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老唐

俊 杰

偶然间，想起了唐傻子。

为了对逝者的尊重，姑且叫他老唐吧！提起老唐，吉林省蛟河县的老字辈人人都晓得，上个世纪蛟河县城的坊间流传的几大社会名人他应该位居榜首。

他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也是看着他变老的。那时候小孩子不听话，大人就会说，再不听话就让唐傻子给你抱走。这个老唐真的抱过我，吓得我大哭。我家在政府对门临街，老唐成了我家的常客，经常到我家串门，他还会装大辈，管奶奶叫大姐，小时候一看他进屋，就躲闪，手太脏还没轻没重的，他会摸小孩子的鸡鸡过或者吓唬孩子，他进家门无非就是讨杯水，借个火，要支烟啥的，顺便说几句人话

老唐有真名，叫唐喜林。（我记不清了，是老乡美友冰凌花提供）傻子是百姓的一种约定俗成给叫出来的。老唐一点儿也不傻，只是衣冠不整，邋里邋遢，埋了埋汰的。他的家在东山烈士墓附近，一处独立的小屋，老唐是否真正地娶过媳妇不甚了解，身边却是常有婆娘陪伴。老唐经常出入在大街上，手里拿着棍子，双肩背个能收口的、油渍麻花的帆布口袋，那个经常与他搭档的婆娘也是如此，婆娘通常比老唐多携带一些石头瓦块之类的。棍子是为了防狗，石头瓦块是自卫的常规武器，可以远距离实施打击。能与老唐结伴为婆娘当然也是个傻样子，俩个体型身材差不离，个矮敦实，很少见俩个并行出入，都是老唐在前，婆娘在后，可能是他俩研究出的战术，一个做先锋，一个当断后。

在那时，老唐的“粉丝”可是特别的多，大街上看见他俩走过来，孩子们都会尾随和挑逗的，婆娘就会气哼哼地用石子驱赶孩子。孩子们不咋怕老唐，怕婆娘的要多一些，那个婆娘可是虎了吧唧的真打。婆娘的面像和老唐挺合，也是脏兮兮的，略显严肃，头型比“女篮五号”的要短，刘海是齐眉的，她的侧面投影，非常像纳粹士兵戴着钢盔的样子，所以，增加了很多震慑力。老唐不厉害，婆娘很凶，有时俩人吵架，老唐都是哭鼻子的！看来傻子的家庭和正常人的家庭无二样，也是夫人当政，男人窝囊。

老唐不光这一个婆娘，一生艳福不浅，有时也会领着其她女人上街。老唐“妻妾”多，却没有自己的孩子，据说他的物件儿不成器，大家也都在浴池验证过了，却是短小不精悍。老唐去澡堂洗澡用不用花钱我不知道，反正他是澡堂子的常客。那时的大澡堂，休息间是开放式无隔断的，满铺子的光屁股，喝茶下棋的、吹牛聊天的、横躺竖卧的…老唐会给人家捏骨掐背，搓澡按摩，力道和手法还挺像样，享受者就会打赏给老唐烟抽。三个大池子，老唐专门喜欢进那个最热的里面泡，烫得龇牙咧嘴，傻像毕露。

老唐也许真的能力有限，要不然几个“妻妾”早就给政府添乱了。老唐没有自己的孩子，却听说有捡来的孩子，培育的还挺出息。说是长大以后都在部队里当大官，还有一个是海军呢！这样看来，老唐可是光荣之家军属大人啊！记得老唐是按五保户待遇，享受“政府津贴”的。也许就是这个缘故吧？老唐的人缘挺好，并不受欺负。没见过老唐露宿街头，人家有自己的安乐窝，黑天了就回自己的老巢。

当年有个事情，都会想到老唐，过去人家生育不计划，不光生活条件差，卫生条件也差，刚出生的婴儿，或者幼儿，死亡率高，扔死孩子的事儿，都会让老唐去做。老唐会把孩子丢到北二道河边上，可得报酬一、二元。（这段儿内容是此文被美友张德群老乡看到，留评给以提供，也勾起了我的回忆）当年的县医院在北一道河边，河边杂草乱生，在医院死的孩子，很多会被丢在其中，弄得方圆附近恶臭熏天，乌鸦野狗常光顾，胆大淘气的孩子会用棍子去翻弄，行人都是躲着走。

老唐俨然像个山大王，还有压寨夫人，每次携夫人下山就像土匪搜刮一样，总是弄个钵满盆满的，也就是大小不一的一些玉米饼子，与土匪不同的是，人家老唐的获得都是用的和平方式。老唐不偷不抢不讨厌，口碑很好，百姓们对他俩也都是不嫌不烦的，也都愿意施舍和帮助他俩。每每看到一前一后，一公一母，俩个傻帽在大街小巷里出现，那个知疼知冷的劲儿，那个紧跟照办，棒打不散的劲儿，说明人家也是懂生活，懂爱情的！所以，我要再说一次，老唐不傻！

老唐走的时候，我赶上了。那天，他突然就倒在了县政府的门口，离我家也就三十几米远的距离，老唐有个毛病，就是好抽羊角风，时不时地就抽搐在路上，口吐白沫，牙关紧咬，这回我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他是停止了呼吸，真的！我还用手在鼻子那试过。死在政府门前，消息传的快，殡仪馆的车来的也快，不一会儿就拉走了赫赫有名的老唐。老唐走了，马上弄得老少皆知，一片叹息！自打老唐驾鹤西行，傻婆娘后来也没了踪影。

老唐是个好人！以一种憨态生存于世，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不惹祸，没添乱，还默默无闻的做善事！他是蛟河的一道“风景线”，他活在蛟河人的记忆里！正是：

唐氏家族有一翁，犯病就抽羊角风，

出门常见俩身影，那是婆娘做随从。

好心抚育弃儿童，积善牌坊留德功，

傻相憨态度人生，全城父老记心中！

（图片网上选取，面相很像，非老唐本人。此篇曾在2017年7月28日零点，新浪博客里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