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贡 》 说不完的西贡

荷塘月色

      ＂我的越南故事讲完了，每次讲起，我的眼睛总是充满着泪水＂。随着舞台背景最后一句画外音响起，历时三个多小时的话剧《西贡》在怀旧的歌声缓缓降下了帷幕。

       这是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推出的新年度大戏《西贡》，该戏剧与柏林戏剧节、爱丁堡戏剧节并称为＂世界三大戏剧节，并被列入首位，是全世界的最高戏剧盛典。而《西贡》又是当年的金奖，是名符其实的剧王。

     西贡这个曾是南越首都的名字随着时光流逝渐渐走进了历史，但它却在许多曾在这里长期居住和生活过的人心中刻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留下这段记忆的，有过去的殖民统治者法国人，有越战的老兵美国人，也有越裔法国混血，当然更多的是本土族群。他们历经战乱，在战争的浪潮中，尝尽了人生喜乐悲苦，经历家庭变故，有些甚至不得不远离故土和爱人，品味爱情与死亡……

     昨晚讲述的故事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展开，剧本截取了两个重要的标志性年份：1956年和1996年。1956年，法国因在两年前的奠边府战争中失败，开始撤离越南，撤离的航船上，还有大量的越南逃亡者，他们历经艰辛扺达法国，开始异国他乡的艰苦生活。1996年，越南政府在美国禁运令解除之后，决定允许流亡者回国。这个情景，很容易让我们想起也曾有过的海峡两岸那漫长的阻隔和交流的历史。

      这是一台布景极简的话剧，从头到尾除了一些细节装饰，没有换过场景，故事空间就是一家餐厅，跨越时空同时存在于当代法国和五十年代的西贡。这是一台展示普通人物命运的活剧，人物中，有普通士兵，有餐厅小饭馆老板，有歌手和情人，有醉妇和顾客，还有难民和混血，他们在这时空交错的空间，在看似平淡生活的剧情之下，展开的是一段尘封的岁月，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段迷失的记忆，也是在新时期来临之际，这群被越南遗忘的西贡孤儿，对自我身份命题的追问。

     昨晚，东艺的这个歌剧厅座无虚席，与邻近音乐厅那场庆生的演出对比鲜明，看来，沪上观众品味不低。原汁原味的法语对白，生活化的肢体语言，告诉我们剧情原来可以这样展现，没有国内舞台习惯了伟光正的惊艳亮相，没有主要人物的抑扬顿挫，没有华美布景的妆点，没有迷幻的灯光色彩。甚至没有曲折离奇的情节。就是一群普通人的离散情愁和他们的悲苦人生。这里面，甚至没有仇恨，没有愤怒，只有大环境下小人物的人性光辉和灵魂拷问。但就是这样朴实无华的演出，却戳中了观众最隐秘的敏感点，牢牢地拥抱住了观众的目光和身心。在剧场产生了巨大的共鸣。

     由于本人有过一段亲身特殊的经历，加之年初刚到过西贡，所以比较关注这个国家关于越战的话题。之前，我曾看过音乐剧巜西贡小姐》的牒片，那是美国人的记忆，而法国，曾殖民越南长达一个世纪，留下的记忆应该更为深刻。年初在南越旅行时，到处还可看到当年遗存下来的法国建筑和生活方式，很多人还对那时的文化有深深的怀恋，如法国人带去的咖啡的种植加工和香水的制造，今天，我还常常怀想起和朋友在西贡的机场和芽庄的海滩，品味着法式滴露咖啡的香甜时光，真的是一段快乐时光。

     这真是一部伟大的戏剧。伟大到越过死亡和仇恨，让一个个人物贴近你的身边，和你的心灵平静地对话，把生活当作舞台，演绎普通人的生活，它一样可以光彩夺目，一样可以让你泪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