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开挂的人性

阳光（杨德振）

前段时间阅读明代文学家冯梦龙所著的《战国风云》，写了一篇读后感叫《瞬间撕裂的人性》，后又觉得言意未尽。“人性”在春秋战国时期既有瞬间被撕裂或泯灭的悲痛事例，也有瞬间被放大、发光、开挂的温暖人心的欣喜事例。“人性”多变，说明在一定时空位势下，人性的善恶与美丑、好坏与利害一直存在嬗变与冲突，如何抉择朝向，实现开挂的人生，颇见一个人的智慧与本心。

“开挂”一词缘于网络，意为：“超常发挥”、“超水平表现”。但在春秋战国时期的历史天空里，就有人把“开挂”一词用在人性的展示上，运用得存乎一心，惟妙惟肖，恰到好处，焕发出了璀灿夺目的人性光芒。

战国时期，韩国有一个相国叫侠累。侠累还是一介平民时，与濮阳人严遂是八拜之交，严遂家境富有，经常资助侠累“走官场路线”，后来侠累真的幸运，做了韩国的相国。严遂去找他，谁知侠累一个月不相见。严遂很失望，便贿赂韩国君王韩烈侯左右的人，与韩烈侯“接洽”上了，韩烈侯也打算起用严遂，没想到侠累知道后，不仅忘恩负义，还千般阻挠。严遂从失望到愤怒至极，便离开了韩国。到齐国后，严遂到处物色杀手，要找人替自己灭了这个“结拜兄弟”。

严遂找到了一个杀牛的人叫聂政。聂政和老母亲、姐姐生活在一起，他身长八尺，环眼虬须，颧骨耸起，力大无穷。严遂请聂政喝酒，又赠送黄金百两，聂政困惑不解，严遂把侠累负恩之事告之，说自己想要找人刺杀侠累。

　　聂政说：“老母在世，不敢把性命交给别人。你另找勇士吧，我不敢接受你的馈赠。”严遂说道：“我仰慕你的高义，只是想跟结为兄弟，怎么敢让你丢下母亲，帮我做危险之事呢？”聂政推辞不了，只好接受馈赠，他把一半黄金拿出来给姐姐当嫁妆，将姐姐嫁了出去，另一半则用来买好吃好喝的孝敬母亲。

过了一年，聂母病逝了。严遂前来吊唁，帮着处理丧事。丧事忙完，聂政说道：“今后我的生命就是你的了，需要我做什么，我不会推辞！”严遂说出了计划。

聂政来到韩国，摸清了韩相国侠累的行动规律和安保情况。一周后，侠累下朝回家，聂政尾随车队，到了侠累府上门口。等侠累进府，聂政大喊：“有急事要见相国！”边说边从门外直冲进去，阻拦的勇士都被放倒在地。

聂政抢到侠累跟前，抽出匕首便向侠累刺去，这个忘恩负义的人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心脏已经中了匕首，立刻气绝身亡。

堂上大乱，众人大喊：“有贼！”连忙关起门来捉人。聂政击杀了几人，估计逃不了了，又怕被人认出身份，急忙用匕首刺自己的面孔，又挖出双眼，然后刺喉而死。

韩烈侯大惊，要求查出真凶，可是谁也不认识真凶。韩烈侯命人把刺客挂在市井中，有人认出便悬赏千金。意在查出真凶或幕后指使人，为相国报仇。

历史细节到此本该收场或不了了之，可是事情偏偏在幽微的人性上顿时散发出巨大的火花，触动着广大民众的神经。

七天过去了，无人认出聂政。远在魏国的聂政姐姐聂鎣听到之后，痛哭失声，说道：“这一定是我弟弟！”于是她用白布包头，来到韩国，只见聂政还横尸市井中。

聂鎣抚摸着弟弟尸体，痛哭不已。官吏发现之后，连忙抓了她去，问道：“你是死者何人？”

聂鎣回答：“这是我弟弟聂政。他知道行刺相国是死罪，怕连累到我，所以毁了容，不让别人认出。但我怎么能因为爱惜自己的性命，

　　官吏便问：“既然如此，你一定知道主使了。你坦白告知，国君也许会饶你一死。”

聂鎣回答：“我如果怕死，就不会到这里来。 我弟弟不惜性命刺杀相国，代人报仇，我不说出那人的名字，则有损我弟弟的声名，透露他的姓名，又有损我弟弟的高义。”说完，一头撞向亭子边的石柱，血流如注，瞬间，一颗鲜活的生命陨落了。

官吏把事情的经过报告给了韩烈侯，韩烈侯叹息不已，命人好好收葬聂家姐弟俩。

聂政忠人之事，不惜性命；聂鎣重情，罔顾生死，完全是“开挂”的壮举；人性的坚毅与刚烈、大义与亲情、舍生与求节，瞬间绽放在古往今来的夜空中，璀灿夺目。

2019年8月5日

（原创作者：杨德振，工商硕士，中国散文作家，广东作家，酒店职业经理人，心智研究专家，专栏作家。已出版著作八部，编导微电影两部，其中一部《安娜的微笑》获广东省全省三等奖，多篇散文获全国各种奖项，著作被中央党校、国防大学、清华、北大、国家图书馆等机构和高等院校收藏，网上亦有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