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散记

宋成玺

　　对澳洲的了解是从动物开始的，就像大熊猫是中国的形象符号，蹦蹦跳跳的袋鼠、憨态可掬的考拉，差不多就是儿时对澳大利亚的全部印象，至于大沙漠，歌剧院，碧海蓝天，羊背上的国家，那都是后来的事。这个南太平洋最大的岛国，虽然重洋万里，远在天边，却没有太多的陌生感，毕竟是国人移民、留学和旅游的热门地，耳濡目染也能略知一二，何况还有万能的朋友圈，随便翻翻就把攻略省了。在无所不晒的微信时代，世界真的没有那么大。

       半是荒漠，半是海水的澳大利亚，在面积大国中人口密度最低，虽说适合人居的土地不及三成，但相对于两千多万的人口，已经足够奢侈了。两百多年前，大英帝国把数以万计的囚徒扔在这片荒野，任其自生自灭，却无意间造就了一个崭新的国家。不过百年的沧海桑田，曾经天高皇帝远的赎罪流放地，一个华丽转身就奔了很多人眼里的天堂。都说上帝关上一道门一定会打开一扇窗，在这场荒蛮与天堂的嬗变中，早早就被赶过来的十几万犯人，应该最能体会上帝的这番心思。只是窗户开的有点大，幸福来的有点突然，感觉像是撞上了大运。

       十来天的行程，走遍整个东澳，一路的匆忙和奔波可想而知，只记得飞来飞去不停的赶路，去了哪看了什么倒成了过眼云烟。好在照片还有记忆，勉强撺掇成篇。

　　悉尼，澳大利亚立国的摇篮，也是最具澳洲气质的城市，没有太多的历史可以承载，恰好为多元文化的融合留足了空间，洋溢着大都会的繁华和浪漫，又有那么点无所事事的慵懒和闲散。说他是澳洲的皇冠一点不为过，而皇冠上的宝石自然是座落在贝尼朗岬角的歌剧院。这座二十世纪最具特色的建筑，不仅杰出的设计让人叹为观止，所选的位置也十分用心，任你从任何角度看去，都是视觉的最佳焦点，无论与什么背景同框，都像一幅精美的画作，那种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艺术魅力，让你饱览之余回味无穷。

略去歌剧院的悉尼，同样是精彩和温馨的。绿茵，蓝天，海岸，沙滩，碧波，舟帆，衬托起柔美的城际线，散发着清新自然的韵味和格局。教堂前笑靥如花的新娘，绿荫下面朝大海的读者，街面上不卑不亢的路人，则像一幅幅流动的图景，跳动着这座城市祥和舒缓的脉搏，弥漫着无拘无束、岁月静好的气息，让你在不经意间走进一段慢生活当中，被一种恬淡和优雅打动。

百变不失其美的歌剧院

　　书香遍地的悉尼大学

　　碧浪柔沙的邦迪海滩

　　暮色撩人的旖旎港湾

　　繁木参天的皇家园林

　　当年，伊丽莎白女王，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一处断崖平台，远眺壮阔的大峡谷，高贵的微笑中露出一丝惊诧，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这是世界上最美的山。女王口中最美的山就是离悉尼不远的蓝山。

       站在女王曾经驻足的观景平台，巨大的裂谷从眼前蔓延开去，远山和桉林连成一片，苍翠间层峦叠嶂，目极处断崖壁立。正午阳光下，云从天际来，团团云影撒落在山坡，视野里顿时变得斑斓起来。笼罩在淡蓝色光雾中的蓝山，冷峻中不乏温情，粗犷间透着灵秀，包孕万千的气度更显胸怀的博大，像一帧冷色调的巨幅油画。

        蓝山虽美，算不得最美。深居简出的女王，乐于山水的机会应该是不多的，但不会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常理。一句蓝山最美，不过是兴头上的金口御言，可以存疑但较不得真。再说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来到蓝山就得顺着女王说：蓝山真的很美。

　　突兀嶙峋的三姐妹峰，故事老套却也凄美

　　色彩缤纷的萝拉小镇，依偎在蓝山的怀抱，守望着百年沧桑，不离不弃

　　罕有人至的国王高地，把蓝山的险峻演绎到极致

　　大半天的时间，对于排名澳洲第二大城市的墨尔本，只能是一场来不及回眸的擦肩，能做的就是按照既定的线路、约定的流程，例行公事的点个卯打个卡。观摩一回圣太翠克教堂的弥撒，瞻仰一下库克船长的小屋，邂逅一场联邦广场的华人庙会。腿脚麻利些还能赶出点时间，看看亚拉河的流水落叶，逛逛跳蚤市场的洋人地摊。去皇家植物园的湖边享受片刻悠闲的时光，也是不错的选择。

       尽管来去匆匆，没时间从容，来自上海的导游姑娘，还是以极简的套话做了大致的描述。墨尔本是澳洲最典型的移民城市，以文化之都、宜居名城引以为傲，也是很多中国人留学和移居的首选。华人的占比不是最高，但华人区有相当的规模，据说在中央商务区有近四成的居民自称有中国血统，故有离中国最近的城市、中国的“墨尔本省”之说。虽是戏言，一笑而过，那浓浓的中国元素中国味还是让很多同胞倍感亲切，身在异国他乡的陌生感也淡去了许多，就连那天晚上的中式团餐也是格外的可口。

　　出墨尔本一路向西，下了高速就是传说中的大洋路。上个世纪大萧条时期，联邦当局为了数千一战老兵的生计，打通东南沿海的闭塞，历时13年建成了这条著名的沿海公路。当初的设计者和筑路老兵或许不会想到，他们用血汗铺就的这条简单意义上的通道，有一天会成为澳洲最美的网红打卡热线。蜿蜒数百公里的大洋路，旖旎的海岸不绝于途，苍翠的桉林夹道掩映，醉人的小景随处可见。面朝大洋，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仰望峻岭，秀木接云，风吹万壑哀，就连途中的小镇，半山的小屋，悠闲的小鸟，都让人不舍和流连。

       沿着大洋路一直下去，就是坎贝尔港国家公园的“十二门徒石”。据说，欧洲人第一次登上这片海岸，就被矗立在蔚蓝色海水中的十二座礁石深深震撼，像是基督门下默默祈祷的十二使徒，于是自然的奇观在信徒的幻想中被演绎成一个完美的故事。事实上，哪有什么十二门徒石，自打被人类发现就只有八座礁岩，所谓十二门徒不过是信徒们想象出来的形象比喻，毕竟风吹浪打依然挺立的礁石，极富执着于信仰的象征意义，明知以讹传讹也没有谁会计较。

        自然中的八座礁岩，已有一座坍塌，剩下的七座还能屹立多久，没有人知道。可以想象的是，即便有一天完全消失，十二门徒的传说还会以另一种演绎继续流传下去。这片危岩峭立，巨浪排天的海岸，也需要一段经常被改编的动人故事，才不至于显得那么寂寥。

　　到了凯恩斯才发现，错把澳洲中部的乌鲁鲁巨石当成了大堡礁，而且一错就是几千里半辈子，离谱的有点不真实，幸亏没有说破，不然就糗大了。真正的大堡礁和巨石没有丁点关系，也不是想象中的一座岛礁，而是一个绵延澳洲东海岸2000多公里，由2900多个珊瑚礁群组成的超级海洋公园，面积大小相当于英伦三岛，凯恩斯不过是其中的一段。谬之千里的哑然和超乎想象的震撼，让不起眼的凯恩斯从此刻在了记忆。

        来不及欣赏凯恩斯的热带风光，就得在观赏大堡礁的方式上做出选择。上天鸟瞰，一览无余，尽收眼底，自然是最佳，可费用不菲；下海浮潜，近距离接触，浪漫刺激，但身体和岁数由不得任性。掂量再三，还是随大流选择了经济稳妥的玻璃游船。隔着玻璃舱低的海底世界，能见度和视界都不尽人意，多少有点不能一窥全豹的悻悻，可有所图就有所失，这样想也就释然了。所幸运气并没有走远，在飞离凯恩斯的途中，梦幻般的大堡礁群意外的横空出世，在碧海蓝天之间时隐时现，随着航线一路蔓延，仿佛打开的电脑桌面。

        土著小镇，热带雨林，城市花园，一看就是候船间隙买一送一的搭售，没什么看点，无非是调剂一下太过紧张的节奏，倒是不大点的绿岛给人意外的惊艳。被称为灵魂之光的绿岛，离凯恩斯码头一个小时船程，玲珑剔透，一幅尘外的模样，像是遗落在万顷碧波中的翡翠。绿岛是最接近大堡礁的游客集散地，又是一处荡涤灵魂的世外桃源。你可以环岛漫步，印上一串自己的脚印，也可以面朝大海，远望大洋的风云际会。走累了看倦了，就寻一处沙滩，端坐入定，任清风入怀，听鸥啼鸬鸣，让整个身心融入一场无扰的梦境。

　　 因为是中转，在布里斯班没怎么逗留，差不多就是穿城而过，顺便填饱肚子。导游的絮絮叨叨也没听进几句，大概就是没有袋鼠的袋鼠角，没有故事的故事桥，没有华人的华人街。虽是仓促路过，浮光掠影间还是萌生一丝喜欢，毕竟是举办过世博会的第三大城市，高端时尚、清新脱俗的气质，让人过而不忘。

　

和澳洲大多带有殖民色彩的地名不同，黄金海岸以直达其意的清新和浪漫独树一帜，听着就有一种画面感，也让很多人误以为这是一片美丽的海景，而想不到它是一座漂亮的城市。以黄金海岸得名又以黄金海岸扬名的黄金海岸，亦城亦景，亦真亦幻，在城市的任何一处高层，你都能看到无尽的岸线，感受那种开窗放入大洋来的壮阔，数不清的海滩更是成千上万赶海人、戏海者的最爱。以海洋世界、沙滩文化和冲浪者天堂著称的这座年轻城市，如今已是澳洲最具活力的新兴旅游热门地。

乘坐直升机空中俯瞰黄金海岸，是一次从未有过也最让人难忘的体验。当你在轰鸣声中腾空而起，盘旋在海天之间，舷窗外恢宏的画面顿时扑面而来。澎湃的大洋和曼妙的沙滩砰然相撞，蜿蜒的海岸与错落的城市彼此纠缠，一道道霞飞浪卷、迢耀百里的风景线，在落日余晖中徐徐展开，宛若海市蜃楼，又似天上人间。第一次乘坐直升机的忐忑和不安顿时丢在了脑后，那种被美景震撼到的兴奋，落地很久才平静下来。

黄金海岸美仑美奂，行程安排却不尽人意，除了捎带脚的去了一处海滩，本来就局促的时间大都耗在了闹哄哄的华纳影城，臭烘烘的剪羊毛表演，和以圈养袋鼠和考拉招揽游客的天堂农场。为了和考拉的一次合照和剧场里片刻欢闹，错过与大洋的拥抱，放弃去浪里弄潮，实在是有负黄金海岸那腔汹涌的热情。

宋成玺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