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快乐色彩

海珍

<h3><br></h3><h3><br></h3><h3>卅年前那年夏天,待在家的我,因百无聊赖而重拾了儿时的绘画。</h3><h3></h3> <h3>入门先学素描,后是水粉,再后来跟着老师画油画。时间在线条、色彩、构图、画笔和油彩中,明媚走过。</h3><h3><br></h3><h3>这都是当时习作的一部分,至今被母亲很好地收着。</h3> <h3></h3><h3>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纺织业在国内如雨后春笋般兴起。定西也不例外。</h3><h3><br></h3><h3>某天,得知时已在全国声名鹊起的省无纺地毯厂招录美术设计师5名,正式编制。谁不知道当时那个厂子效益好呢?没有犹豫就报了名。</h3><h3><br></h3><h3>考试分两门,文化课考写作,专业课考白描。</h3><h3><br></h3><h3>上学时我一直偏文,加上美术底子,考的恰是我较擅长的白描。我终以总分第一的成绩与另外4人从一百多人中胜出,成为一名工艺毯设计师。</h3> <h3></h3><h3>新厂址在永定桥旁,这里主要生产工艺毯。</h3><h3><br></h3><h3></h3><h3>在上千人的厂里,设计师无疑是工作轻松环境又干净的工种,非常受艳羡。</h3> <h3>初涉工艺毯图案设计,厂里直接安排资深的老设计师王、刘和李三位老师教学设计基础知识。</h3> <h3>我们被安排进行集中培训。</h3><h3><br></h3><h3>绘画功底最好的婉君,用了小半天时间,就将培训室脏兮兮的墙面画满了雪山和鲜花怒放的草原,引来集体的膜拜。</h3><h3><br></h3><h3>大家说,能拍张照片就好了。一阵叽叽喳喳商量,一同考上的唯一男生党党借了照相机。</h3><h3><br></h3><h3>为了选光线,我们最终决定站上绘图桌。</h3><h3><br></h3><h3>西北地区的人,特别在当时的年代,成年人轻易不苟言笑。几个老师都很严肃,平常除了教我们描图、绘图,从不多说一句。</h3> <h3>那天我们成功把老师们拉上了大桌,并且拍了这张他们看来是“不成体统”的合影。过程中,大家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难以自禁。<br></h3><h3><br></h3><h3>人多的这张中,前排从左到右,依次是我、三儿、王老师、婉君,后排依次是李老师、彩彩,刘老师。因为需要换人拍照,党党就出现在第二张,并且始终笑得不行。</h3><h3><br></h3><h3>久了,老师们也参与了我们的热闹,跟我们一起说笑,都很享受这种开心的状态。</h3> <h3>一个月后,结束培训的我们正式进入设计室,开始各自的工作。</h3><h3><br></h3><h3>绘图与设计工作很枯燥,但年轻躁动的我们怎么可能放任美好的时光就这样在笔触和颜料中沉默呢?</h3><h3><br></h3><h3>中学时期没有来得及释放的叛逆开始蠢蠢欲动。</h3> <h3>那时候,厂门前集结了定西城年轻人爱吃的所有小吃。</h3><h3><br></h3><h3>麻辣粉、酿皮子、肉夹馍、荞圈圈、甜醅、烤红薯,还有牛肉面、羊肉泡馍……那个年代,这些绝对都是相对奢侈的吃食。</h3><h3><br></h3><h3>但已经开始领工资并且初尝财务自由滋味的年轻人,从来都是以吃会友的主力,我们当然也不会例外,除了要存钱娶媳妇的党党,他也因此没少遭受我们的“鄙视”。</h3> <h3>我们四个女娃子开始在工作间隙溜出去偷吃小吃,因为下午下班后就没得卖啦。</h3><h3><br></h3><h3>一个人递个眼神,其他几个心领神会地放下画笔,鱼贯溜号。最初还悄咪兮兮,后来一看大家都忙着绘图,没人干涉,便渐渐胆肥起来,开始明打明呼朋引伴,毫无顾忌讨论今天准备去吃什么。</h3><h3><br></h3><h3>终于,终结者来了。</h3> <h3>那天,我们提前约好同穿红毛衣牛仔裤,威逼党党再借了相机,商定吃完麻辣粉后去厂后面的河边去“游览秋景”。</h3><h3><br></h3><h3>到了河边,我们完全放飞了自我,一顿开心的打闹之后开始拍照。</h3><h3><br></h3><h3>为了摆姿势也就是现在说的POSS,几个人可谓是穷尽所学使出了洪荒之力。</h3> <h3>我们把性子最绵的彩彩压在地上不许动,三儿要亮出自己手织毛衣袖子上的数字,婉君要摆万人迷的舞蹈动作,我要故作深沉文艺状……</h3> <h3>折腾够了,我们坐在河边的小树林里,开始畅想美好未来。</h3><h3><br></h3><h3>被远远支开的党党负责远距离拍“香港电影那样儿的”照片。照片出来后才发现由于不会调焦,大都虚了。</h3> <h3>闹够了,迈着悠闲的脚步、嘴里唱着当时火得一塌糊涂的“让我一次爱个够”“~狗偶偶偶偶~”回厂的我们,迎面碰上分厂刘厂长,他兼任设计室主任。</h3><h3><br></h3><h3>一声大喝,我们齐齐站住,鸦雀无声。</h3><h3><br></h3><h3>胖乎乎的厂长大人平日里一直很和气,从早到晚和善地笑着。这一次,看来真动了怒。</h3><h3><br></h3><h3>厂长办公室,骂我们骂得自己口干舌燥的厂长终于停了,喝了口茶,长长舒口气,让我们表态。<br></h3><h3><br></h3><h3>党党最先开始,几个人依次嗫嚅地认错,我是最后一个。因为他们都讲定西话,到我时,我竟一时没顺过来,也跟着用了定西口音。显然,这蹩脚乱入的腔调惊呆了小伙伴,他们忍俊不禁,连厂长都忍无可忍笑出了声,大家笑作一团。</h3><h3><br></h3><h3>厂长很快绷了面容,他背转身摆了摆手,喊了声回去上班,明天交检查!</h3><h3><br></h3><h3>下了班,我们留下来,你一言我一语,明明个个都很认真,很想严肃地完成检查。但……就是笑不够笑不完,频频人仰马翻。</h3><h3><br></h3><h3>后来,检查过关,诸事平安。</h3><h3><br></h3><h3>再后来,我们渐渐安静。安静地上班,安静地下班……偶尔,其中一个突然笑起来一下,其他几个也立刻投以目光的声援,和提醒。</h3> <h3>这是我第一张自己画的工艺地毯图。</h3><h3><br></h3><h3>这上面的每一道线条、每一块色彩,都是用小楷毛笔,细细勾线、填色、匀色、再勾线画出来的。</h3> <h3>在做了几次中规中矩的设计之后,我和三儿决定“创新”,设计我们理解的工艺毯。</h3> <h3>于是,有了这张被我叫作《流年》的概念版设计草图。</h3><h3><br></h3><h3>图中,玫瑰花宛转如河,一把系着丝带的硕大吉他对角斜放,旁边散落着明莹莹的珍珠。色系照例是我喜欢的冷蓝色。</h3><h3><br></h3><h3>设计图出来时,不少同事觉得离谱,认为地毯不应该是这样的,必须传统,必须对称,必须……庆幸的是三个老师都很宽纵,给了很多鼓励。</h3><h3><br></h3><h3>那时没有网络借鉴。所谓“创新”,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无畏。</h3><h3><br></h3><h3>后来,很意外地,《流年》与三儿等人的作品被合作的日本公司选走,这让我们再次热血了很久。</h3><h3><br></h3><h3>很幸福有这样的前辈,能宽和地给只有十几岁、刚走上社会的年轻人最大的包容,以及创作上的尊重与鼓励。</h3> <h3>半年后,我考取到外省一个地市级电视台,最先离开。</h3><h3><br></h3><h3>再后来,三儿去了上海,在一家动画公司作美术师。</h3><h3><br></h3><h3>婉君如愿嫁了一个很帅的老公,有了自己的美术培训机构。</h3><h3><br></h3><h3>彩彩一直在家乡,自营一家书店。</h3><h3><br></h3><h3>只有党党,听说也离了厂,但我们居然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h3> <h3>每当看到这组照片,那些曾经欢快无比的笑声就穿越时光,扑面而来,包围我,感染我。</h3><h3><br></h3><h3>那是我职场生涯中最开心快乐的一段时光。</h3> <h3>那时候,年轻是多么无忧无虑和无畏啊……</h3><h3><br></h3><h3>那时候,快乐多么简单多么容易啊……</h3><h3><br></h3><h3>那时候,我们怎么那么爱笑啊……</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