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腕间的百媚风情

星星知我心

原创作者：毛芹

整理编辑：星星知我心

与玉石的渊源要追溯到幼时。姥姥家的首饰财宝被我小姨踊跃上交，遗漏的几件被我姥姥藏在米缸里粮囤里保存了下来。其中有一只淡绿的圆镯，姥姥说长大后这就是我的了，我那败家的小姨不配有。于是，在一个午后，我将那只镯子偷偷地套在胳膊根上出去显摆了。我们坐在小学校旁的村书记家门前的大青石台阶上，一会儿玩抓子，一会儿猜宝猜，早已把胳肢窝的镯子忘记了。大幅度的挥动胳膊，哧溜一下，臂根的手镯滑下来，似乎都没听见响，手镯已在青石板上断成几节。已不记得当时我的心情了，只记得姥姥知道后轻轻地摇了下头淡淡地叹了一声：“没缘！算了。”
至今不知道那只手镯是岫玉，是蓝田玉，还是翡翠的？心里也不觉得啥遗憾，但我却牢牢记住姥姥当时的语气、表情。

　　此后漫长的二十年里，我无缘再见到任何玉石品。九十年代在南方工作的妹妹们见识了云南四方城店铺里的美玉，不可救药地爱上了，随之也渐渐地唤起我的爱玉情结。听了表妹被打劫因一只翡翠手镯护住胳膊的故事，更使我沉于对美玉灵性的遐思之中。
      我也用我微薄的工资陆陆续续入手几件玉石小玩意：一粒碧玉的花生，一只石英石的骆驼，一尊拇指顶大的碧玉佛，还有搞不清材质的一节竹雕（当时都被商家冠之为和田玉），它们都曾在我的项间招摇过，但最后一律被批为假冒伪劣而落荒而藏了。2005年百货商场货物出清，所有商品分类摊放着任人挑选。有人在试选衣服，有人在挑各种款式的包包，我一眼看到临时充当柜台的木桌上摆放的几件玉石小饰品：有几个平安扣，都是50元一个；有一件黄色貔貅，上面泛着玻璃光泽，现在想来是真正的翡翠，标价750元，这远远超过我的购买力了。我只是痴痴地翻来覆去看那几枚平安扣，记得一只圆润洁白，一只淡绿的底子里面有大小不同的像黑雾又像黑云块的斑块。那时候不知道啥A货B货，翡翠这个名词听着也新鲜。但这枚平安扣的绿色唤起我的某种记忆，我放弃了那只无瑕的平安扣，挑了这枚有黑斑的。
      在这之后，我也经常光顾路边地摊、小巷店铺。九墩塘边上有几家书店，我每次去买书时总要在附近的“翠玉轩”“翠芝兰”等玉饰品店铺逗留盘桓，顺便听店主胡侃，陆续入手几只手镯：红玛瑙珠子的、白水晶的、黑色泰山石的（透光泛黄绿色彩），一律被店主吹嘘为各种石质里的精品。还有一只褐色的手镯，灰扑扑地呆在摊位一角，我刚随意拿起来，女店主就殷勤地接过去使劲地擦拭一番又递过来。这只朴拙的手镯色泽不均，镯边有一条似是茶渍浸染过的水晕，略泛些灰白。我在研究着材质，女店主忽然欣喜地对我说“看，像不像个M！”是有点像，但说是两山并立也行呀？店主热情地说“跟你有缘呢，打了你的鲜明的个人记号呢！”（本人姓氏的声母为M），于是欣喜地几百元入手。后来，这只手镯在我的腕上被一个年长同事多次嘲笑，说它看不出材质。我急忙用摊主说的翡翠A货郑重辩解，可同事仍是贬它如瓦，说它是砖头料，一文不值。她用钥匙敲击它，发出“瓦瓦的” 的短促而枯涩的声音，一点也没有“如鸣佩环，心乐之”的悦耳。唉！它没有颜值，更没有美玉之质，有的只是对我无知的嘲弄——以后不死心的我还有几次买和田玉被骗买了合成玉片、买玉镯买了卡瓦石的经历，从此，我对于玉渐渐冷了心——看来我遇不上真品，一个玉盲只会上当受骗。人生寻一美玉如求一贵人，真的很难！

　　今年的三八节，我上街准备给自己购一件纪念品，从东大街拐入一条比较宽敞的巷子，赫然看到街边一家绿字招牌的玉器店，探头张望一下，我的脚迈不开了：相约不如偶遇，进去饱饱眼福。
      店主是个与我同龄光景的瘦小白净的妇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贵气。她依次按由低到高的档次向我展示一只只手镯上手的效果，似在和我一同分享腕上的风景。它们或清秀或素朴，或纤细或宽扁；或淡雅怡人，或宝光逼现。我迷失在一只只腕间的风华里。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美玉汇聚一起，在熠熠闪光。店主有十二分的耐心让我试戴，给我展示，她似乎在研究我的购买力，又似乎在探查我的眼光，而我全然不觉的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一个个身着旗袍的东方女子娉婷袅娜的身姿，或纤细或丰润的臂腕，全都饰以美玉——不知不觉半个下午过去了，我一件也没有选，也许是曾经“吃药”的经历在潜意识里提醒我不要轻举妄动，也许是冷了很久的心还需要预热，但我知道在这片店铺里我会有个美好的际遇，会有块心仪的美玉真正属于我。临别时店主意味深长地说： “遇见对的人，就有注定的缘分”。好有意蕴的一句话，如同她卖的玉饰，润泽以温。这以后的逛街项目就多了一项——去看玉饰。
      再一次去看时，女店主半倚玻璃柜台，温婉地微笑着，身着对襟绣花的米色毛衫，腕间戴一只灰蓝两旁有两段紫罗兰色的手镯，静雅和婉。我也选戴了与女店主腕上手镯同一块料子的另一只圈口较大的翡翠手镯，价格也比较亲民。我凝视它，看它在自然光里淡隐去的紫色，看它在灯光下又浓郁显现的春彩；它冰糯的底子在我眼里如北方冰雪覆盖的地面，透亮的地方像一条雪水融化汇成的清流，还有空中的飘絮，它让我惊叹于翡翠无穷无尽的美丽。

      可是我更倾向于一只飘蓝花的像水墨画一样的淡绿的镯子——它现在已成了我的腕间珍宝。它的绿是薄雾裹着的山林，它的白是河谷间的浓雾，让我想起雾露河这个神秘之地。我的镯子曾经一定沉睡在雾露河谷的山岩里，而今在冥冥之中与我相遇，弥补我许多年前轻率的失手，勾起我的美玉传承情结。

　　世间的一切可遇而不可求的际遇也许都是这样，寻觅，碰壁，曲折，心灰意冷，然而有缘的人正在你来时的路上，也许你们没有互相问候，然而她一直都在，在一个对的时间里——结缘。她是你的贵人，请务必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