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啄木鸟——6503013

山不远，是嶙峋的裸岩，望过去，能看到纵横的纹脉和肌理，单调，荒寂，苍然。也有覆有沙土的，不高，像土丘，荒芜着，因干旱，不长一棵草木，不着一点绿色 。

这，是天山南麓山前戈壁常见的景致，也是梦境里常常重温的景致。有时梦醒了，还恍恍惚惚，懵懵懂懂，一片茫然，不知自己是在梦里，还是梦外？

一条清澈的小溪，挣脱了大山的束缚，挣脱了山沟里乱石的羁绊，在浅浅的河床上流淌 ，潺湲，唱着欢快的歌谣 ……

上善若水。有了水，便有了溪岸青青的草地，有了浓浓淡淡的绿意，有了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有了时远时近的草木香，也有了这些野生的黑枸杞子。

这次来，是因了野生的黑枸杞子。上次来看岩画，偶尔发现这里有那么多成熟的黑枸杞子，在枝头招摇，频频抛着令人心动的媚眼，便在心里悄悄结下了再次惠顾的尘缘。

邵老师、小龙是初次来，我、老徐是故地重游。陪着他们俩看古老的岩画，也是我们俩此行必修的功课。天地悠悠，四五千年的时光悄然逝去，凿岩画的人来自于尘土又复归于尘土，早已作古，只有陡峭的崖壁上的那些岩画，还在风里娓娓地叙说着远去的背影和天老地荒的故事。

野生的黑枸杞子，是养生的女人们的圣果。富含花青素，泡茶喝，养颜。前几年，市场售价一公斤高达一千二百元。随着人工大量的种植，如今价格已一落千丈，宛若云泥。

采摘黑枸杞子的过程，一点都不诗意，也不浪漫，枝条上满是尖利的小刺，用修剪园林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双手还是扎满了刺，布满了累累的伤痕。用“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来形容，很贴切，一点也不为过。在亿万年的进化过程中，细小的尖刺，是用来保护栉风沐雨的果实的，是矛，是剑，是戟。

熟透了的黑枸杞子，在明亮的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黑色光泽，也是小鸟的美食 —— 在粗糙或光滑的鹅卵石上，时不时都能看到小鸟紫黑色的排泄物。这里的牧人，常常一半自豪一半幽默地说：河里流的是矿泉水，鸟儿拉的是六味地黄丸。

采摘累了，就躺在溪畔榆荫下的草地上，素面朝天，看悠远的蓝天，洁白的云朵；听溪水低唱，夏虫轻吟。微风远远的拂来，带来舒适的凉意，馥郁的花香。头顶，榆树的枝叶婆娑，不时会有翩跹的蜻蜓在空中悬停；身畔，花草摇曳，彩色的蝴蝶起起落落 ……

这是炎炎暑夏里，大自然最为丰厚的馈赠。还能看到天山更远处一座高耸的雪峰 —— 白雪皑皑，风正从那里远远地吹来。这一刻，诗和远方，都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尘世里的纷攘、嘈杂、喧嚣、困惑，都被摒弃在了云天之外。想一想，苏轼的《惠州一绝》：“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也不过尔尔。

人生短，岁月长。这一刻，已拥有一溪云，如果再有一卷书，一张琴，一壶酒，更是超然物外，化羽成仙 ，不知今昔是何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