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祝您在天国生日快乐……

张漠然

　爸，今天是您80大寿，希望在天国的您能感受到女儿的刻骨思念。爸，一直感觉您未曾远离，耿耿长夜女儿都会在灵魂深处与您对话，痛悔、后悔、忏悔！这世间最痛的莫过于女儿想再拉住您的手，而父亲已经不给我时间了，并且，这么注定地：不必追……爸，万两黄金千秋功名，不如您买菜回来开心说“今天又省两元钱。”现在，我懂了，但太晚了……爸，女儿日夜祈祷上天，来生一定要再相见

爸，您离开子女已经第四个年头了，我们为您种上胡杨了。“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爸，您就是这样住在女儿心里。爸，您能听到吗？我每日呼唤您的声音；爸，您能看到吗？我思念您默默流下的泪滴……

现在我再也牵不到您的手，摸不到您的额头，听不到您的声音，闻不到您身上的气味，却，没想到会这么痛！痛彻心扉，痛之成疾！也希望天下所有儿女，如果你们还有父亲，请多回家陪陪他，关心他-----这位为我们的成长和生活耗尽最后心力的男人·········

此为七年前的旧作，那时，爸爸还健康着。时光啊，能重回一下吗？哪怕是一分钟·······多希望，蓦然回首时，还能在人群里看见爸爸的身影

------致

亲爱的爸爸

父亲出生在一个小山村，少时极聪慧，在算术方面颇具一番天分。我上学时，每当数学考得很烂，父亲总会轻描淡写地勉励我：“我每次去买肉，只要看到秤砣推在某个位置，我就马上一口说出总肉价了。卖肉的都惊奇。”我不信，拉他至菜场，一试，果然。我生了个小心眼，怕他事前和卖肉者串通，拉着他变法去买鱼、蔬菜，居然屡试不爽。

父亲有着从伍的经历。50年前，从那个小山村走出，沿着逶迤的山路，那天，漫山的翠竹和野花一定很浓艳。而父亲，那个20岁的帅小伙，走在山路上的那份豪情与憧憬，那份荷笠朝阳下，青山独归远的惜别，应如星辰凝望，如月光满怀，照亮了此去的50年岁月。部队生活给了父亲一生最珍贵的记忆，也改变了父亲的人生轨迹。50年后，当我外甥陪他聊天的时候，他怀述最多的就是在部队的日子、那个年代的饥荒。外甥告诉我：“外公在提到部队的日子时，眼里绽放出了光芒。”

而，这份光芒其实一直在他心里，绽放了50年。部队转业，父亲来到我称之为“故乡”的小镇就业，并在此娶妻生子。

　　于是，我也来到了小镇，小镇成了父亲和我共同的故乡。

　　但父亲在小镇是寂寞的。他有数字计算的天分，却不懂世俗的算计，缺世俗的圆滑老辣。在那个排外、并不宽容的小镇，父亲心里唯一的朋友便是他弟弟——我淳朴忠厚隐忍的叔叔。渺渺岁月走远，年老时的父亲偶尔会念叨往事，会提及当年饥荒，他才12岁的弟弟为了让不影响他外出求学，如何偷偷省下口粮给哥哥；如何在饿得腹背相靠来看望哥哥的时候，只吃了两口哥哥学校的饭，就洒脱地说自己吃够饱了。迢迢深情，隔着迢远的时光，如佛香禅意，落在，心底。

　　小镇，是我们的故乡。而我们，常会觉得自己是故乡的陌生人。父亲在小镇成家立业，勤勉奋斗，人生耀出了一段光芒。但光芒总是逼人的，父亲不够圆滑世故的本性亦难让这份光芒持久。光芒消褪，少年的我也跟着好好品尝了一番人情世态冷暖。

父亲在小镇守着一个家，因为这个家里有他的三个孩子。对孩子，父亲是包容的。他可以几十年雷打不动地天天给我们做饭，然后看着孩子一个个长大，外出求学、就业，他也在一次次地目送我们远离中苍老。我上初中时迷恋唐诗宋词，日日到书店翻《唐诗宋词元曲三百首》，时时盘算积攒的零花钱离书价之距离。当日复一日，那份距离还是那么遥远的时候，我再也无法摁耐内心对此书的占有欲，斗胆问父亲讨钱买书了。那年代，我们读书很简单，仅限学校的功课，唐诗宋词之类无涉功课，家长一般是不会给买的。父亲不假思索地给了我所需的钱，让我飞奔而去购得此书。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辗转流离。但，这本书，此刻还放在床头。睡前，都会翻一翻。当年买书的欣喜不曾走远，父爱中的包容，更不曾走远。

父亲心里一直藏着另一个家，他20岁时作别的小山村。那个开着漫山野花，凝着空谷薄雾的山村。..～上贵村…

陪父亲，还乡。山径通幽，山花烂漫。父亲，这漫山的花这么浓艳，是诗经中的蘼芜还是楚辞里的江丽？白云、柔风、薄雾、山林，父亲，这才是故乡吧？

父亲笑了，笑得那么纯朗。也许他又在这座山村找到了少年时聪慧的天才。世俗啊，冷暖、角逐、戴面具的虚套······皆成过眼云烟。此中，俱寂，唯听，花开的声音。

　花开的声音，静静的。

　是父亲每日天泛亮时给我们做饭的咳嗽声？

是父亲一眼看穿村干部上报数据中的水分而直言不讳？是父亲怀具天赋而不通人情世故？还是父亲目送我一次次离家时的泪眼？

　　我听到了，父亲说：“不悔。”因为，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