该是这样子，国家如此，个人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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