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年华

余自龙

曾记得，江南水乡的美，留在儿时看过的画册、背过的古诗词、读过的散文随笔中，留在无限遐想的记忆深处。小桥流水，杨柳拂堤，石板拱桥，悠长小巷，青砖黛瓦，烟雨朦胧，薄雾轻纱。

水墨江南，梦一场。江南，一阕温婉多情，水乡，一袭梦回千年，乌镇，一曲似水年华。炙炙烈日也没能阻挡我追寻梦幻的脚步，第二次来到江南水乡，水乡的美是别样的美，美在那一幢幢粉墙黛瓦的房外，纵横交错的水道上；美在那形态各异的石桥边；美在那一缕缥缈的薄雾中，一丝朦胧的烟雨下；美在那乌篷船头的夜色里。

沿着长青条石铺就的小巷，走进水乡的画卷，感受曾经的过去，茶馆、酒楼、当铺、染坊、私塾、手工作坊⋯⋯ 二层小楼，都是临水而居，跨水而建，用木桩和石柱打入河床，长石为基，青砖为墙，黛瓦房顶，高低错落，镂空雕刻的门窗，斑驳陆离的漆痕，古色古香。触摸千年温度的门楣，感受跨越历史的昨天。

清莹的河水打湿了那些易感的情怀，凝视那古老房檐的黑白倒影，品味沉落水中的历史沧桑，穿行在素淡而含蓄的风景里。乌镇处繁华却不轻浮，落红尘而不世故。

房前屋后的水道相互连通，成为水乡人们出行的重要通道。水面舒缓、从容，就像古镇的血脉，经历风雨，仍然搏动着心跳，仿佛河道里流动的往事依稀可见。河面撒落的雕栏、拱桥、石坊、小楼、马头墙的影子，只要用心，都能拼出一个故事来。

乌篷船晃动着由远及近，水面的倒影被挤的零碎，一圈圈的波纹放大了无数个影子。艄公手中的橹惊扰了水面，荡起的层层涟漪，向岸边悠然散开，伴随着轻轻的河风不断飘来乌篷船沉闷的吱呀声。轻松惬意的橹片，左一下右一下，轻一下重一下，分明是一声声久远的叹息和低吟。拨动着，摇晃着，摇出了波光，摇出了韵味。

纵横交错的河塘，孕育了乌镇千姿百态的古桥。光溜溜的青条石，相互挤挨着，时而隆起在半空，时而平躺在河面，很轻松、很随意地将两岸连为一体。桥坡上的石级，被磨的油光发亮，倚靠在桥背的石栏上，凭栏远眺，幽情万千，远古的传说正与你悄然握手。乌镇古桥，样式纷繁多姿，风格迥然有异，虽经久远的岁月，却依然保持着固有的恬淡和朴实，一座座古桥，浓缩着历史的诉说。

乌镇的桥以拱型俱多，有半圆、圆弧、蛋形、马蹄形等，以半圆、圆弧最为常见。水中倒映着桥的曲线，空中的桥与水中的影构成了完美的圆。斜射的光线在水中的桥影里晃动、荡漾，波光粼粼，透出几分典雅、情趣。

细细的小雨、斜斜的落下，宛如曼妙的舞姿，温柔的飘在青石板上，缓缓流入河中，凝聚成如诗如画的水墨江南。雨雾缠绵，丝丝缕缕，轻轻笼罩，恬淡静谧，神秘莫测。

夜幕笼罩下的乌镇，夜色渐浓，青石板路上零零散散的路灯勉强照亮路面，倚河的店铺外挂的灯笼迎风飘扬，乌篷船头的灯不知不觉间也点上了，乌镇的夜好像是从河道里慢慢翻涌开来，水道两旁灯火通明、灯光、建筑与河水相映成趣、融为一体。

房檐下，古树旁，桥洞里，河沿边，马头墙角，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不约而同的点亮，岸上的灯光和水中的影子不时随风晃动，仿佛置身仙境般的琼楼玉宇。昔日的亭台楼阁若隐若现，幽长古巷若即若离，此刻的乌镇处处彰显一派宁静柔美。

漫步在夜色里的小巷，两边的老旧阁楼和粉墙木门尽显乌镇的庄重和深沉，迷醉在这柔美的灯光里，一路悠然慢行，一路思绪万千。

乌篷船趁着夜色，依然在幽幽河道中往来摇曳，船浆划开水面的声音相互交织成天然的“乌镇夜曲”，原汁原味的生活靡靡之音始终在耳边萦绕，挥之不去。驻足观赏、独坐静思、举头凝望、拍照留念…眼前的种种意象，可以让人顷刻间抛开凡尘杂事，静享这良辰美景和茕绝空旷的意境。

乌镇是有魔力的，它的魔力就在于它如一块温润无暇的玉，又像一首恬静优闲的诗，只要踏上这片土地，浮躁的心便会沉下来，纠结的情就会变简单。谈吐之间，澄清宁静，迈过典雅的门槛，就会不由自主地透视自己生命的得失，对平静、简单的生活表现出不同寻常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