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篇四周年】一碗入魂

甜甜的妈

<h3>我想,我定是个彻头彻尾根深蒂固的吃货,如假包换!不论是天赋异禀天性使然,还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最后,万变不离其宗,都能指向同一个目标!不用怀疑,如假包换!</h3> <h3>人到了一定年龄,回忆就成了主旋律:有时纷纷扰扰杂乱无章,有时枝枝蔓蔓毫无头绪。这时,镌刻在灵魂深处某个地方的味觉记忆,就像日历牌里袅袅娜娜走出的旧时美人,总会穿过幽暗的岁月重重叠叠的阻挠,首当其冲地涌现出来……</h3><h3><br></h3><h3>于是,一团乱麻立刻抽出个线头,豁然开朗脉络清晰起来。思念悠悠,线头扯也扯不断,前尘往事就如现眼前:就像个留声机,时隐时现,不紧不慢,将古典的旧曲娓娓道来。而味觉记忆就是其中的华彩乐章,带来一波又一波的惊艳,让记忆隽永回味悠长。</h3> <h3>事实上,那是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吃饭,除了满足人的果腹需求,再也乏善可陈。然而,钟灵毓秀的江南人家总会从粗茶淡饭中找到美味的秘诀,让生活有滋有味。似乎每个主妇都掌有一套厨房秘密,魔术般地变出活色生香的食物来。</h3><h3><br></h3><h3>古早的食物都有严格的季节性,比如:春天吃腌笃鲜,夏天吃凉粉,秋天吃糯米藕,冬天吃蛋饺。没有的时候,等待就是一种甜蜜的“痛苦”:思念插上了想象的翅膀,不断地丰盈饱满,升华至纯。再次相遇,久别重逢的喜悦无以言表,一碗入魂!</h3> <h3><b>春天第一菜</b></h3><h3><br></h3><h3>笋其实就是竹子初从土里长出的嫩芽,埋在土里,外皮粗糙硬实,里面却是妥妥的"柔软少女心"。记忆中的笋似乎是和春天有关的东西。每当和暖的春风吹过田野,江南人家都会做腌笃鲜:咸肉鲜肉煨成一锅浓香,上面放入鲜嫩的莴笋,那是一道春菜。</h3><h3><br></h3><h3>所谓"腌笃鲜",就是笋和肉的天作之合, "腌",就是指腌制过的咸肉;"鲜",就是新鲜的肉类(鸡、蹄髈、小排骨等);"笃",就是用小火焖的意思。把葱葱茏茏的野意收成浓郁的一锅,就为了捕捉春日里稍纵即逝的一抹鲜嫩!</h3> <h3>腌笃鲜的做法各有不同,在我们家乡,几乎所有的主妇都有自家的独制美味秘方。从小跟随做了一辈子饭的阿婆长大,我对食物的理解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h3><h3><br></h3><h3>除了固有的春芛,鲜肉放蹄膀和排骨,咸肉放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西乡肥厚的百页打成结,以去除多余的肥腻,起锅前的莴笋使汤头清香四溢!更主要的是在炖肉时放几颗干贝,口感更有层次香味愈加醇厚,汤头呈清澈的琥珀色。</h3> <h3><b>清爽凉粉</b></h3><h3><br></h3><h3>如果说,腌笃鲜是一道名满天下家喻户晓的大菜,那凉粉就是价廉物美名不见经传的小吃。这是一种由水和淀粉混合制成的食物,呈半透明状,口感类似于果冻,Q弹筋道,冰镇后更爽口,特别适合夏季食用。<br></h3><h3><br></h3><h3>江南的夏季闷热熏蒸,酷暑难挡。这时,菜市场就开始卖凉粉了,非常便宜,几分钱一块,方方整整的,能切一大盆。但多数人家还是选择自己动手做,在我的印象里,大门里的杀猪家的漂亮娘子就是个做凉粉的高手。</h3> <h3>一般选择豌豆粉或绿豆淀粉,按一定比例加水,搅拌均匀。接着锅上坐水,烧开。开锅后倒入拌好的淀粉,不停地搅拌,直至呈半透明的胶质,关火,放井水中凉透。</h3><h3><br></h3><h3>此刻的凉粉只是半成品,要蜕变成美味,酱汁拌料可马虎不得。把它切成两厘米的块状,倒入香醋麻油生抽少许糖适量盐花椒碾碎辣椒切丝大蒜切蓉老姜切粒,搅拌一下就是佐酒的凉菜。挟一筷:麻辣鲜香外加酸爽,各种滋味在口腔迸发绽放……</h3><h3><br></h3><h3>凉粉本身是无味的,除了凉菜,也可做成甜点。同样切成块状,加入果汁儿果酱蜂蜜白糖,那就是一道夏日冷炊,味道秒杀如今烂大街的珍珠奶茶台湾仙草冻!尝一口,顿觉神清气爽暑气全消,一口入心一口入魂,没毛病!</h3> <h3><b>蛋饺</b></h3><h3><br></h3><h3>江南的冬天是阴冷潮湿的,瑟瑟的西北风,直接穿透单薄的衣衫,感觉凉气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当风雪夜归人披着滚滚风尘回到家中,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蛋饺粉丝汤。顿时,满身疲惫烟消云散,五脏六腑都烫熨得妥妥贴贴。</h3><h3><br></h3><h3>蛋饺是一道江南传统美食,想起它,思绪就会把我带回童年那个逼仄又悠长的温暖小巷,巷子深处阿婆的家。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肉蛋都是要凭票供应的奢侈品,除非过年,平时是轻易吃不到蛋饺的。</h3> <h3>然而,贤惠能干的阿婆总能想方设法解决难题:没有肉,就用菌菇木耳做成素馅儿,别有一番滋味。无数次我看着阿婆挥洒自如地把寻常之物变成一道道人间美味,心中的景仰如涛涛江水。</h3><h3><br></h3><h3>在江南,过年做蛋饺那是很具仪式感的事情。很多次,我依偎在阿婆的身旁,看她手脚麻利有条不紊地做蛋饺。用一个长长的钢制汤勺,猪油轻轻地刷一下勺,蛋液在勺边晃动,放入馅儿,折起来……</h3><h3><br></h3><h3>火红的炉火映衬着阿婆安祥的脸庞。昏黄的灯光晃得人昏昏欲睡,我总是被阿婆抱进床上。第二天醒来时,桌上已摆放着一碗热腾腾的蛋饺粉丝汤!那滋味,至今想起来都是齿颊留香回味无穷。蛋饺黄澄澄的色彩缤纷了冬日的寂寥,蓬蓬勃勃有太阳晒过的味道。</h3> <h3>岁月走过几十载,当年的小女孩已仓惶到中年。如今物资丰富,并不需要时间的等待。然而,我仍习惯于冬天吃蛋饺夏天吃凉粉春天吃腌笃鲜。似乎这样,就能将生命的影像定格在美好的那一刻,因为,这一碗,已入了魂。</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