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坟·10号楼

汉阳树

<h1>  半个多世纪前的1960年代初期,在现在央视新大楼附近的西南方向、北京CBD中央商务核心区域,兴建起一大片居民住宅区,既有中央部委、文化单位的宿舍,也有大型国企的家属楼。兹要是老北京人,都知道这个地方,它叫豫王坟。(图片来自网络)</h1> <h1>  之所以叫豫王坟,是因为这里曾安葬了满清赫赫有名的两代豫亲王。</h1><h1>&nbsp;&nbsp;&nbsp;&nbsp;爱新觉罗﹒多铎(1614年4月2日-1649年4月29日),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第十五个儿子,与十四子多尔衮同母所生,清太宗皇太极之弟,清初八大铁帽子王之一。</h1><h1> 多铎很早就经历戎马生活,骁勇善战,跟从皇太极南北征战,屡败明军,得到皇太极赏识,22岁被封为豫亲王,世袭罔替。1644年多铎以定国大将军随从多尔衮入关,击败李自成军。不久后挥师攻陷扬州,杀死坚决拒降的明朝名将史可法,为满清入关开国立下卓著战功,遂晋和硕德豫亲王。</h1><h1> 豫亲王多铎在顺治六年(1649年)染天花死亡,年仅36岁。他一生大半时间都是在疆场驰骋,战功彪炳,乾隆帝赞誉他是“开国诸王战功之最”。其爵位世袭罔替共传了十一代。(图片来自网络)</h1><h1><br></h1><p class="ql-block"><br></p> <h1>  多铎去世以后,葬在北京东郊苗家地一带,即后来的豫王坟。据说当年多铎的墓地占地面积有150亩,住有十户人家照看他的坟地。</h1><h1> 多铎棺椁置放处,就在解放以后建成的北京市金属结构厂方位。据说1949年底,金属结构厂在建设地下发电厂时,挖开了豫亲王坟地,棺椁出土打开棺盖的时候,多铎身穿的红黄相间彩色王服,一见风立刻就吹散了。(图片来自网络)</h1><h3><br></h3> <h1></h1><h1> 在距离多铎墓地西北方向几百米处,安葬着第二代豫亲王。爱新觉罗﹒多尼(1636-1661年),多铎第二个儿子。多铎病逝后,多尼承袭了豫亲王的爵位。除继承了父亲能骑善战的禀赋,跟南明军队交过战,多尼没有留下太多事迹。可叹他比父亲还短命,只活了26岁。据记载,当年多尼的坟墓也约有一百多亩地。</h1><h1></h1><h1> 多尼棺椁安置具体地点是豫王坟一小(后来的光华路一小)。<br></h1><h1> 紧挨豫王坟一小南向之前,就是外交部宿舍10号楼。(图片来自网络)<br></h1><div><br></div><h3><br></h3> <h1></h1><h1>  1961年,我家从东单遂安伯胡同搬到豫王坟,住进外交部宿舍10号楼。这里盖起第一批工厂、单位的住宅楼。尽管如此,四周依然是乡郊土路,十分荒僻,10号楼后面的豫王坟一小西面,还有一大片玉米地。</h1><h1> 下图拍摄于1961年,当时父亲牵着我正要到东长安街坐车外出。我们身后左面(西向)是10号楼最初面貌,隔一条南北方向小土路,右面(东向)三栋楼依次是北京市第一机床厂(第一机床厂宿舍有三栋,前面还有一栋南北向楼,两楼之间有一栋东西向楼,构成“匡”字形。)、北京市教学仪器厂、北京市制药厂的宿舍,北京市金属结构厂就挨在它们东面。在外交部10号楼后面右(东)侧,依稀可见一座二层楼的顶角,这就是豫王坟一小(后来的光华路一小)。在10号楼前面有一排不太相称的平房,看过资料就清楚了,这也许就是豫王坟几代看坟人的住房。后来这些住户陆续搬走,这排平房还做过一所技校的的校舍。<br> 在10号楼,我度过了难忘的童年和少年时光。</h1><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 <h1>  下图大概拍于1964年,我在北京市崇文小学读二年级。我站在南阳台上,背后可见东向北京市第一机床厂两栋宿舍的楼顶,当时我家住在三单元4楼。</h1><h1> 我家楼上住着李道豫先生,他是晚清重臣李鸿章的从孙,在1990年代曾任我国常驻联合国代表、驻美大使。那时他还年轻,面庞红红的,性情活跃,见人爱笑爱说话;说话膛音洪亮,一听就是副好嗓子。给我印象很深的是,每到周末清早,李叔叔常站在阳台上亮起歌喉,10号楼三单元的上方就会响起嘹亮的歌声,很棒的男高音。</h1> <h1>  1966年暑假的一天,我与南方来的亲戚在10号楼院里合影以后,父亲给我拍了这张照片。这时的10号楼,阳台和花台还是露天的,院子里有写通知告示的黑板、休闲纳凉可用的石桌凳,楼房和院落豁亮宽敞。我身后第二棵树对着的正是我家住的三单元。</h1><h1> 当时我还不知道,随着“文革”向纵深发展,我就读的崇文小学因是外交出国人员子弟学校,暑假之后彻底停课了。妈妈赶紧带着我,到附近外交部子女相对较多的豫王坟二小入读,但校方说学生已满不接收,我就成为无学可上的自由分子了。</h1><h1> 那时父亲还在出国,母亲白天黑夜陷于部里政治运动之中。我就整天在10号楼周围、豫王坟一带溜达玩耍。用各色电光纸拓刻剪纸;在楼里小伙伴家打蜡的花砖地上席地而坐玩羊拐;跟小伙伴一起到玉石厂捡碎玛瑙;养蚕养鱼养小鸡,每天从楼上把小鸡赶到院儿里散步。一天中午,我一人到大北窑二闸河(通惠河)给热带鱼捞红虫,一不小心一只凉鞋掉进河里被水冲走,只得光着脚不丫沿着第一机床厂运货铁轨踩枕木走回到家,差点把脚底皮給烫掉。这段“阳光灿烂的日子”直到1967年秋季、我到家后面豫一小读书就结束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开心快乐的时光。</h1><p><br></p> <h1>  说到10号楼,就不能不提到传达室左大爷和他侍弄的小花园。小花园坐落在四单元东端,在这里,承载了我儿时无忧无虑、美好欢乐的记忆。很遗憾没有留下它当时的影相,下图是2002年6月出差路过北京,专意去到豫王坟,我在小园子旁拍了张像。那时10号楼已经面目全非,只有小园子依稀留有过去的样子。可惜只有草叶葱茏,不见鲜花芬芳了。</h1><h3></h3><h1> 左大爷叫什么名字,他的家庭状况,我都不知道。后来听妈妈说,左大爷与儿子一家住在四单元1号全楼的传达室里。听口音,他不象是老北京人,匝着裤脚,一身农户的穿着打扮。每天当晨光穿过小花园里的花架洒落到院子里,左大爷就拿着一把大扫帚,哗啦…哗啦,将10号楼进出院门的地面清扫得干干净净。左大爷冷面,没见他笑过,脾气倔强,下巴留一绺山羊胡子。他将进入院门就能看见的小花园打理得花草茂盛,引来蜜蜂、蝴蝶上下飞舞,成了孩子们嬉耍的乐园。记得那时女孩子们都爱跳猴皮筋,我则喜欢跟小朋友钻进园子里捉蝴蝶、捏蜻蜓,看蜜蜂在花间采蜜。一旦哪个调皮蛋踩坏了花草或者闯了什么祸被左大爷发现,他就站在四单元门口,撅起山羊胡放开嗓子大声呵斥,吓得我们一溜烟跑开。但是10号楼的大人孩子都知道左大爷是个好人,凡他经手的信件报刊,都能及时交到主人手里,不会丢失;凡他接到外来电话,都会立即通知到本人,认真负责;只要有左大爷在,我们在院子里玩儿就不害怕,有什么事儿一喊“左大爷”,他准保会出来照管。</h1> <h1>  走出10号楼院落,沿着这条马路往西走大约300米,就是我的母校北京市日坛中学。(汉阳树摄影)</h1> <h1>  从1969年9月到1973年4月末,我在这里度过三年半宝贵的学习生活。</h1><h1> 从10号楼走到学校,再从学校回到10号楼,每天我在这条路上至少往返四次。</h1><h1> 在这期间,10号楼遭遇过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1970年的5月2日,是个星期六,也是五一劳动节期间,晚饭后某大使的女儿和儿子在院子里放烟火,一支“窜天猴”钻进三单元5楼楼顶的房檐里,引着里面的石棉板,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多小时后燃成大火,等到当晚值班的毛毛姥姥看到时,火苗已经烧坏房檐,借着风势越烧越旺,从三单元往两面蔓延开来。全楼各单元住户陆续知道了纷纷跑到院子里,可是大家束手无策。在风力的作用下,大火很快将二、三、四单元的楼顶全部烧着,火光熊熊连成一片,据日坛同学后来说几里以外都能看到。消防车赶来后,由于灭火水枪喷射力不足,不能准确喷射到火源处。</h1><h1> 救火一直忙到下半夜,后来周围自发赶来的群众排成人墙、用手共同托起消防水管,协助消防员将水喷到楼顶。这个情景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肇事孩子后来自己跑到派出所“自首”,他们的父母一直站在楼下观看灭火,神色平静,没有谁指责抱怨他们。</h1><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场大火见证了社会人心。此后我家从4楼搬到1楼,直至被迫迁离北京。(汉阳树摄影)</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20px;">2002年6月出差路过北京,在当时的母校主楼前留影,那时还基本保留着我们念书时期的概貌。</span></p> <h1>  1970年11月,已经下放到江西上高干校的父亲回京探亲,一天中午趁课余时间,在10号楼附近,为我和班级部分女生在北京市金属结构厂前面金属架上拍摄了合影。</h1><p class="ql-block"><br></p> <h1>  1985年,经北京市规划局批准,金属结构厂被拆,与北京市文物局洽商同意后,院内原来一直保存完好的的豫王坟的宫门、宫墙和配殿也随之被拆除。于14年前我班女同学照相的方位,宏伟富丽的中国国际贸易中心拔地而起,成为北京CBD中央商务区的核心建筑。(图片来自网络)</h1><p class="ql-block"><br></p> <h1>  2017年4月,我又一次到北京,专意去到豫王坟,现在叫光华里社区;探望10号楼,它已经没有了初始模样。不知经过多少次修缮,楼体外貌完全改变,自西向东四个单元门两侧石英石砌成的花坛没有了,修建成一条绿化带,显得院内空间狭窄。(汉阳树摄影)</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2002年10号楼的院落已经与我家搬迁当时近30年前改变巨大,跟15年后上图的状貌差不多。</span></p> <h1>  楼址改为光华里22号楼。(汉阳树摄影)</h1> <h1>  给予过我少儿时的快乐无忧,曾经草碧花香、蜂飞蝶舞的小园子。(汉阳树摄影)</h1>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下图是2002年到豫王坟看望10号楼,在大火之后我家搬到的1楼窗外留影,窗口已被修缮成封闭式。</span></p> <h1>  将近一甲子过后,10号楼周围变化巨大。如1961年父亲牵着我手那张照片:10号楼前小平房位置盖起了光华里23号楼,北京市金属结构厂宿舍;父亲与我站立处建起京伦饭店;右面(东向)三栋住宅楼已不复存在,从这往北建起中海广场,透过现在四单元东端小园子里绿荫,可见高耸的大厦。而10号楼,虽历经风雨剥蚀火灾劫后,依然静静伫立于原地。(汉阳树摄影)</h1><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