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在美篇：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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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原创/冬日暖阳 配文图片/冬日暖阳

配乐演唱/冬日暖阳 编辑制作/冬日暖阳

我父母都吸烟。记事起，父亲就离不开烟，吸到八十岁左右，因为肺气肿呼吸困难，实在吸不进自然就戒了。母亲从四十岁左右开始吸，吸到七十四岁寿终正寝。

我没有确切考证过吸烟的嗜好是否遗传，但不得不承认，后来我顺利成为烟民，与父母潜移默化的影响不无关系。

我从十六岁开始吞云吐雾，到现在也有几十年烟龄，成了名副其实的“老烟枪”。也曾像大多数烟民一样，做过无数次戒烟的尝试，却都以变本加厉的复吸而告终，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戒了。

回望烟雾缭绕的日子，不免让人感慨，岁月如风，往事如烟......

『 01 』

七十年代初，父亲是乡镇供销社的一名营业员，有着掌控商品销售分配的大权，自然不会缺烟。我记事起，父亲探家的日子，必定热热闹闹，烟雾缭绕。

父亲烟瘾很大，闲下来的时候，几乎一支接着一支吸。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被烟熏得发黄，十分扎眼。父亲吸的是那种不带过滤嘴的香烟，虽然几毛钱一包，但在那个年代算是很奢侈的。


家乡不产烟叶，村里人几乎都吸廉价的劣质旱烟。左邻右舍听说父亲来了，没事找事就来串门。父亲自然很恭敬地给他们递烟，半推半就间，“嚓”地一声点燃，“嗤”地吸上一口，屏住呼吸憋上一阵，烟雾就从嘴里鼻孔里飘溢出来，很享受的样子。


童年时，我对烟也是很排斥的。特别是村里抽旱烟的那些大老爷们，看到喜欢的孩子们，冷不丁会把你像小鸡一样拎起来，满脸胡茬就往脸上蹭，浓浓的烟熏味会扑面而来，让人躲闪不及，非常厌恶。


父亲吸的烟，味儿轻一些，还有股淡淡的香味，久而久之，也会让我沉醉其中。有时候，心生好奇，偷偷捡起父亲吸剩的烟蒂，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点燃，学着父亲的样子，悠悠然猛地一吸，结果被呛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发誓再不碰这可恶的东西。

『 02 』

等到上高中的时候，青春懵懂的我再一次对吸烟产生了兴趣。课余时间，班里有几个大男孩偷偷地吸烟。虽然像做贼一样，但那种潇洒自如的样子，却令人既惊讶，又羡慕，觉得那才是男子汉，是成熟的象征，也很容易夺得女生们的眼球。


不久，我就偷了父亲的一包“存货”，约了一个要好的同学，跑到学校后面的田野里，躺在开满野花的田埂上，晒着太阳，腾云驾雾，谈天说地，快活得像神仙。但那时吸烟，充其量只是出于好奇和耍酷，感觉吸进去嘴里又苦又麻，没能真正品出个滋味来。


真正上瘾是当兵以后。部队有严格的纪律，上厕所都要请假而且有时间限制。艰苦的军事训练让人神经紧绷，喘不过气来。训练间隙，飞也似地跑进厕所，先是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上几口，虽然有点晕乎乎的感觉，但顿时觉得放松了许多，疲惫尽散。


入伍时，同样在供销社上班的二哥，特意给我带了两条算得上是名烟的“阿诗玛”，叮嘱我有机会送给部队首长。但不到两月，就被我吸了个精光。有时没烟，也会低三下四伸手向战友讨要，甚至还会趁人不备捡个烟屁股，若无其事有滋有味吸上两口......

『 03 』

参加工作后，由于在办公室从事文秘工作，烟瘾与日俱增。有时词穷句尽，便会抓头挠腮、苦思冥想，一根接一根地吸，直到吸得面红心跳、头晕目眩，烟灰缸里面的烟灰堆成小山一般，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是属于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吸烟还很讲究，也习惯给别人递烟，觉得不好的烟拿不出手，面子上也过不去。刚参加工作那阵，吸10元一包的“红塔山”，一个月下来，300多元的工资入不敷出，眼睁睁被我吞噬在烟雾中。

第一次戒烟，是孩子出生后。加上母亲四口人、六十平米的房子，本来就很狭小的空间，我和母亲两人吸烟。如果同时吸，不一会就乌烟瘴气。而且，家里的沙发上、床单上，时不时无缘无故会冒出个洞洞来。

“你们娘俩能不能少吸点烟，这样的环境怎么让孩子健康成长？”妻子忍不住数落起来。我和母亲自感理亏，私下里信誓旦旦，为了孩子，共同戒烟！

戒烟的时候，才知道烟的厉害，一点没错。起初，烟瘾犯了，感觉灵魂被掏空，茶饭不思，坐卧不安，就像身体里爬满了蚂蚁，各种滋味让人备受煎熬。拿出烟闻闻，也足以让人如醉如痴。实在忍不住了，娘俩就跑到楼下过过瘾，家里好久没有了烟味。

好景不长，我似乎又闻到了那熟悉的久违了的烟草味，原来是母亲先违规了。她在等妻子和孩子熟睡后，打开窗户，在阳台上偷偷地吸。我也自然难抵诱惑，娘俩索性都搬个凳子，坐在阳台上，在夜色中一边聊着天，一边吞云吐雾，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 04 』

第二次戒烟是前些年。和战友们一次随心所欲的开怀畅饮，结果住进了医院。一番全身检查后，医生叮嘱，肺部纤维化比较严重，让尽早戒烟。

住院期间，认真反省，踏踏实实戒了一周。等身体恢复后，又把医生的话忘在九宵云外，重新复吸起来。而且，惊呀地发现，烟瘾似乎比以前更大了。到后来，又尝试戒了几次，但都无功而返，便再也不想戒了。

如今，父母早已离世，吸烟的嗜好也成为我生活乃至生命中的一部分。一个人的时候，点燃一支烟，仰望星空，便常常想起与母亲在阳台上聊天吸烟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顿觉丝丝青烟中，飘荡的是前所未有的孤独，不禁潸然泪下……

冯骥才先生说，从属于生命的事物，一定会永远地记忆着生命的内容。我在想，如果缺少了烟，我的生命是否就没了内容，一片空洞？

我时常会在寂廖的日子，独自静下心来，燃一支烟，那些遗落在记忆深处沉淀中的故事，那些被季节轮回成碎片的往事，便会在烟雾缭绕中弥漫开来，有苦涩，有欢笑，有眼泪，还有淡淡的忧伤……

突然觉得，这种时候才是最真实最美好的。

“再燃一根烟 ，就离开你，过去的尝试，都已过去；再燃一根烟 ，就放弃你，虽然失败，我曾努力……”

窗外飘来一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