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之殇(六)

肖岩

<h3>美好的暑假总会带给人无限愉悦:追剧、旅游、美食、睡到自然醒...... 2018年6月,我和同事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暑假计划,老姐打来电话,“你放假就回来吧,咱妈身体很不好。” 我的心中蓦然一惊,“不会吧?我刚给妈打了电话,她没说什么啊!” “她不想告诉你!” 原来母亲手术后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两个月前,她的腰病突然复发,疼痛难忍,甚至无法下床。医生不建议进行手术,因为母亲年纪太大,又有心脏病,保守治疗比较稳妥。 放下电话,我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好不容易捱到放暑假,我立即打点行装,赶回老家,眼前看到的情景让我觉得格外酸楚:从前整洁的院子杂乱不堪,各种垃圾扔了一地。母亲躺在床上,竟然已经无法自理。 我问母亲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说:“告诉你有什么用呢?况且家里有你哥和你姐呢!” 我一时无语,是的,即使母亲告诉我,我又能怎么办呢?学校有着严格的考勤制度,班级里的孩子也离不开我。我能放下一切回来全心照顾她老人家吗? 默默放下行李箱,我拿起扫帚开始清扫院子,一点一点,眼泪跟着掉到了地上。 扫完院子,我拿起抹布,把所有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刚放下抹布,看见父亲佝偻着背,竟然在洗母亲换下的尿布。我劝开父亲,动手开始用力清洗,眼泪又一次落进水盆里。 一切收拾完毕,我问母亲,怎么不用尿不湿呢? “偶尔用还行,用多了身上会长褥疮,还是用尿布舒服点。”母亲告诉我。 父亲的生活能力其实很差,从前家里的各种事情,都是母亲大包大揽。此刻,山一般坚强的母亲倒下了,所以他们的日子才过得一片狼藉。 哥哥姐姐工作不轻松,只能轮流抽空过来帮父母做饭,还要带母亲做各种后续治疗,所以家中诸多杂务,不得不交给父亲勉力操持。难怪,父亲看起来苍老了那么多。 我的心中充满了愧疚:父母辛苦把我养育成人,这么多年,我为他们做过什么啊?我决定要好好尽下孝道了。 说起来真有点难为情,虽然已是年过不惑,因为一直生活在家人的关爱中,我几乎什么家务都不会。 小时候,母亲为了让我们兄妹几个有更多时间进行学习,主动承担了家中所有的事务。大学毕业前的我,属于那种“油瓶倒了都不知道去扶”的蠢姑娘。 结婚以后,丈夫很疼爱我,自告奋勇包揽了家中很多事情,我继续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生活,每日除了上班,只是随心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然而此时,我必须要学着慢慢做起来了:洗衣、做饭、打扫...... 原以为接过父亲身上的重担,他会感到舒服点。没想到几天以后,父亲说自己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我发现他的手也开始抖个不停。 姐姐把父亲带到医院,医生诊断父亲有轻度抑郁,应该是过度担心母亲的病情所致。 医生嘱咐我们多和父亲沟通,想办法让他舒展心扉,并且开了点抗抑郁的药物。 然而两天过后,父亲的病情更加严重:全身开始发抖,性格暴躁无比,连说话都变得费力...... 看到父亲呆傻的样子,我和姐姐抱头痛苦,担心父亲是不是神经出了问题。后来我们反复回想,姐姐发现了问题,原来父亲迷迷糊糊中记错了药的用量,每天三倍吃了抗抑郁的药物。 找到病因之后,我赶紧收起父亲的药盒,亲自负责父亲每天吃药的事情。 停掉药物以后,父亲的神志终于渐渐清醒过来,但是他说头越来越晕,晕到甚至无法走路,只好每天躺在床上。 本来我和父亲一起照顾母亲,感觉还行。哥哥姐姐负责母亲的后期治疗,现在又要带父亲去看病,已经忙成了一团。所以照顾父母生活起居的事情,只好落到我一个人身上。 早上六点钟起床,我洗漱完毕,打扫院子,然后服侍母亲洗脸、刷牙、准备早餐。等他们用完早饭,再给他们吃各种药,一个早上,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他们安歇下来以后,我开始吃早饭,洗碗,然后接着洗衣服、洗尿布,各种事情忙碌完毕,看看时间,差不多已经九点钟了。 坐下来稍微喘口气,又要考虑该怎么准备中饭:我不太擅长厨艺,父亲牙齿又不好,母亲因为常年吃化疗药胃口极差,每天的中饭真是令人头疼。往往绞尽脑汁做好饭菜,父母只吃一点点,真是心碎了一地。 看到父母每日躺在床上,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痛定思痛,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更加细心地照顾他们。 然而父亲的病一日重过一日:头疼、头晕、便秘,前列腺炎,四肢无力......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