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篇四周年〕《追 忆》

水上叶D-yp

　　时光如水，后天即是母亲三周年纪念日了。孤灯照影，提笔写下这段文字，未免愧疚、潸然。想母亲把我培养成人，到如今半生已过，只因母亲不识字，我竟从没給她写过片言只语。

谨以此文献给母亲，告慰她的在天之灵。笔随心走，不求章法。

——题 记

《追 忆》

——致我的母亲

 

母亲姓方，名秋莲，中等偏矮的身材，方中带圆的脸蛋，慈眉善目，为人和善，说话语调不高。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太。

出生农家，您却有个很诗意的名字。人如其名，您的一生虽然历经坎坷，而您的为人、品性，就象一朵青莲那样，盛开时静静欢喜，风雨中默默独立，出污泥而不染！

记得在您八十多岁时，同辈老人碰见您，还总叫您：方家小姐！后来，渐渐听不到有人这样称呼您了，估计同辈老人不是先后谢世，就是年迈体弱不能出门了。其实，您算不上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在您小时候，外公拥有几十亩土地，也算是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母亲，今年我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过不用担心，得意淡然，失意坦然吧！这个夏天，我常在晚上独自到池塘边、小河的柳堤上走走，锻炼锻炼身体。看着池塘中的荷花在夏风里盛开，而后在渐浓的秋意里逐渐凋谢，到现在只剩下满池的荷叶了，却依然翠绿。

今晚，我又来到池塘边，看到一池残荷摇曳在微冷的秋风里，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其中的一片荷叶，而花虽已零落成泥，却幽香如故，一如母亲您。忽然惊觉过几天便是您三周年的纪念日了，不免有些潸然。三周年？您真的已去那么久、离开我三年了吗？

其实，若不是因为习俗，我才不愿给您过什么纪念日呢！因为在我心里，您一直在我身边，好象只是去天涯远行了，并没有真的离开过我，也许今生永远不会离开！

　　三年前，农历八月初六的晚上，当您在我的臂弯里慢慢停止呼吸，安详离去的刹那，我真的是欲哭无泪，只是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沉到了水底，让我无法呼吸，让我窒息。而后只是麻木地去安排、料理您的后事。

生命的离去，就如一枚叶落，一朵花谢，虽然知道最终的结局，却又无法预料究竟何时会发生，以什么方式发生。母亲，油尽灯枯无疾而终，在您94岁高龄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尘世，您应该算是幸运的！况且您走时，膝下子女环绕，一个不缺都见到了您最后一面。

母亲，您走后我怎么就梦到过您一次？梦里的您衣着亮丽，年轻、精神了许多。尤其是您微笑着看我的眼神，温柔而充满爱意，让我全身上下都暖暖的，心里充盈、幸福而踏实！这种眼神，有融化一切，抚平沧桑的力量，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

也许，这就是母爱，一切都无法比拟！

《祭 母》

独立碑前祭母亲，黄昏细雨断残云。

情深珠泪和风雨，缘浅菊花表寸心。

飞月孤鸿穿暮色，悲鸣倦鸟入松林。

幽幽殇曲来追忆，欲去依依顾首频。

这是今年5月28日傍晚，独自在细雨中到墓地来看您，回来后写的一首诗。

其实，三年来我不大愿意去回忆您生前的点滴。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一直不愿承认您真的已永远离开了我。不去回忆，就不会有失去您的伤悲，就当您出远门了。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也挺好。至少心里，您一直都在！

那天独自去墓地看您，只是因为那些日子心里积压的东西太多，有点不堪重负。只想去看看您，在您身边静静地待一会，歇一歇，疗疗伤，无需言语，无需安慰。而后，我便又会重提斗志，整装出发，一如从前。

这也是从小受您启蒙教育的结果，让我坚强而自信，不惧任何挫折、磨难和失败！

　 我是您最小的孩子，您生我时已是四十四岁高龄。我先天不足，从小多病，是您最操心的一个。我一直自嘲自己属于伪劣产品，好在您给了我个聪明的脑袋，足以让我能够在这喧嚣、浮躁而又充满竞争的社会上立足，且悠闲自在。

秋风卷帘，天已微凉，窗外细雨如诉。若您有知，就跟我来共饮一壶清茶、叙叙话吧！茶苦喝不惯？呵呵，我泡得很淡了，不苦。

　　我从初中开始就住校求学，一直到大学毕业，而后工作、成家立业，在您膝下承欢的时间是越来越少。所以，在我的脑海中印象最深刻、最难以忘怀的，还是儿时的记忆。

总记得在寒冷的冬天，不出去干农活的时候，您会围上深蓝色或黑色的作裙，坐在客堂的纺车旁纺纱。每当此时，我总爱拿个小板凳坐在您面前，缠着您给我讲故事。您给我讲的故事，可不是现在儿童看的动画片，因那时农村还没有电灯，更别提电视机了。

您会给我讲《薛平贵与王宝钏》、《珍珠塔》、《包龙图》等故事，里面的人物都是志气高远，贫贱不移其志，不为斗米折腰，历经千辛万苦，到最后不是考取了状元，就是拜将封侯。呵呵，反正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最后都是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您的记忆力很好，您说小时候，每当春节前后，外公会请唱书的人来家里唱几天书，您的这些故事，就是从唱书先生那儿听来的。唱书，大概就是今天的评书吧！

这样的故事听多了，我童稚的心里，对这些人物总是充满了好奇、敬佩甚至是向往，有时会遐想将来有一天，自己也能象他们那样，鲜衣怒马、衣锦还乡。您总是跟我说，一个人穷也要穷得有志气！做人必须正直，气量大，有骨气，吃得起苦，经得起打击。只要认真读书，将来总会有出头之日，能够“书包翻身”！

所以，后来开始上学读书，要说我与同龄的小伙伴有什么区别，也许就是在我的心里，早就根植了“书包翻身”的观念。这就是您对我的启蒙教育，或许您自己都没想到，这会成为我以后人生路上的一个奋斗目标：宁可饱经沧桑精彩一生，不愿贪图安逸庸碌终老，不枉来世一遭！让我受益终生！

　　“有娘在，家就在。”

诚然，在您走了以后，虽然姊妹七个时时关心照顾着父亲，也经常相约一起去老家聚聚、看看父亲，可没有您的存在，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也许是缺少了点温情、一点家的味道。可能是因为父爱如山，只适合仰视；而母爱如水，温和且博大，能包容一切的缘故吧！

母亲，后天便是您三周年的纪念日了，我们家族中的每个成员都会来纪念这个特殊的日子，寄托我们的追忆和哀思，放心吧！

天高地迥，唯把追忆托秋风；盈虚有数，期待他日再相逢！

母亲，我们不说离殇，只求一切安好！

2018年9月13日

图片：选自网络、特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