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飞

莲叶何田田

亲爱的女儿：

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叫你，你习惯吗？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习惯与往常不同的生活，所以，就从习惯妈妈这一声“女儿”开始吧。

昨天早上，在天河机场送你离开，你托运好行李后，我们仨站在安检隔离区域外，反反复复地说些废话，一直面带微笑。

“进去吧，里面有座位坐，外面站着累。”我说。

你拿起随身的小包，微笑着转身，脸却一直朝向我们，很快下嘴唇就开始往下撇，像小时候每每开哭之前的那副模样，我张开双臂上前抱住你。伏在我的肩头的你哭诉：“孩孩我去了美国，一个人会好孤单。”

泪水将你早上化的妆也弄花了，眼影、眼线糊成一团。

我帮你擦着眼泪，轻轻拍着你的后背：“乖，不哭。你不孤单，你在美国还有外公、外婆啊，有舅舅、舅妈啊。你可比其他留学的人幸运多了。”

哭了几分钟，你调整好情绪，重新露出笑容。看到你朝我们挥着手，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安检区。忍了好久的泪珠终于从我的眼眶里滚了出来，害怕你看见我的泪水，我连忙用手机挡住自己的脸，假装在对着你拍照。待看不见你的身影后，我回头寻找你爸爸，发现他站我身后不远处，鼻头发红，眼圈发红，眼里盈满了泪。

下楼去停车场，我和你爸昏头昏脑，竟然忘了早上把车停在哪里，只有不停地在那里兜圈，一辆一辆地找。好不容易找到车子，又在回家的路上，和你爸因为导航线路争吵不停，我哭得很凶，整整一个武汉绕城高速路上我都在哭。明地里，我是因你爸对我大声吼叫而委屈；实际上，我只不过是在寻找一个理由让我好好哭一场。

我放声大哭，只是因为不舍你的远离。尽管我的内心如此抗拒你的离开，但我知道，为人父母要学会放手，唯有放手，孩子才能高飞。

记得二十年前，因为你舅舅独自赴美，你外婆也是天天在家哭，那个时候通讯哪有这样发达？可怜你外公外婆把你舅舅每周末打电话回来的日子当作节日一样，他们会早早地守在电话机旁边，通完电话后又一遍遍揣摩你舅舅说的每一句话，哪怕舅舅的一丝叹息声也不放过。我无法想象，你舅舅当年在美国遇到过哪些不为人知的困难；我更无法想象，你外公外婆当年是如何在思念与担忧中备受煎熬。亲爱的女儿，你与当年的舅舅相比，该是多么幸运！而我，与当年的你外公外婆相比，同样是多么幸运！

今天早上醒来，欣闻你舅舅、舅妈前往机场接到了你，外公外婆，还有两个表弟都在家中等待你的到来，女儿，你哪里会孤单？还记得你三岁时在武大校园拉着舅舅、舅妈的手说的话吗？你说：“要是舅舅、舅妈是我的爸爸妈妈就好了。”我亲爱的女儿，你可以把舅舅的家，当作自己的家，更何况，最爱你的外公外婆也在。日后，学校放假了，若是觉得孤单，就去舅舅家里小住，相信大家都会张开双臂欢迎你。

自小，你就目标明确，你视舅舅为榜样，希望自己能和舅舅一样学有所成。你小学五年级时用的那个而今早已锈迹斑斑的笔盒里，贴有一张你写的学习时间表，还鼓励自己“要努力，不骄傲”，妈妈一直舍不得扔，因为它见证着你的努力。我和你爸爸从未对你提过什么目标，可是，你却一次次地往上飞跃，一次次地让我们惊叹。

《银河补习班》里，邓超饰演的父亲对儿子说：“人生就像射箭，梦想就像靶子，连箭靶都找不到在哪，你每天拉弓有什么用？”我亲爱的女儿，你早就高高树起了靶子，一次次地朝它拉弓，也一次次地更接近靶心。

我本是庸人一个，从不指望你有什么建树，只希望你能生活得快乐。所以，我还是想对你说：亲爱的女儿，奔跑的路上，记得歇歇脚，因为，要达到你的目的地，跑得久要比跑得快更重要。

最后，妈妈还想对你说，在异国他乡求学，切记自身安全，勿轻信他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祝宝贝学业顺利，开心每一天！

妈妈

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