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进老村

弯月

昨午后的一场暴雨，狂风肆虐，夹杂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铺天盖地的就洒下来。

一时间，我吓的蜷缩在沙发里动也不敢动。五年，一晃而过。我惧怕这样的天气，它会让我想起五年前那个不寒而栗的午后，那个让我从此以后雷雨天胆战心惊的日子……

猛的想起老妈还在老家。。赶紧挂电话过去。听到爽朗的笑声才略放心。

今一大早，匆匆吃过早饭就往村里赶，说不明道不清的急迫。车子一拐杨家庄的桥头，依稀已经看到远处的村庄，却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车速。不是不想快走，是越靠近越莫名其妙的心慌，理不出理不清的一种思绪！

来的尚早，进村的街上少有人走过，就连新村路两边的家户都还是院门紧闭，寂寞的很。每次回村，自然而然的总是这种感觉。越往老村里走，这种感觉就越浓。就如今日，一条街穿过去，就只看到海风大姐一人，坐在苍凉的底街门口石头上，端着碗吃着早饭。

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老村，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已到垂暮之年，与村口正朝气蓬勃的新村相比，这里又像被遗忘的角落，默默沉寂在现代与古老的暮景桑榆之间，守护它们的就是这些留守在老村里的老人。

进老屋的这条路，我走了二十多年，现如今就是如此的惨样一次次出现在眼前。昨天的暴雨更是把这些老树的残枝吹落的满地狼藉。每一次踏上，脑子里出现的都是曾经的点点滴滴，记忆的影子就像一场梦似的清醒之后消失殆尽，多多少少涌起的是一些失落，彻彻底底击碎的是一些希冀。

我是一个奇怪的人，情绪化及其严重的一个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矛盾的人。每次回来时一路都是激情澎湃，可实实在在脚踩在这块地上，满目的断壁残垣之苍凉竟一时语塞不忍直视，有了急于逃离的欲望。

老葛却打趣地说着一些陈年旧事。说起他第一次跟随我沿着这条小巷进家门的囧样，看着他那指手画脚的样子，我也不由得沉浸其中，林林总总，就像一篇流水账，记载着过去的故事。

哎，只能是故事，准确是陈年往事吧。算不得历史的往事，像我这种靠自己奋斗和努力从村里走出去的小人物，村里有很多很多，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故事注定不是也不可能成为村里历史的组成部分，如果是，也只能是一句话的事儿，留不下什么惊天地 泣鬼神的印迹。

门口的那棵大树，在去年经过精心培土修剪之后，长出不少新枝，郁郁葱葱，一如旧时模样。。老爸的话又响在耳边：“好好学习，这棵树大了你们姐们俩也就走出去了！”

真的走出去了。成了现在这般不上不下，不高不低的自认为体面的走出去在小城里生活。清晰地记得那年考上师范，村里人的目光，是一种羡慕，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家小孩的期盼。殊不知，多年后的今天，我想回到村里却变得比登天都难！

这个石碾子，才真正成了村里的历史。。老村里好几个开阔地上有这种石碾子。有石碾子的地方，是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闲暇时这里有碾五谷杂粮的，有拉呱说笑的，更有没事凑热闹的。就只剩一盘石磨，石磙、碾心都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如果说老村是沧桑的，那最能体现沧桑的不只是老村里那些断壁残垣的老屋、枯枝败叶的老树，更是这一盘盘石磨，咯咯吱吱地转了一圈又一圈，那光滑的磨面不知道碾出了多少苦辣酸甜的日子！

拐角处的这个茅房还残留着。露天的一个大茅坑，夏天苍蝇乱飞，蛆虫满地爬的都是，至今想起来令人作呕。但小时候缺蹲在里面还乐悠悠的看书呢！甚至于许多时候，为了逃避父母分派的劳动任务，这里还是上好的避难所！

都成了历史。。。唯有像我这种怀旧的人，还能想起这些陈年旧事。仅仅几十年，村里就已经成了如此这般模样。往事如风，再过几十年，老村还会变成什么？谁也不得而知。就如人一样，都难逃脱命运戏剧般的选择与变化，时间总归要一点一点的向前，留给老村的将是什么，没人能说的清楚，但一定会是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