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无声亦有痕,花开花落又春秋

天亮就出发

<h3>题记:没有说过爱,却爱得那么深沉,那么执着,那么忘我。那么义无反顾,那么天长地久!</h3><h3><br></h3><h3>我的父亲出生于解放前的旧社会,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那是个战乱频繁,民不聊生的时代。父亲排行老二。听爸爸说,奶奶共生了12个孩子。饥饿、贫穷、疾病,夺走了大多数孩子的生命。有二、三岁死的,有五、六岁死的,也有十几岁死的。后来,就只剩下父亲他们五个了。</h3><h3><br></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01&nbsp;&nbsp;&nbsp;&nbsp; 苦难的历程</h3><h3><br></h3><h3>父亲的一生,是劳动的一生,是苦难深重的一生。小小年纪,父亲就开始做各种家务,做饭、洗衣,带弟弟妹妹。弟弟妹妹生病了,还要背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看。早晨很早就起床煮一家人的早饭,由于个人还没有灶台高,只好搭起板凳做。</h3><h3><br></h3><h3>不过,幸运的是,十岁左右还是被爷爷奶奶送去读了两年私熟。父亲天资聪明,两年的读书,让他识字不少,受用终生。至今,看电视、书报等都能顺利阅读。</h3><h3><br></h3><h3>父亲从13岁起,就正式当起了小农民。从此,在近一个世纪的漫长生涯中,父亲都在和土地打交道。人生最美好的懵懂少年、青春年华,所有的理想和梦想,都掩没在茫茫黄土中。他的生命和土地一起成长,他的汗水和土地融合在了一起。</h3><h3><br></h3><h3>起早贪黑,春种秋收。寒来暑往,春去春来,一年又一年。一年一年的劳累,一年又一年的期盼,一年又一年的缺衣少穿,食不衣裹腹。</h3><h3><br></h3><h3>由于贫穷,听父亲讲,他小时候冬天都没鞋穿,赤脚走在霜雪的路上,那种钻心的冷直达心底。晚上睡觉只有冰冷的木板,一床很薄很板的烂棉絮。手上、脚上长满了冻疮,筷子都拿不稳,直到第二年初夏才痊愈。再冷的天都只穿条单裤子,没有裤腰带就用红苕藤拴。</h3><h3><br></h3><h3>解放前夕,父亲和母亲相识并结婚。那是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当时我家正在修房子。听父亲说,他站在屋嵴上可以看见不远处大路上过兵,通宵达旦。不时有枪声响起。老百姓人心惶惶,胆颤心惊。</h3><h3><br></h3><h3>后来,我们七姊妹相继出身了。父母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记忆中生产队,按劳力评工分。爸爸驶牛踏笆、车水放水、载秧打谷、割麦插禾、挖地种菜、田间地头,小春大春。</h3><h3><br></h3><h3>生产队的粮仓堆得像小山一样,父亲每天早晨搬出来,铺满了一晒坝,在烈日下不停翻、推、扫,直到太阳落山,又要重新收回拢,用风谷机一出基一出基的风干净,然后再一萝一萝的装回仓。这是个特别巨大的工程。</h3><h3><br></h3><h3>一天下来,只见他的衣服像变成雨衣一样贴在身上,铺满了白茫茫的厚厚的灰尘,像个“白毛人”。</h3> <h3>父亲会挑。肩上的担子,从来没有松过。</h3><h3><br></h3><h3>挑谷子。&nbsp;&nbsp;&nbsp;&nbsp; 秋天打谷子时,父亲一次能挑二、三百斤的水谷子。从田头到仓库,几里路远,来来回回,一天要挑几千斤谷子。</h3><h3><br></h3><h3>挑红薯。&nbsp;&nbsp; 为换点柴米油盐,父亲挑起一、二百斤的红薯,到五、六十里外的集市去卖。有时卖一分钱一斤,卖完后有一元多钱。如果遇到行情不好,卖不掉还得挑回来。来回一、二百里路,早上出门,深夜才回来。</h3><h3><br></h3><h3>挑水。&nbsp;&nbsp;&nbsp;&nbsp; 地里的庄稼浇水靠父亲挑。全家人的吃用水,靠父亲一担一担地挑。我们家有个大水缸,每天父亲都要把它挑得满满的。如遇下雨天,路滑泥泞,父亲不知跌倒过多少回。跌倒后,爬起来,又返回去重新挑。</h3><h3><br></h3><h3>我读初中时,离家一百里远。有次父亲亲自给我送粮,也是用担子挑来的。想想要走完一百里山路,是多么地艰难,还要挑一担米。哥哥心疼地责备爸爸应该走大路去乘汽车。爸爸说,要1.5元钱的车费呀。</h3><h3><br></h3><h3>挑石头。&nbsp;&nbsp;&nbsp; 父亲被派去修机场。所有的石头、泥巴都用橼兜担、锄头挖,血肉的肩挑背磨。几万人的劳动大军,人山人海,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的机场,硬是靠人工修成。每一人自带碗筷,中午吃饭时凭力气抢,谁抢到谁多吃点。若大的饭桶,都从路边拱到坝子中间去了</h3><h3><br></h3><h3>另外,打米、磨面、打猪草、上公粮等等,都要爸爸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才能够完成。</h3><h3><br></h3><h3>我们家里最多的工县就是萝筐、扁担、橼兜,水桶等等。</h3> <h3>父亲会推车。&nbsp;&nbsp; 家里的甘蔗成熟时,都是父亲用机公车推到好几十里外的城头去买,卖的钱又换成大米推回来。大多时侯都是黄泥小路,下坡下坎,坑坑洼洼。四、五百斤的甘蔗捆在鸡公车上像一座小山。父亲在后面推,母亲在前面拉。</h3><h3><br></h3><h3>推肥猪。&nbsp;&nbsp;&nbsp; 几根小猪,要喂二年多才能长成膘肥体壮的大肥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挷上车,推到镇上去卖。不过,那是我最高兴的日子,因为,每次卖了猪后,再节约,父亲也会买两斤猪肉回来。</h3><h3><br></h3><h3>父亲能抬。&nbsp;&nbsp; 农忙季节,生产队抽水时。一个抽水机,连着一个长长的大水管,大概有五、六百斤,父亲和另外一个人,硬是把它抬了好几里路。</h3><h3><br></h3><h3>他们各人手里杵着一根大木棍,紧咬牙关。一步一个脚印,又不能放下稍息一下。因为一旦放下了,就再也撑不起来了。那抽水机,像石滚一样沉,小碗大的木棒,深深地嵌进父亲肩膀。</h3><h3><br></h3><h3>推石磨。&nbsp;&nbsp;&nbsp; 我家有个大石磨,可能有二百多斤重。每当家里黄豆成熟时,大家都嚷嚷着要吃豆花。那个年代吃顿豆花都算奢侈品。先提前泡两斤豆子,等涨成满满一盆了,就可以推了。那石磨本来那么沉,等添上水豆后就更重了。</h3><h3><br></h3><h3>我们几个人一起推,都累得喘粗气,最多推四、五次就来不起。父亲喊我们让开他来。只见他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抓住手把式,双脚站成八字型。</h3><h3><br></h3><h3>这一推就几百上千次,一推就一个多小时。等中午时,我们就能吃上香喷喷的豆浆、豆花了。</h3><h3><br></h3><h3>除此外,父亲还经常在大石磨上推米粉、面粉、玉米等等。</h3> <h3>封漏印。&nbsp;&nbsp;&nbsp; 我们生产队有个大小塘,水深有几丈。到了冬天,天早缺水,就需要放出来。那是个非常危险且艰巨的仼务。虽然生产队给出了高工分,谁也不愿意上。</h3><h3><br></h3><h3>为了能挣下这高工分,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寒冬腊月,北风凛冽。爸爸让人拿来一瓶白酒。从不喝酒的他,车开瓶盖,猛喝两口。一咬牙,把衣服、长裤脱光,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冰冷的水里。</h3><h3>憋住气,潜到塘底,摸到漏印,使足全身力气把脸盆大的封塞拨开。</h3><h3><br></h3><h3>畜了满塘的水一下子如脱僵的野马,汹涌而下。一个很大很猛的旋窝在水上掀起。稍不小心就会被扯进洞里,再也没法起来。岸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心吓得怦怦直跳。有时,一次不成功,要反重潜水几次才行。</h3><h3><br></h3><h3>记忆中的几十年,家里的吃、穿、住、行,都是父亲一担一担挑出来的,一车一车推,一锄一锄挖出来的。</h3><h3><br></h3><h3>小时侯,每到收获季节,我们学校都要放几天农忙假。小小年纪的我,也不得不拿起了镰刀。头顶炎炎热日,一手握苗一边挥汗如雨。从清晨红日东升到傍晚夕阳余晖,好像有永远望不到头的漫天麦苗。</h3><h3><br></h3><h3>今天重复昨天的劳累,明天重复今天的疲惫。好像永远是农忙,永远有干不完的活。</h3><h3><br></h3><h3>有一次割麦,一不小心,锋利的镰刀削掉了半个手指,鲜血喷涌而出。我紧紧捏住手指,一路走一路哇哇大哭。</h3><h3><br></h3><h3>那时候,我就想,不要当农民。农民太苦了。只有好好读书,才能跳出龙门,才能改变自已的命运。逃离农村,到城市去,到广阔的天地中去。</h3><h3><br></h3><h3>可爸爸,却把农民当了近一个世纪,一辈子</h3> <h3><br></h3><h3>没有眼泪,泪在心里流。没有悲伤,悲伤已成河。啊,父亲,你没有叫过苦,却把生活的苦强咽下。你没有喊过累,却把生活的累全扛下。你用瘦削的肩膀,背负大山的重量。走过那么多坑洼泥泞,走过那么多陡峭崎岖。一路尘沙漫漫,一路风雨雷电!</h3> <h3>父亲是一幅素描,</h3><h3>简单明了。</h3><h3>没有过重的油彩,</h3><h3>只有道不尽的朴实无华。&nbsp;</h3><h3><br></h3><h3>&nbsp; 父亲是一条路,</h3><h3>弯弯曲曲,坎坷无数。</h3><h3>一路风雨,</h3><h3>一路荊棘密布。</h3><h3><br></h3><h3>父亲是一弯铧犁,</h3><h3>刚毅、坚韧、顽强。</h3><h3>以面朝黄土的姿势,</h3><h3>躬耕了近一个世纪的辛劳。</h3><h3><br></h3><h3>父亲是一颗树,</h3><h3>在风霜里攒下一圈一圈年轮,</h3><h3>在四季里写满春华秋实,日月轮回。</h3><h3><br></h3><h3>想要做的事太多,</h3><h3>却不知所踪。</h3><h3>想要说的话不少,</h3><h3>却已飘散在风中。</h3><h3><br></h3><h3>是是非非,纷纷扰扰。</h3><h3>恩恩怨怨,心事难了。</h3><h3><br></h3><h3>说愧疚终愧疚,</h3><h3>说故事很遥远。</h3><h3><br></h3><h3>心有愁思千千结,</h3><h3>风风雨雨路难平。</h3><h3><br></h3><h3>羊羔跪乳犹欠亏,</h3><h3>寸草难报三春晖。</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