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呼啸的山风 （小小说） </p><p class="ql-block">作者:独孤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激战中，匪首藏尕被击毙，匪众不死即伤，残部大部分成俘虏，上级也宣布这场局部剿匪战斗获得决定性胜利。这场战斗的指挥员之一，独立团孙参谋长，趁部队休整之机，带了李参谋与通信员下连队视察，出团部营区不久，进入野牛沟地界，便下马把坐骑交给通信员，提着步枪，带了李参谋趁机上山打猎。为了发现目标后能两面挟击，上山不久，他二人也分头行动。</p><p class="ql-block"> 孙参谋长的运气嘛----！尽管一进山便遇到山风呼啸，扬尘弥漫，他还是锁定了目标:是一只奔跑的黄羊。距离虽远些，终究在步枪射程之内，他端枪瞄准目标，连开三枪，凭着他神枪手的功夫与在战场一枪就击毙过匪首藏尕的经验，他认定这三枪弹弹击准目标，奇怪的是，中弹的黄羊不仅未倒下，反而顺风沿着山坡飞快逃走，遇到土坎，也一跃而过，逃出他的视线。</p><p class="ql-block"> 眼看即将到手的猎物，怎能轻而易举地放弃?</p><p class="ql-block"> 孙参谋长终究是久经战场的人物，他提着步枪，发挥着长腿铁脚板功能，一路追击下去。</p><p class="ql-block"> 因了是下坡，再加上他太投入，追速极快，当他尾随着猎物跨跃过土坎时，已收不住脚步，竟一个跟头从十数米高的陡峭草坡上滚下去，跌落到一家牧人的后院里。</p><p class="ql-block"> 他一轱辘爬起来，定神，用目查望，这才看清，他所追猎的目标，竟是被呼啸的山风卷成团又被山风刮下坡的一堆枯萎的黄蒿。就在这时，忽见两只牦牛犊般的藏獒已闻声从前院屋角向他凶狠地猛扑过来。逃走，己来不及，何况，那么陡峭的草坡，爬上去谈何容易?反击吧，怎么反击?</p><p class="ql-block"> 作为平叛部队指挥员之一的孙参谋长，自然知道藏獒是藏区牧民的心爱之犬，不但不能开枪射杀，既便是用枪剌反击，一旦误伤，也违犯军纪。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后腿蹬，前腿弓，抱拳扎个打狗拳姿势，这一着还灵，两只藏獒见状，果然有所收敛，却未跑开，而是与他近在五六步距离间，齿牙裂嘴间对峙起来。</p><p class="ql-block"> 山风还在继续怒吼，远处的森林也在山风中呼啸。狂风扬起的黄尘，一波又一波从他身后山坡上卷下来，弄得他从头到身上落满沙尘，他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着救援。他知道，李参谋到达事先约定会合地点后，见不着他，一定会跟踪寻找过来，两人汇合后，总会找寻到对付藏獒办法的。</p><p class="ql-block"> 不知过了多久，孙参谋长却听到前院响起脚步声，人未出现，先发出嗷嗷——的呐喊，紧接着，但见一位藏家年轻女子出现在屋角后墙跟前，望着两只藏獒又嗷嗷地喊叫起来，听到喊叫声的两只藏獒，竟训服地回到了女主人身边。孙参谋长这才收起打狗拳姿势，提着手中步枪苦笑起来，蓦然间，他收住笑容，目光也盯紧了前方不远处的那位藏家年轻女子，脱口而出:</p><p class="ql-block"> “”是----藏尕的女儿奥卓玛?”</p><p class="ql-block"> “----孙参谋长，是你亲手开枪打死了我阿爸，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p><p class="ql-block"> 奥卓玛双目中放射着仇恨，一字一句用汉话回答。</p><p class="ql-block"> 孙参谋长脸上的肌肉抽缩了几下，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中步枪，说：</p><p class="ql-block"> “我们也无条件地给你放了一条生路！”</p><p class="ql-block"> “可是----！” 奥卓玛说。</p><p class="ql-block"> 就在这时，传来李参谋的呼唤声:“参谋长----！”</p><p class="ql-block"> 奥卓玛见状，狠狠地剜了孙参谋长一眼，带着她的两只藏獒转身离去。</p><p class="ql-block"> 孙参谋长这才回头向坡上瞅去，原来，李参谋己追寻到高坡上的土坎儿上，正端着步枪，关注着坡下院子里的一举一动。李参谋望着他，问道:</p><p class="ql-block"> “参谋长……你怎么在这个地方?”</p><p class="ql-block"> “别问哪么多，等我上去再说。”</p><p class="ql-block"> 孙参谋长提着步枪赶紧来到坡跟前，把步枪挎肩，对李参谋说:</p><p class="ql-block"> “你在上边观察着些。”</p><p class="ql-block"> “我一看就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问题。你开始上坡，我在这里了望。”李参谋说。</p><p class="ql-block"> 山坡虽然陡峭，孙参谋长终究是参加过攀高越野训练的军人，他手抓杂草，脚蹬芨芨，很快就接近坡顶，李参谋及时伸手拉他一把，他一跃而飞身上到土坎儿上，拍着手上的杂物，苦笑着说：“把他家的，打了一辈子雁，反而让雁把眼睛给啄了！嗨----！哦----，哪里来的马蹄声？----”</p><p class="ql-block"> “参谋长，你快看！”李参谋说：“那女的带着狗，骑着马逃了，马后竟然还链着两匹马！”</p><p class="ql-block"> “这个奥卓玛----这三匹马----！”孙参谋长顿时大惊失色，说：“那是我们的马。不好，通信员出事了。”</p><p class="ql-block"> 话未落音，他已经提着步枪，带着李参谋飞步向原路返回！他心中明白，今天是自已太大意了，这次剿匪战斗虽然获胜，匪首藏尕也被击毙，可是，在涉及甘青川藏四省区藏区民主改革运动中，即将失去惜日辉煌的那些牧主老爷及王公贵族和反动上层统治者，所发动的武装叛乱，何止藏尕这一支匪徒？何况，既就是藏尕这一支，主体被歼灭，还有散匪和逃亡者及漏网之鱼?再说，被杀被抓的匪徒的亲属，比如奥卓玛这种人，对平叛队伍，对民主政府还充满着仇恨，作其思想转换工作，还得有个过程?</p><p class="ql-block"> 孙参谋长带着李参谋一路奔跑着、赶到本该是通信员牵着三匹战马等侯的野牛沟路口时，他们的三匹战马及行李已不见踪影，唯有年轻的通信员倒在血泊中，人虽死了，两只愤怒的眼睛，却睁得像牛铃似的。山风还在呼啸，天阴得很重，纷纷扬扬飘起雪花。悲愤之极的孙参谋长双臂上横抱着死者的遗体，心情沉重地向前迈着脚步，正行进间，跟在他身后的李参谋突然说道：</p><p class="ql-block"> “参谋长，你快看----！”话未说完，李参谋已作好战斗准备。</p><p class="ql-block"> 孙参谋长却神态自若，继续向前走着。实际上，他早就看到了，前边不远处一群持枪拦路匪徒的领头人，正是奥卓玛，不用说，从两边山坡上包剿过来的那些端着叉子枪，噢----噢----噢----地吼叫着向他二人压过来的匪徒，是奥卓玛再举叛旗拉起的队伍，而那两只牦犊般的藏獒，也跟在奥卓玛身边狐假虎威！</p><p class="ql-block"> 孙参谋长和李参谋，完全处在了百余名凶残到极点之叛匪的包围之中，随着包围圈的渐渐缩小，匪徒们噢噢噢地吼叫声也渐渐平息，都在用血红的双目紧盯着他们。到了这种分儿上，孙参谋长的心绪反而平静下来，在他与奥卓玛相互仅十多步距离的时侯，才停住脚步，举目向前方瞅去，他的目光正巧与奥卓玛的目光相遇----</p><p class="ql-block"> 此时，野牛沟一片寂静，留给时间与空间的，唯有呼啸的山风！</p> <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独孤霖，原名张凤林，曾用笔名：黑蚂蚁、不周山、洪波、退役老兵等四十余个；甘肃省作家协会文学编辑委员会原副主任、红旗出版社原特邀编审、四川省楚文化研究会文学院研究员。早年在部队服役，七十年代初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从部队转业后，1974年开始在《飞天》杂志编辑部任编辑多年。曾受聘任香港轩辕出版社总编辑及特邀编审多年；曾在文化企业任总经理多年。从事文学创作活动与文学期刊及文学书籍编辑出版工作五十余年；主要文学作品：有长篇小说《刺刀与爱情》等；中短篇小说集，有《红痣》《西部风情画》《独孤霖小说集》《马商户和他的护身符》等；散文集，有《忧伤的芙蓉花》《迭力威斯 . 古鲁布寓言》等；诗集，有《活着，总不会忘记》《悲情诗选六十三首》等；在报刊和新媒体公开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诗歌作品三千余篇（首）。诗歌作品先后被入选国家级出版社出版、由新华书店在全国公开发行的《中国诗歌百家大典》《中国实力诗人作品选读》《新诗三百首》《中国诗歌大观 . 365人诗选》《2015中国诗选》《新时代诗歌大观》《锦书流年》等诗歌选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