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洛伦佐教堂的昼夜晨暮

欧式林

&nbsp; &nbsp; &nbsp; &nbsp;圣洛伦佐教堂也在领主广场上,与美第奇宫隔着一条街。这座佛罗伦萨最古老的教堂,正立面没有任何装饰。托斯卡纳艳阳下,几百年前的砖石裸露在行人的视野里,像没有五官的面孔。如果对佛罗伦萨的过往没有太多认识,很有可能会被简陋的外表所疑惑,与这座教堂所蕴藏的历史与艺术擦肩而过。 &nbsp; &nbsp; &nbsp; &nbsp;圣洛伦佐教堂公元四世纪初建。1419年布鲁内莱斯基受柯西莫·美第奇之托,改造扩建成文艺复兴风格的教堂,作为美第奇家族教堂与安葬地。1518年,米开朗琪罗被委任来设计教堂的外立面,因为得不到他要的白色卡拉拉大理石,加上与美第奇家族的恩恩怨怨,米开朗琪罗到死也未能实施他的设计,教堂就了现在这个样子。米开朗琪罗未能完成的工作,谁能代他完成呢?这个外立面可能永远就这样了,除非再出一个米开朗琪罗。 &nbsp; &nbsp; &nbsp; &nbsp;从门外的喧嚣走进拉丁十字结构的教堂,大殿冰冷的白灰色调让人瞬间平静。大殿是明确且单纯的文艺复兴品味,那种文艺复兴范式的理性主义风格:以穹隆为中心,讲究秩序和比例。通过复兴古罗马时期的建筑形式,文艺复兴建筑排斥了象征神权至上,不对称和不按比例的哥特建筑规范。即使在文艺复兴发源地的佛罗伦萨,乃至整个意大利,像圣洛伦佐教堂这样没有参杂其他的建筑风格,单纯的文艺复兴风格建筑也不多见。 &nbsp; &nbsp; &nbsp; &nbsp;圣洛伦佐教堂有好几个看点:美第奇的家族墓地、多纳泰罗的青铜布道台、布鲁内列斯齐的老圣器室与米开朗琪罗的著名雕塑《昼、夜、晨、暮》。沿中央通道走到尽头的布道台,台四侧的浮雕是多纳泰罗的雕刻《耶稣的一生》。1460年,多纳泰罗开始制作这件他一生中最后的重要作品时,已在风烛残年。他未能见到作品的问世。他的学生贝托多,也就是米开朗琪罗的老师,最终完成了这件古雅庄重,饱含老人的沧桑情怀,载入宗教艺术史的巨作。 &nbsp; &nbsp; &nbsp; &nbsp;祭坛两边的墙壁和地面上,有六具石棺。石棺只是装饰性的,里面并没有遗骸。佛罗伦萨的历史,起码有半部是写在美第奇家族史里吧。美第奇家族统治佛罗伦萨300余年,出了十三位统治者,包括六位石棺的主人。科西莫一世是首位托斯卡纳大公,坟墓就在主祭坛前的地下,陪伴在他身旁不是他的妻子或者儿孙,是他崇敬有加的艺术家多纳泰罗。大公先于多纳泰罗辞世,临终前把这位意气相投的朋友托付给他的长子皮耶罗·美第奇,多纳泰罗因此得以度过了幸福的余生,是长眠在这座家族教堂里唯一的非美第奇家族成员。 &nbsp; &nbsp; &nbsp; &nbsp;迄今为止由267位教皇组成的教皇世系里,两位来自美第奇家族,分别是克莱蒙七世和利奥十世。教皇利奥十世的帽子和权杖收藏在祭坛后面的小圣器室里,展示的其它圣器与圣物还有两位教皇从君士坦丁堡和希腊购买的圣人遗骨。传说里美第奇家族曾试图从耶路撒冷的圣墓教堂购买圣物,但没有成功,后来又找人去偷,也没有成功。美第奇家族通过政治联姻,从金融圈子扩张到权力世界,成为13世纪至17世纪在欧洲拥有强大势力的名门望族,终究也遭遇了件金钱与权力都摆不平的事。看来世界真存在天花板的。 &nbsp; &nbsp; &nbsp; &nbsp;新圣器室和王子小堂在教堂后面,合称美第奇礼拜堂。美第奇家族50多位成员长眠在王子小堂的地下墓室里。新圣器室是米开朗琪罗设计的第一件建筑作品,里面留存大师九件雕塑作品,包括最著名的“昼、夜、晨、暮”。 &nbsp; &nbsp; &nbsp; &nbsp;昼夜晨暮是两座陵墓的装饰雕塑,墓主人分别是洛伦佐·德·美第奇与朱利亚诺·德·美第奇。洛伦佐是科西莫大公的孙子,佛罗伦萨共和国的第六位统治者,史称“豪华者洛伦佐”。豪华者洛伦佐1469年成为美第奇家族的继承人。跟他祖父一样,也是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的艺术赞助人,马基雅维利为答谢庇护者的浩荡龙恩,将著名的《君主论》题献给他。洛伦佐27岁死于梅毒,女儿凯瑟琳嫁给法国国王亨利二世,生下三位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二世、查理九世与亨利三世。另一位女儿玛格丽特嫁给纳瓦拉国王亨利,也就是日后波旁王朝的开创者亨利四世。后来亨利四世与玛格丽特离了婚,娶的还是美第奇家族的玛丽·德·美第奇,生下法王路易十三。 &nbsp; &nbsp; &nbsp; &nbsp;朱利亚诺是美第奇家族的第七位统治者,豪华者洛伦佐的叔叔,教皇利奥十世的弟弟,只活了37岁。“晨暮”陪伴着洛伦佐,“昼夜”守护着朱利亚诺,两对雕塑代表光阴的流逝,也象征时间支配的命运。 &nbsp; &nbsp; &nbsp;《晨》的形象是一位少女,有说法是处女的化身,正从昏睡中醒来。青春没有带来欢乐,只有肉体和精神的困惑。放在华夏文化的语境,会是临水照花,季节蹉跎了芳华之叹吧。在西方文化里,是对生命的忧思衍生的人生空漠之感。同样的情怀也体现在《暮》。《暮》是沉浸在缅怀与反省里中年男子的形象,一生的风霜刻在脸上。 &nbsp; &nbsp; &nbsp; &nbsp;《昼》的男性人体雕像象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右手在背后支撑着身体,困惑的眼睛圆睁着,越过肩头向前方凝视。《夜》是身材硕长的成熟女性,右手抱着头,沉湎在忧郁与困惑,也像是在沉睡,脚下的猫头鹰象征着黑夜的降临。现实和逻辑无法满足艺术对世界的审视和建构时,梦就时常被调用出来。枕后的面具则象征着恶梦缠身,她似乎已经精疲力尽,只有在梦境中才能得到安宁。 &nbsp; &nbsp; &nbsp; &nbsp;新圣器室还有三尊雕像,中间的《美第奇的圣母子》也是米开朗琪罗的作品。三尊雕塑下方的地下,还有两座墓葬。一座属于“伟大的洛伦佐”,“晨暮”墓主人“豪华者洛伦佐”的父亲。另一座的主人是伟大洛伦佐的弟弟朱利亚诺,“昼夜”墓主人朱利亚诺是他儿子,1478年死于谋杀。 &nbsp; &nbsp; &nbsp; &nbsp;“昼、夜、晨、暮”是米开朗琪罗盛年时代作品。1519 年,米开朗琪罗以超凡的智慧和毅力完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壁画西斯廷教堂天顶壁画《创世纪》,又历尽艰辛为教皇陵墓创作了著名雕塑《摩西》、《被缚的奴隶》和《垂死的奴隶》后,在44岁上重回到佛罗伦萨,奉教皇利奥十世之命为美第奇家族陵墓制作雕像。 <p>&nbsp; &nbsp; &nbsp; &nbsp;米开朗琪罗活到 89 岁,在 70多年的艺术生涯里历经坎坷,阅尽世态炎凉。他的作品气势磅礴,弥漫庄严而悲壮的氛围。“我不是雕塑家米开朗琪罗,我是米开朗琪罗·博纳洛蒂!”现实生活里的米开朗琪罗性格内向、沉默寡言、我行我素到偏执的地步,与世俗世界格格不入。昼夜晨暮所表达紧张不安,内省与屈从,正是米开朗琪罗的内心写照吧。作为诗人的米开朗琪罗曾写下或者悲愤或者无奈的诗句,像是黑夜里的只言片语,跨越千年的距离,在耳边呢喃。 <br><br></p><p>&nbsp; &nbsp; &nbsp; &nbsp;睡眠是甜蜜的,<br>&nbsp; &nbsp; &nbsp; &nbsp;成为顽石更是幸福……</p><p><br></p>

美第奇

洛伦佐

米开朗琪罗

教堂

家族

多纳

泰罗

佛罗伦萨

昼夜

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