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雪：“铁板”女孩儿炼成记

向楠的世界

　　郭雪的微信头像，不似大多女孩儿那样充满装饰感。她的头像，是手持一支丁烷气枪，枪口正喷射出蓝色火焰。

女孩子家家的，没事儿拿着支丁烷气枪。这是在耍酷吗？

作为铁板浮雕艺术大师郭海龙的独生女儿，她的经历今天来看，有那么一点儿宿命的味道。

让我想一想，她的故事要从哪里讲起呢？

　　一九八九年一月十六号，那一天是阴历的腊月初九。一对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在恋爱一年后结婚了。

新郎新娘是经人介绍相识的。巧的是他们同年同月生，只相差了七天。

他们的婚结得有点仓促。因为新郎的父亲身患重疾，所以婚礼后，一对新人连婚假都没有休。

仅仅一个月后，新郎的父亲不幸去世了。

直到四月份，春暖花开时节，新郎新娘才补拍了婚纱照。

此时新娘的肚子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所以婚纱照上的她看上去有些发福。

　　新郎名叫郭海龙。这个名字日后将被很多人熟知，事业如日中天。但当时，他不过是刚刚从部队退伍的复员兵。

郭海龙出生于干部家庭。他的父亲十七岁就离开家乡参加军队，在著名的“忻口战役”中跟鬼子拼过刺刀。

父亲在山西交城担任区长时，有一次被鬼子围在了一个村庄。当敌人威胁不交出八路就要屠杀全村时，他挺身而出，掩护了全村的乡亲，自己却被捕入狱。

解放后，又上了五年大学的父亲，担任了兵工厂的厂长和总工程师。

因为这些经历，文武全才的父亲总是告诫儿女们，一定要掌握一门手艺。

大概是家庭气氛的浸染，郭海龙的哥哥姐姐们从小都喜欢画画。所以郭海龙在十一二岁的时候也拿起了画笔，画素描，画水彩。

画着画着就有了目标，要报考中央美院。大约总还是欠缺点火候，所以考试落榜。在父亲参加革命的那个年龄十七岁，郭海龙也穿上军装当兵去了。

　　郭海龙当的是空军，在东北一所航校的修理厂。因为有绘画才能，本应去车间干活的他却当了资料员，整天出黑板报，画幻灯片，还用水泥给连队的喷水池雕了一个两三米高的鲤鱼跃龙门。

背后这幅宣传画就出自郭海龙之手。

　　复员后，郭海龙分到飞机制造厂钳焊车间，干的是钳工那套活。

在认识自己的妻子时，他正在利用当钳工的便利，创作一种叫做焊雕的艺术。

所谓焊雕，高雅的说法叫弧光艺术，通俗的解释就是焊条融化后掉落的水滴。

那是焊接工艺强大的乌克兰发明出来的。郭海龙的同事从杂志上发现后便学着做。

对郭海龙来说，这门艺术似乎就是为他而发明的，于是也搞起了焊塑。

　　郭海龙的焊雕作品《牦牛》《鳄鱼》，栩栩如生。

　 一九八七年，在中国焊接学会举办的第三届埃森博览会上，郭海龙的作品《鳄鱼》受到国内外同行好评，当场被收藏。

现仍展示在美国佛罗里达州迈阿密市的美国焊接协会总部议会厅内。

　　这是郭海龙与美国焊接协会总部的同行合影。

而他的焊雕作品《猪》，也被一位美国客人当场收藏，作为送给自己夫人的生日礼物。

　　新娘卢丽敏，是在棉纺厂做电子维修的技术工人。

虽然在工厂工作，但生性浪漫的她，爱好写作。她用诗歌歌颂青春，歌颂爱情，歌颂时代，歌颂勤劳美丽的纺织女工。

《织女的歌》

星星累了，悄悄地躲到天的那端

月亮乏了，懒懒地向太阳交班。

噢，又一个迷人的晴天。

你，似乎并未注意这一变化，

仍在不停地纺着纱线。

噢，你的心中、你的周围到处春意盎

然。

我曾问你

日夜辛劳不感到累么?

你回眸一笑，抛给我一个“甜。”

有人说：

你编织的是一个白色的梦

回答他的，是你纯洁的恋。

有人讲：

你描的是一幅冬天的画。

莞尔一笑，你说“我愿。”

噢，瞧啊，

梦醒了之后是绿色的世界。

冰雪覆盖的是流水潺潺。

噢，看哪，

你予世界以美，

世界回赠你一个春天。

　　卢丽敏的诗，风格清新，内容积极向上，在各种报刊上发表后受到读者的喜爱与赞誉。

业余时间，她还兼任纺织行业杂志《轻舟》的编辑。

　　两个年轻人，一个具有艺术家的情怀，一个富有诗人的浪漫，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的姻缘。

新婚之夜，郭海龙为喜爱喝茶的卢丽敏端来一杯热茶，然后拥着妻子说：“从今天起，我们有了一个新的家。就像有了一张白纸，我们自己是染料，画出什么样的画，全在我们自己了。”

　　一九八九年十二月二十八号，郭海龙与卢丽敏结婚当年，他们爱情的结晶降生了。

因为去医院时正下着雪，夫妻俩为这个新出生的女儿起名“雪”，希望女儿像雪一样冰清玉洁。

　　被爸爸妈妈叫做小雪的女孩儿，小时候是个爱哭的孩子。哭起来，半座楼都能听见。

　　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天使。

小雪的降生，像一道光照亮了二人世界。

夫妻二人把全部的爱都给了这个小天使。

爸爸爱画画，妈妈爱写诗。在这个充满了艺术氛围的家里，聪明伶俐的她，一会儿要写字，一会儿要画画儿，尽管画出的只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也总会受到妈妈的表扬鼓励：“乖女儿，画得真好！”

然后被拥入妈妈怀中，得到一个亲吻。

　　沐浴着爱的阳光雨露，小雪一天天长大，长成了一个乐观开朗，爱说爱笑的孩子。

　　因为开朗的性格，上学后的小雪受到了所有同学的喜爱。

有一次上课，小雪在下面和同学说话被老师发现。老师当场宣布，下课后所有的同学都不能和小雪说话，以此作为惩罚。

可下课后，没等小雪来求老师，同学们都来求老师了。“老师，你就让小雪跟我们说话吧，不然我们快要憋死了。”

她的绘画才能也被老师发现，开始给班里画黑板报。从小学一直画到了中学。

爱唱爱跳的小雪，学校的各种活动中都会有她的身影。

其实上学时小雪的成绩并不是最好的。有一个学期，她的班主任要去生孩子，学校从隔壁幼儿园借调来一位老师当班主任。

这个老师大概太有个人魅力了，小雪的学习成绩一下子提升到了班里的前几名。并且开始有了人生的第一个理想：长大了也要当一名老师。

　　从小雪记事那天起，耳边就开始有一种声音相伴。那是爸爸铁锤敲打在铁板上的声音：叮——当！叮——当！

一下又一下，好像没有开头，更没有结束，声音清脆悠远又绵长。

　　那时已经是上世纪九十年代。郭海龙所在的飞机制造厂效益不好，他有机会调到一个更好的单位去。但此时他已经开始了铁板浮雕的创作，干脆停薪留职了。

开明的母亲为他腾出了放杂物的小屋，贤淑的妻子也承担了全部家务。

　　就是在这间五平米的杂物间里，郭海龙开始了他孤独寂寞的事业。所有的话，都说给了眼前的铁板，每天千万次对着眼前的铁板敲来敲去，创作一种叫做铁板浮雕的艺术。

铁板浮雕是把绘画、雕塑、钳工、钣金等技艺融合到一起的艺术。每幅作品要经过绘画、拓稿、阴文、起鼓、烧色等十余道工序。

在中国，金属雕刻的历史从春秋战国就开始了，称为“錾刻”，金银铜器上常见花鸟鱼虫，山水仙人等，但在铁板上雕刻，郭海龙却是古今第一人。

　　这诞生在一毫米厚钢板上的艺术，令人惊叹称奇。

　 从小绘画打下的美术功底，加之从军时做过人物泥塑，所以郭海龙对人物的把握非常准确。他的铁板浮雕肖像栩栩如生。曾多次在参展活动中现场为观众制作铁板雕像，大受欢迎。

为抗日联军烈士杨靖宇等11位军长制作的肖像，被黑龙江汤原县历史博物馆收藏。

　　酒香不怕巷子深，“郭氏铁板浮雕”的声名飞出了五平米的小屋。央视《走进幕后》、《财富故事会》、《家庭》等栏目纷纷报道，连英国的路透社也跑到小屋一睹这个中国民间奇人。

著名策划人王平久，就是写出了奥运会主题曲《我和你》的词作家，也曾带着钢丝王子阿迪力和整个60人的团队走进过郭海龙阴暗的小屋，并曾在上海世博会期间邀他常驻。

此时的郭海龙，已修炼成所有人眼中的大师。

　　当郭海龙声名鹊起，荣誉纷至沓来时。郭海龙却说自己就是一个铁匠。

而喜欢写诗的卢丽敏，当然也为丈夫的成功而骄傲，用诗歌来表达对丈夫的赞美：

“我的老公

是个铁匠

铁板、榔头、錾子

是他须臾不离的伙伴

清脆震耳的声响

是他灵魂的歌声

他是用双手——放声高唱。”

因为夫妻二人一个姓郭，一个姓卢，朋友们开玩笑说他们是锅炉。

锅炉怎么可能不火呢？

妻贤夫旺。

背后有妻子的支持，郭海龙的大师之道，走的就很顺畅。

　 鉴于郭海龙在铁板浮雕创作上的成就，一九九五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他“民间工艺美术家”称号。

二零零四年，联合国教科文国际民间艺术组织授予他“民间工艺美术大师”称号。

　　虽然从小就知道父亲从事艺术创作，但郭雪从未想过继承父亲的事业。当年那位临时代课的班主任，在郭雪心里种下了一颗当教师的种子。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明了“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这句话，这一碗有毒的鸡汤自带了传染源，且以几何速度繁殖扩张，改变了无数中国父母的教育理念。

生性浪漫又要強的卢丽敏，也像无数中国父母那样，立誓要将郭雪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女子。

英语班，珠脑速算班。幼年的郭雪在各种补习班之间疲于奔命，渐渐产生了逆反心理。比如明明上过英语补习班，但英语却成了她最差的一门功课。

看着郭雪的成绩单，卢丽敏幡然醒悟。只要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喜欢做什么都不是问题。从此不再逼女儿学任何东西。

　　在宽松的家庭氛围里，郭雪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成长。

大学时，郭雪读了计算机专业。

　　大学尚未毕业，在一间影视广告公司工作的堂姐，建议郭雪也到自己工作的公司来。所以毕业后，郭雪就听从堂姐建议，进了同一家公司，专门负责与媒体沟通。

　　郭雪至今感恩广告公司的同事们。那是她走出大学校门，步入社会结识的第一批朋友。

广告公司的工作颇多奔波，但由此也锻炼了郭雪吃苦耐劳的能力。而与媒体的沟通往来，也让善良单纯，胸无城府的她，学会了如何与各色人等打交道。

　　广告公司锻炼了郭雪，而这期间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后来的丈夫裴斯远。

裴斯远从事外贸工作，身高一米九的他生得英俊帅气。

巧的是，二人同年同月同日生，相差不到24个小时。

这份天定的姻缘让两个年轻人一见钟情。

　　二人携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女儿像一只鸟，终于长大了，要离开父母的羽翼飞走了。

郭海龙内心百感交集，怀着复杂的心情，创作了这幅作品。

不知在那一声声的敲打中，可曾有眼泪滑落？

如今，这幅画挂在德明古镇铁板浮雕艺术馆。

　　这是郭海龙送给女儿女婿的作品，挂在小两口家中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站在岩石上的一对大鸟代表父母，那飞在空中的一对小鸟代表女儿女婿。

　　要当一名老师的梦想一直在郭雪心中蛰伏，终于有一天发芽，开花。

在广告公司工作两年后，郭雪得到一个机会，进了石家庄四十中学，成为教育处的一名专职干事。

虽然不能像当年的班主任老师那样站在讲台上，有那么一些遗憾，但能够成为一名老师置身于孩子们中间，郭雪还是非常快乐。

教育处的干事，除了不能讲课之外，有许多跟学生打交道的机会。郭雪努力让自己成为学生的朋友。以致后来那些十三四岁的孩子们，都不称呼郭雪老师而称她“雪姐”，有什么心里话也都愿意讲给雪姐听。

　　这是郭雪的学生亲手画下来送给她的礼物。

稚嫩的笔迹却表达了对老师的无限爱意。

　　郭雪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继承父亲的事业。她太热爱教师这个职业了，那是她年少时就已有的梦想。

而且父亲的头上太多光环。一九九五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民间工艺美术家”称号；二零零四年，被联合国教科文国际民间艺术组织授予“民间工艺美术大师”称号；二零零九年，被河北省授予“河北省一级工艺美术大师”称号；二零一三年，郭氏铁板浮雕被命名为河北省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郭海龙作为省级“非遗”郭氏铁板浮雕的代表性传承人，是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河北省工艺美术研究院副院长、省工艺美术研究院郭氏铁板浮雕研究所所长。

郭海龙创造的太行山系列作品五十幅，被河北博物院收藏。

父亲的事业太伟大，也太沉重了。郭雪觉得，那远不是自己稚嫩的肩膀能承担的。

一块50×47公分大的铁板，完成一幅作品至少要敲一万锤。

在这叮当作响的锤声中，父亲一天天老去。常年的辛勤劳作，让他的头发比同龄人更早地白了。腰痛了，眼花了，耳朵也聋了。

郭雪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小时候，父亲的锤子，也曾是她手中的玩具，跟在父亲身边敲敲打打。

而当有一日，她真的拿过一把锤子，想帮着父亲一起创作时，才第一次体会到锤子的真正分量。难以想象父亲几十年来，是如何一锤又一锤地敲打出那么多美丽的画。

郭海龙从未对女儿讲过让她传承自己的手艺。铁板浮雕的创作之艰苦他深有体会，他只希望女儿快快乐乐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不是像他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守着锤子与铁板，在叮当声中送走岁月。

　　    但这一切仿佛真的是宿命。从上大学开始，郭雪就越来越多地希望了解父亲的艺术创作。

寒暑假回家，再走进父亲的工作室，就不是年少时那样，当作玩耍，而开始认真观察父亲如何一锤又一锤，在铁板上敲下每一道线条。

        即使在饭桌上，她与父亲的对话也总是围绕着铁板。

渐渐地，她已经可以成为父亲的助手。而郭海龙也放心地让她参与创作。

2009年，只有20岁的郭雪，协助父亲共同完成了《静物》的创作。

8年后的2017年，《静物》入展了河北省文联举办的“迎庆党的十九大——歌唱祖国、礼赞英雄”主题创作成果展。

　　结婚后，郭雪的丈夫裴斯远也在耳濡目染中，熟悉并喜欢上了铁板浮雕艺术。在岳父的亲自指点下，他进步飞快。

二零一七年，郭海龙带着女儿女婿，三人共同创作了《牡丹双栖图》。

二零一七年，《牡丹双栖图》在河北省第五届特色工艺美术大赛中获得优秀奖。

　　经年累月，耳濡目染，再加上勤奋好学，铁板浮雕的工艺程序，仿佛自然而然地就已烂熟于心，对于铁板浮雕艺术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创新，也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二零一四年，由郭雪主刀撰写的论文《铁板浮雕的传承与突破》，在全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理论成果评奖活动中荣获二等奖。

　　终于有一天，郭雪已不再满足于只是协助父亲的创作，她向父亲提出，自己要独立完成一幅作品。

　　郭雪的第一幅作品，选择了一只公鸡。那只公鸡来自于太行山上，是父亲去山区采风时拍下的，曾成为了父亲手下铁板浮雕《大吉大利》的原型。

父亲建议郭雪也用这只鸡做原型。

　　那时，郭雪既要每天上班，回到家还要带孩子。只有夜晚和周末，才能真正将自己交付于铁板。

就这样，在叮叮当当的敲打中，郭雪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夜晚。

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郭雪独立创作的铁板浮雕《大吉大利》终于完成了。

　　郭雪创作的作品《大吉大利》，在二零一八年举办的河北省第六届特色工艺美术展上获得铜奖。

现存河北省青年美术家协会。

　　铁板浮雕作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渐渐从民间走入殿堂。作为传承人，郭雪希望这门艺术能够从殿堂再回归民间，让越来越多的人了解铁板浮雕。于是从二零一八年开始，郭雪就向学校提出申请，在学生社团中开办了金工课。

原以为这种冷门的课，不会有孩子喜欢。没想到有很多孩子报名。但因场地所限，每期只能招收十个学生。

　　这是郭雪指导过的学生们，他们已经可以独立完成精美的作品。

　　看到孩子们完成了作品，郭雪比孩子们还高兴。

现在，郭雪再次向学校提出了申请，希望能将金工课从社团课，真正走进学堂变为学生的副课，让所有的孩子每周能有一节课的时间，感受一下铁板浮雕艺术。或许未来从他们当中，也会诞生出一位铁板浮雕大师呢。

　　银杏叶是郭海龙开发出的文创产品。

在中国人的意念里，银杏叶代表着纯情、长寿，幸福吉祥。朋友间赠送银杏叶，寓意真挚的祝福。

唐朝诗人梅尧臣，曾赠送欧阳修100片银杏叶， 欧阳修感动之余，当即赋诗一首《梅圣俞寄银杏》：

鹅毛赠千里，

所重以其人，

鸭脚虽百个，

得之诚可珍。

……

诗中的“鸭脚”即为银杏叶，

因其形状像极鸭脚，所以古人又称银杏树为鸭脚树。

因为银杏叶的美好寓意，郭海龙便将他的浮雕技艺也用在了银杏叶上，只不过这银杏叶是金属的。

而郭雪也正是通过教授孩子们制作银杏叶，将铁板浮雕这一艺术传播给了孩子们。

　　银杏叶虽小，但制作工艺却一样都不少，也要经过绘画、拓稿、阴文、起鼓、烧色等十余道工序。

郭雪在制作中并不一味只因循父亲的传统方式方法。经过观察与实验，她又加进了磨砂工艺，使原先单薄的银杏叶，更增加了层次与立体感，受到郭海龙的称赞。

　　郭雪开办的金工课，已成为学校对外交流的一个窗口。本校的孩子们喜欢，国外的孩子来学校参观，也会指定上金工课。

　　无论作为一名教师，还是作为铁板浮雕技艺传承者，郭雪都当之无愧。这许多荣誉证书代表着她的成绩。

　　但郭雪自己却非常谦虚，面对外界的赞誉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她说父亲对她最大的影响就是“坚持”二字。

提到父亲的坚持，郭雪每每会流下眼泪，心疼着父亲的不容易。

她又有些遗憾着，当年父母没有逼迫她更努力一些。如果逼一下，也许现在的她会更好吧。

“我永远也不可能超越父亲。”她说。

　　那天我在郭海龙家客厅里采访郭雪，郭海龙就这样在工作室里干活。

整个采访过程中，我耳边一直响着“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声音，郭雪听了30年。

是她耳中最美妙的音乐。

　　郭雪的儿子果果，就像郭雪小时候一样，学着拿榔头跟在姥爷身边敲敲打打。

郭雪寄希望于儿子，“等他再大一些，也许我会逼他一下吧，让他传承姥爷的手艺。”

　　郭雪家的阳台像儿童乐园。

第二个宝宝就要降生了，儿童乐园里，将增添一位新的主人了。

　　现在的郭雪，是一个待产的孕妈。

郭雪很希望要一个女孩儿。

会不会也是一个“铁板”女孩儿呢？

　　在河北省会石家庄的世界湾博物馆、在鹿泉区德明古镇，都开设有郭海龙铁板浮雕艺术馆，是省会非物质文化遗产中一张重要的名片。

每天都会吸引来自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游客参观。

　　如果有幸，会偶尔在这些地方见到郭雪的身影。

　　当然，大部分时间她会像父亲郭海龙一样待在工作室，待在一块又一块铁板前，在叮当声中雕琢美丽的图画。

日复日，年复年。

母亲卢丽敏说过，铁板浮雕“是寂寞中开出的花朵”。

在这块代表着铁板浮雕光荣的招牌前摆个pose。

放下了铁锤的郭雪，到底还是个爱美的小女子。

　　这就是“铁板”女孩儿郭雪的故事。

　　我想飞得更高。

我有一双隐形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