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因有雨（文稿：孙会芳，摄影：徐江华）

吴晓雄

近几年，每逢暑假便去安吉的山里避暑几天，那里空气清新，凉风习习，吹到脸上，全身心舒畅，仿佛每条毛血管都通了，活了，特别是晚上，开着窗，沐浴着山风，枕着溪流入眠，一扫宅家时那种闷热与憋屈感。

我们喜欢将车开到山顶，山路蜿蜒崎岖，转过一道又一道一百八十度弯口，开上去很刺激，路边的溪流一路伴随我们，泉水叮咚，景色幽静。然后找一家相对来说与世隔绝的民宿住下来，山顶的温度要比山脚下低三四度，古木阴阴，清凉静谧，溪水潺潺，鸟声啾啾，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颇有“空山不见人”的意境。

这次去山里是初夏时节，去得早，梅雨期又延长，天气本来就不热，我们住在山上，更没暑可避，懊恼之余却也有意外收获，不期而遇欣赏到一幅幅难得一见的烟雨山景图。

山中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下雨时雨雾上来，门前一座座起伏的山峦由远及近慢慢沉浸在雨雾中，忽然眼前就白茫茫一片，我们仿佛住在翻腾的云海之中，真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一忽儿，雨停了，云雾也忽然散了，群山又次一一依次展现在我们眼前，近处一片片竹林青翠欲滴，一棵棵竹子修长挺拔；山顶仍旧云雾缭绕，不断有白烟一团团冒出来，升腾，弥散，远处的一个个山尖若隐若现，半山腰白云蒸腾，犹如蓬莱仙境般妙不可言。

山里的居民很朴实，看到我们惊讶于山中美景不断拍照的兴奋劲儿，憨厚地笑笑，他们已见惯不惯，开门见山，每天身在画图中；而对于我们这几位生长在一马平川见惯湖泊河流的人来说，这山中美景实在难得一见，平时旅游也来过安吉好多次，都是在晴空万里之时，跟着团队来去匆匆，走马观花，哪能推窗就见如此变幻多端的神奇景象，更不要说如此气定神闲坐在院中笃悠悠地边聊天边赏景。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即使是晴天，走在山里空气都饱和得可以掐出水来，这雨天在山中漫步更是给我们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附近有座野山，因山上有松，山民们便称呼为小黄山。但我们却犹如见到了真正的黄山，不，比黄山更多了一份清幽与野趣。当我们一脚泥一脚水踏着泥泞的山路，好不容易爬上山顶的一个狭小的观景台时，远处云雾中一层又层的青山在云海中隐约可见，令人称奇的是一棵棵古松，姿态独特，或傲立山头，或旁逸斜出，或卧或俯，或站或仰，近处的古松枝干虬劲，丰神俊朗，呈现出的风貌与全是竹林的群山又截然不同，山间的云雾不断涌过来，山下零零散散高低错落，住着几处人家，真是“白云生处有人家”。整座山就我们几位，因雨水大，山中到处是瀑布的哗哗声，如雷鸣般不绝于耳，透着树丛的缝隙传来，却不知在何处，真有“云深不知处”的禅意。

除了难得一见的山之野趣，我们驱车到了熟悉的景点——天荒坪上的江南天池，没想到也有着一份惊喜在等着我们。同行中人都来过此地，以前看到的是一方波光粼粼的天池，犹如一面硕大的银镜抛在山顶。可这次去，感觉又完全不同，刚到山顶时，无雨，天池静静地卧于山顶之中。当我们绕着天池走到一半时，发现远处云雾弥漫，一片片白云由山腰扩散开来，越聚越多，逐渐淹没了山中的人家。只几分钟的时间，那云雾就来到了我们脚下，随之下起雨来，雨越来越大，我们赶紧找个凉棚躲雨，索性细细观赏起雨中的天池。

云雾已移到池中，由北到南，由西到东，一片片移来，水面开始不平静，出现一点点条形的波纹，但很快也不见了，一会儿大半个池子全都笼罩其中，诺大的池子，已看不清水面，只见池上冒着一团团翻腾的白雾，这时真的感觉会有一条张牙舞爪的白龙从池中飞跃而出，盘旋半空，呼风唤雨，那景象仿佛在梦中才有。远处更是烟雨迷蒙，云起云落，空旷寂静，无人打扰，整个世界刹那间仿佛成了梦幻般的人间仙境。

试想，若不是凑巧碰到雨天来到山中，又怎会看到如此神奇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