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终于成你想要的模样……”

渴望

<h3>在宣的记忆里,爸妈一词,总是非常的模糊,以至于十五年来,自己叫出来“爸爸妈妈”的次数,伸出一只手都能数清……</h3><h3><br></h3><h3>还是在宣不满周岁那年,爸妈便收拾了行囊,在他那稚嫩的连爸爸妈妈都叫不清楚的哭声中,把他丢给了爷爷奶奶,含泪离开了这贫瘠的大山,离开了父母和襁褓中的骨肉,去了遥远的远方。</h3><h3><br></h3><h3>任爷爷奶奶怎么哄也无济于事,宣只是不停的哭,直到实在是哭累了,便睡了过去,可不一会又在哭声中醒了。就这样,一连几天,渐渐地,小脑袋里把那熟悉的面容忘记了,取而代之的是爷爷奶奶那张岁月已打上烙印的笑脸。</h3><h3><br></h3><h3>就这样,在两双粗糙的大手的抚慰下,一年,两年,三年……直到他五岁那年的暑假,该上学了,才见到父亲,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只是,爷爷奶奶一再给他说叫爸爸,那是爸爸!可他始终没有叫出口,直到爸爸走的那天,他远远的躲在牛棚里,从窗口望着那个陌生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泪眼模糊的视线里……第二天早上,奶奶告诉他,他在梦里喊着“爸爸”!</h3> <h3>小学五年,他早上背着奶奶为他准备的馍馍和咸菜辣子,去三里外的村校上学,中午在学校伙上吃一顿饭,下午放学后背上书包匆匆往家跑。夏天还好,天长,到家还早,吃一点东西还帮爷爷奶奶赶牛,冬天就不一样了,经常摸黑,有时跌到水里,自己爬起来继续走。星期天跟着爷爷赶着牛上山,采猪草,摘山果……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锻炼了他小男子汉的胆量。同龄孩子上不去的树,他能上,提不动的草,他能,怕黑不敢去的地方,他敢……</h3><h3><br></h3><h3>在学校里,无论是受到老师的批评,还是同学的嘲讽,谩骂,殴打……他总是默默地不吱声走开。不是打不过,只是在他的心里,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当别的孩子吃着方便面,面包时,他总是悄悄的走开,当别的孩子牵着爸妈的手,说说笑笑,高高兴兴的坐在教室开家长会时,他,总是他一个人……</h3> <h3>还是暑假开学时,爸爸匆匆的赶回来了,在家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便领着他去往几十里外镇上的中学。一路上,爸爸扛着铺盖卷前边走,他跟在后面小跑,却总保持着那么一段距离!有几次爸爸停下脚步等他,他却故意放慢脚步,他和爸爸之间总是有那么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h3><h3><br></h3><h3>山里没公路没车,他几乎一个假期才回一次家。爸爸把他的学费生活费通过邮局寄给他,其余的一切,都得靠自己。</h3><h3><br></h3><h3>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其实,早已埋下了伏笔。</h3><h3><br></h3><h3>事情发生在初一的下学期。突然一天,家里来了两个年轻的陌生人,爷爷奶奶一脸的鄂然:这是宣的家吗?爷爷点着头回答:是!两个年轻人环顾一下四周:三间坐北朝南的土坯房,看上去有了年头了,房上的瓦缝间长满了瓦楞子草,东边两间低矮的小房,屋檐的木头缝和墙上被烟熏的黑的发亮,一看便知是火房。西边也有两间小房,山墙外堆着一人高的牛粪,不用问便知是牛圈。</h3> <h3>爷爷把两个年轻人让进屋,找来两个利用天然树杈锯成的木头凳让他们坐下。方才问到:你们是?“我们是镇上中学的,我是宣的班主任,这位是教务处主任。”一个子高点的介绍说:“宣已好几个星期没在学校里了,几次给你们捎信,也不见回音,实在是找不到了,才来家里。”</h3><h3><br></h3><h3>话音未落,爷爷的眉头已拧成圪瘩:“我知道他在学校上学呢!”“学校还以为他在家里没去!”着急的爷爷,也沒顾上让两个老师喝口水,便匆匆的和他们往镇上赶去。</h3><h3><br></h3><h3>赶到学校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学生已就寝休息了。在与校长和其他几位领导商量后,连夜寻找。经过几个小时的找寻,终于在街道西边最偏僻的一个小巷里的一间网吧找到了他。此时已是零辰三点多,眼前的这间网吧不大,总共也就二十台电脑,挨的很紧,只有三四个年轻人在玩。宣,就在最里边靠墙角的一台电脑前,正聚精会神的打着游戏……</h3><h3><br></h3><h3>第二天,宣的爸爸也从外地赶回来了。看到学校作出对宣“劝其退学,教育后观”的处分,宣的爸爸气的脸爆青筋,攥着拳头,恨不得当场收拾他。</h3> <h3>回到家里,没逃过一顿暴打。在爷爷奶奶再三阻拦下,爸爸总算停手了。在爷爷一再的劝问下,宣才对爷爷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原来,就在进入中学后,他的学习成绩总是跟不上,老师的批评,同学的冷眼,都让他讨厌了学习。就在新学期开学不久,唯一和他要好的一个同学,把他带去了网吧,这一去,开启了他孤辟的心灵,网吧,便成了他的全部,游戏,成了他心灵的世界。</h3><h3><br></h3><h3>很奇怪,虽然学习不行,但是玩起游戏来,他却很精。很短的时间里,他就学会了所有的游戏,并且在电竞里开始挣钱了。在打败好多对手后,一个对手告诉他,市里在暑假时要举行一个青少年的电竞竞赛,前三名有丰厚的奖金奖牌和礼品。这大大的刺激了他的欲望,结果就……</h3><h3><br></h3><h3>当爸爸知道他的想法后,更是火冒三丈,免不了又是一顿暴揍。最后,劝其无果后,爸爸领着他去了打工的南方城市。</h3><h3><br></h3><h3>陌生的环境,新进的学校,语言不通,更要命的是妈妈给他生的小妹,小小的一间出租屋里,让小妹一个人翻吵的永无宁日,还说他是来混饭的……</h3><h3><br></h3><h3>没过多久,他偷偷地又走进了网吧……</h3><h3><br></h3><h3>结果……</h3> <h3>这次,爸爸没打他,不知从哪听说了有个“”问题孩子”教育学校,封闭式军事化管理,保证三个月就可以教育好。爸爸拿着在工地搬砖挣来的辛苦钱,交了高昂的学费,瞒着他,把他带进了那所学校。当他反应过来时,面前那扇高大的铁门已关上了,若大的铁锁咔擦一声,一切都晚了……</h3><h3><br></h3><h3>当再次见到爸爸时,他是身背着无数条新伤旧痕,早已忘记自己是谁的一个痴人……</h3><h3><br></h3><h3>只是,在他的裤兜里装着一张染着血的纸条,上面写着:“爸爸,我终于成了你想要的模样……”</h3><h3><br></h3><h3><br></h3><h3>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和他要好的同学,就在他走出“特殊教育学校”的那天,荣获了市里举办的电竞大赛一等奖。</h3> <h3>渴望 本名毋宝群 一个热爱文学的农者,作品散见各公众平台。本人颈椎骨折压迫神经致高位截瘫,瘫痪在床已十年有余,且伴有并发症。落雪红尘,坎坷人生,愿以文字为伴,为心灵找个出口。</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