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考一九七八(回家系列之三十六)

上官无妄

<h1><b>我的高考一九七八(回家系列之三十六)</b></h1><h1><br></h1><h1><b> 我在县中苟且偷生的同时,社会却在经历着激烈的变动。一九七六年到一九七七年,中国上层领导开始惊心动魄的交替。</b></h1><h1><br></h1><h1><b> 这本来没有我什么事,可是插队知青回城的政策开始松动了,这只蝴蝶翅膀一抖动,就搅了我家的祥和宁静。</b></h1><h1><br></h1><h1><b> 没有通报,一切在暗地里进行:家里父母身边无子女的,插队的子女可以借着身体有病的理由返回城里了。这时,还没到知青大返城的年代,但已经有借病返城的知青了,有家庭背景就更早了。</b></h1><h1><br></h1><h1><b> 一起师范的同学也陆续有人调回老家,和我一起到县中的教师,不是已经有两个回家了吗,这一切都让YN想回家的念头欲罢不能。</b></h1><h1><br></h1><h1><b> YN有心事挂在嘴边,她挂在嘴边的事我挂在心上。生活开始不再完美,有一点让人怅然若失的感觉了,可是我又束手无策。</b></h1><h1><br></h1><h1><b> 世事总是这样,当你即将绝望之际,机会却悄然而至。生命里的机会,常常是稍纵即逝。你得自己去努力,命运之神不会轻易眷顾你。</b></h1><h1><br></h1><h1><b> 七七年十月下旬,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我就像被突然打了一针鸡血,一下子兴奋起来。这个该死的高考,一下子就激活了我全身的细胞,让那些已经云散的青春梦想,刹那间就游回到我的身旁,而且还是满血复活的那种。这个该死的高考,难道你不知道,勾起一个人的全部欲望,那其实是一种罪过吗!</b></h1><h1><br></h1><h1><b> 其实那时我还不老,那时我还有梦:关于纵横数学天地,关于一窥文学殿堂,关于探索宇宙星空的奥秘,关于自己向往的大学读书生涯。时势没到,这些都被日常工作和生活事务淹没了,没有被激活的时机。</b></h1><h1><br></h1><h1><b> 现在机会就在面前,既可以去园自己的高考梦,去圆自己求学时代的从业梦想。考上了,我就离开这个单位,YN也可以申请调动回家了。我妈妈身边的确没有人在。</b></h1><h1><br></h1><h1><b> 从恢复高考的消息公布到参加考试,就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当年去考还是不考,又是一个哈姆莱特式的问题横在我心头。</b></h1><h1><br></h1><h1><b> 如果我还在插队,没有什么能挡住我去报名应考。七七年我没有去报考,经济问题是主要考虑。如果放弃教师身份,我还得向家里伸手。这对于已婚的我,是无法原谅的行为。</b></h1><h1><br></h1><h1><b> 经过咨询,知道工作满五年,上大学就可以带薪学习了。孟子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后来才知道,那时的算计,其实把可以实现自己愿望的机会给算计掉了。</b></h1> <h1><b>  那时我还没有搞懂,带薪读书,实际上就限制了自己选择大学和专业的机会,还是被困在教育系统这个天罗地网里了。</b></h1><h1><br></h1><h1><b> 我自以为得计地决定参加七八年的高考。不但可以赢得一份工资,让家庭不受影响,而且还可以为自己留一点准备时间。</b></h1><h1><br></h1><h1><b> 计划无懈可击,一切都那么完美,我都差点笑出声来了。人生第一次这样沾沾自喜,第一次这样钦佩自己。</b></h1><h1><br></h1><h1><b> 七八年的高考,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全国统一考试。前面有个梦在等着,我的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了,我的内心充盈着幸福。</b></h1><h1><br></h1><h1><b> 七七年那个寒假,回家后我发疯一样地翻遍家里每一个角落,就剩掘地三尺了。我在找一样东西:书!可是书不见了!</b></h1><h1><br></h1><h1><b> 我是六七届高中生,没有高三的教材,当然也没有学过。但是我清楚地记得,家里有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是上个世纪60年代出版的。那是三哥给我三姐买的。这是我参加《物理》、《化学》高考的全部寄托,也是我的底气所在。我认为,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可以把这套书的《物理》《化学》啃下来。现在书在哪儿?</b></h1><h1><br></h1><h1><b> 按我的计划,七七年寒假之前,我仍然按部就班地先做好教师工作。除了YN,没有人看得出我想参加七八年的高考。我计划已定,可不动声色,准备突然一跃而出,已经心机很多了。</b></h1><h1><br></h1><h1><b> 找不到这套书的结果是我直接崩溃了。我非常想向着妈妈大发雷霆,可是又怕看到妈妈用红红的眼睛绝望地看着我。</b></h1><h1><br></h1><h1><b> 我还记得当时搜寻无果时的情景:妈妈无助地看着一地狼藉的屋子,我用手在桌子上狠狠地拍了一下,然后疼得捂住手颓然坐到椅子上。</b></h1><h1><br></h1><h1><b> 我知道朝妈发火无济于事,读书无用论已经时髦十年了!有谁知道那些一钱不值的玩意儿,现在一下身价百倍了呢?在这个城里共有十一届的毕业生在找这种书呢,有的话早就被人家找去了。</b></h1><h1><br></h1><h1><b> 我回家晚了,谁让我要工作呢。不死心的我,筋疲力竭的跑了几家废品收购站,受尽了白眼,一无所获。</b></h1><h1><br></h1><h1><b> 后来看过一篇回忆当年复习的文章,说起想借书复习的事。在同一生产队插队的甲乙两个人,某甲搞到了这套丛书的《代数》第一册,某乙想问甲借,甲不爽地将书扔给他。乙幸福地准备趴到书上去,可是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书与老婆恕不外借”!乙只能识相地把书还给了甲。</b></h1><h1><br></h1><h1><b> 高尔基有句名言:我扑在书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可是这个寒假,我没有找到自己想扑的那块面包!</b></h1> <h1><b>  我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本来的计划是:利用寒假,把物理和化学读一遍,等于一边学一边复习。政治语文就先不理它们了,数学完全不复习。等开了学,我的时间很少的。我把寄予厚望的寒假给丢失了。寒假期间还得忙这忙那的,心情差极了。</b></h1><h1><br></h1><h1><b> 七八年我报名参加高考,难得的是县中的校长没有阻止我的报名,当时我还很感激他,真想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谢意。我想,可能是他老人家马上就要退休了,我走不走其实与他无关了,后来的事情证明我想多了。</b></h1><h1><br></h1><h1><b> 七八上半年是我人生最忙碌的时期,要参加高考,可我还当着毕业班班主任呢。不过我也有优势,县中的高考复习资料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在教学任务的重压下,我可以用来复习时间真的很少。</b></h1><h1><br></h1><h1><b> 我可以不复习数学,但其他课程要复习啊。政语数理化,英语做参考。政治要背啊;语文不管它;物理没学过第三册,不复习不行;要命的是化学,因为不喜欢,基本忘光光。</b></h1><h1><br></h1><h1><b> 上班时,只有晚上十点以后才能在家里安定下来。再累也逼着自己坚持二个小时,一小时物理,一小时化学。等学生放了假,才真正全身心投入复习,也就是临考前近十天时间吧。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期间的辛苦,一言难尽。</b></h1><h1><br></h1><h1><b> 那年印象最深的是,去考物理和化学时的情景。当时考场就在县中,去考场的路上,手里拿着物理公式和化学方程式的资料,一路走一路背。进考场发下试卷和草稿纸,铃响开考时,我先把还有印象的公式方程式写到草稿纸上。这是标准的“临时抱佛脚”!</b></h1><h1><br></h1><h1><b> 那时中学是初中三年高中两年,七八年七月二十号,我和我教过的学生同时走进考场。</b></h1><h1><b> 考试成绩出来后,接下来是根据成绩填报志愿了。但我面临的不是填写志愿的问题,而是是学校不给我搞政审!</b></h1><h1><br></h1><h1><b> 我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局里?学校?不给我搞政审,我不敢想象这是大板的主意。因为如果是这样,就有点太可怕了。先让你报名,想看看你的笑话,考不上杀杀你的傲气,考上了也不让你去。</b></h1><h1><br></h1><h1><b> 当时七八年高考报名时,七七年底的首批考生已经去报到上学了。录取情况已经明了,一百人只有六个可以考上。由此推测七八年的情况也不会有多大改观。那么让你去考,你也不一定考上,这个估计很正常。校长就是这么想的吗?这种念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本善良,可现在县中在我心中良好印象却瞬间崩塌了。</b></h1><h1><br></h1><h1><b> 经过二天的暗中周旋,终于给我搞政审了。这件事对我刺激很大,这种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伎俩,有点下作,有点无耻。</b></h1> <h1><b>  南大曾经到县中来做过招生咨询,负责招生咨询的是毕业于本县中的学生。他知道了我的考分痛快地说,你的成绩没问题,什么专业都行。</b></h1><h1><br></h1><h1><b> 我的成绩不算好。五门考卷总分是五百分,政治语文化学都考得不好,我只得了四百二十几分,但足够超过重点大学录取分数线了。当年上海交大、复旦、同济录取分数线都在四百分附近。</b></h1><h1><br></h1><h1><b> 我的第一志愿选了南大数学天文系,这也是我高中时代的梦想。第二志愿是一个轻工业学院教师师资班。最后的备选志愿是我省师范学院在地区的分院,这个分院后来还是恢复了地区师专的名称。</b></h1><h1><br></h1><h1><b> 这年我一个同班同学报考南大化学系,他的考分是四百十几分。在南大的姐姐,用电报告诉他会被录取的,他把喜讯告诉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就像自己已经被录取一样开心。</b></h1><h1><br></h1><h1><b> 那几天,我简直太高兴了,快要开心死了。夜不能寐,就一个人在县中的大操场绕着跑道散步,像个梦游症患者。初秋皎洁的月光,照着我满心的期望。思绪澎拜,心潮起伏,做着夙愿得偿的明月梦。</b></h1><h1><br></h1><h1><b> 在期期待待中不觉已到七八年十月下旬,县中已经开学二个月了。类似现在的一本,二本大学都有录取通知书发出。考生陆续接到录取通知,与我一起复习参考的县中老师的儿子,考的远不如我,也拿到了师范学院的通知,我的通知却杳无音讯。</b></h1><h1><br></h1><h1><b> 我在痛苦中煎熬,看到拿到通知的考生,我还假模假样的与人握手祝贺,心里却是一阵绞痛。</b></h1><h1><b> 我在县中曾经有一个同事,此时已在师范学院地区分院任教。他托人带信告诉我说,新生已经报到,你为什么还不来?</b></h1><h1><br></h1><h1><b> 这个口讯几乎让我崩溃。各种疑问一下汹涌而来:为什么是备用志愿?为什么录取没有通知?……?我一下掉到了冰窟窿里了。一夜无眠!</b></h1><h1><br></h1><h1><b> 传言不知是真是假,说县中新上任的校长与局长叫板,让小X走可以,你给我一个毕业班班主任教师来顶他的位置。</b></h1><h1><br></h1><h1><b> 全县中学已经开学二个月了,每所中学教师的人事安排,在开学前早已经搞定。这个时候,这种要求,不是要让文教局长跳楼吗?不管是真是假,一切都让我无语!</b></h1> <h1><b>  这就像一次阴险的暗算,让我心难平。无论什么学校,我一定要去上这个学。</b></h1><h1><br></h1><h1><b> 我觉得这些将小人物的可怜梦想踩在地上的人绝对可恶。我像着了魔似的,想要找到制他们的方法。</b></h1><h1><br></h1><h1><b> 我认识县中学生X女,她不是我班的学生,但和我关系还好。X女的体育和唱歌都是出类拔萃的。每次县里有文艺汇演,她的独唱不可或缺。她每次练歌和演出,我的手风琴也不可或缺。</b></h1><h1><br></h1><h1><b> 无论是体育好还是歌唱得好,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爸,是县委宣传部长,管着那些压着我的人们呢!</b></h1><h1><br></h1><h1><b> 我和X女谈了一次话,内容当然是响应国家号召,发奋读书深造,为国效命的那种。光明正大得掷地有声,情深意切得一塌糊涂。</b></h1><h1><br></h1><h1><b> X女还真行,事情几乎立刻办成。我不吵不闹,不动声色地打赢了这场暗战。我发自内心地厌恶这种暗战,我非官场中人,不愿意与之纠缠。可是不玩这一出,我自己心里那个坎能过吗。不久我就拿到通知,立刻去信向学校请假,等我到学校报到,已经晚了近十天。</b></h1><h1><br></h1><h1><b> 这次高考经历,它在我阳光的心里投下了一片阴影。我的社会大学,一年级是在农村插队上的。在县中五年,可以算是升到大二了。现在再去读书之前,我的社会大学经过了一次重要考试,应该升到大三了吧!</b></h1> <h3><a href="https://www.meipian.cn/2al7jyxv?share_from=self&amp;share_depth=1" target="_blank" class="link"><span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nbsp;</span>让“分居”成为现实(回家系列之三十七)</a><br></h3><h3><a href="https://www.meipian.cn/2aip2dy8?share_from=self&amp;share_depth=1" target="_blank" class="link"><span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nbsp;</span>逃离“无人区”(回家系列之三十五)</a><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