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森,下跪一株梅花

张继强

<h3>花开花落,果着果熟。这对于一棵生命力旺盛的800年元梅来说,仅仅是一次时空的旅行。20年前,我偶然到达花桥的元梅树下,开始加入到这棵古树的四季之中。在这棵古梅的旅程上,我成为路旁的静物:它从我眼前走过了20次。</h3> <h3>古树上悬挂的轮胎钢圈做成的校钟以及树下嬉戏的孩子们,让我看到一幅老少反差极大却又极其和睦的图画。于是我用肩上的100P摄像机,很随性地拍了一组镜头,写了一条新闻稿《古梅新校呈奇观》,不料新闻被央视《晚间新闻》播出,最后还得了大理州委宣传部的奖励,奖金2000元。我用这2000元钱换得了第一台手机:粉色的摩托罗拉,马蹄状翻盖。 </h3> <h3>从此,手机成了我生活中的骄傲,那条新闻成了我工作上的骄傲,这棵古梅成了我家乡的骄傲!</h3> <h3>从此,凡是与这棵古梅有关的一切,我都会牵肠挂肚;从此我的生活工作又码起了些份量,古梅的春夏秋冬,我都会有意无意的去喜怒哀乐。 </h3> <h3>看到画梅人头碰梅花或丢在树下一个塑料袋都会自生闷气,写点东西发发牢骚。2017年冬就有:《惜元梅》古梅花宴逢冬深,晨光照迎万里人;似乎笔尖有花意,却是心里无梅根。</h3><h3>显然,内心深处这棵古梅似已私属于我,我见不惯它与任何人有任何不正当关系:比如随意弄花摘果,随意砌台撑技,甚至文字上的随意描红涂白。这种单方暧昧的病态已经越来越严重,无药可治。</h3> <h3>2018年深冬,又是一年梅花开,又是很多寻梅人。其中有个叫郎森的老人携妻而至。因是省委宣传部给的函,州委宣传部的老师送至,县委宣传部安排的接待任务,我潜意识里感觉老画家来头不小。</h3><h3>这么多年,总在不遗余力推介家乡,故有个工作习惯:来者不拒,来到就是贵客。谁到达永平,我就努力把精彩和骄傲呈现给他;至于带走什么,留下什么无暇顾及也无所谓。我只认定他们都是自带流量的客人,他们的足痕,必然是永平未来的积淀。</h3> <h3>老人的夫人告诉我:老人73岁,除看到的拄着拐杖膝盖有伤行动十分不便外,安着十二个心脏支架。老人是想让我知道郎森来永平确实不容易,期间带来的麻烦需要体谅。我确实感到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压力:来自于老人的年纪和身体、行动。与此相反的是郎森的健谈,他像个熟人老朋友,不断的说笑。</h3><h3>我有个接待经验:尽量不去多了解接待对象的身份、背景,功课做在知识的储备上。如此一方面可避免讲解中的趋利而失真,另一方也是减压的一种方式。面对郎森我也只是在他的安全抵达目的地上有些担心。</h3><h3>因为原来到达花桥的路在修,只有绕道而行。路上的颠簸让我为郎森老师提心吊胆。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走了近两个小时。到达花桥村,进入元梅所在的博南古道博物馆,郎森很艰难地上台阶。</h3> <h3>进入园内那一刻,郎森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古树元梅。他围着元梅不停的赞叹着,绕到半圈时,他突然丢了拐杖,面对古梅跪了下去。</h3> <h3>我知道,他拄拐杖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膝盖骨折。他下跪那一刻,我不知所措,不知怎么做。</h3> <h3>郎森三拜九叩。在旁的所有人静默。我内心所有的焦虑、所有的世俗琐事在这一刻被清空了:树下无人老,花前谁敢娇。老画家拜完起身后依然在不停的赞叹。</h3> <h3>这天我写了这样的记述文字:</h3><h3>这天,心被清空了<br></h3><h3>张继强</h3><h3>(2019-01-13 阅读 2450)</h3><h3>刘曦林老师先到</h3><h3>绕树三圈握锄培土</h3><h3><br></h3><h3>朗森老师后来</h3><h3>三跪梅花</h3><h3>已在的唐建老师</h3><h3>十多年前就已抵达</h3><h3><br></h3><h3>一切被清场了</h3><h3>环境、身体、语言、思维……</h3><h3>还有冬寒</h3><h3><br></h3><h3>树下无人老</h3><h3>花前谁敢娇</h3><h3>800年还在浓装傲艳</h3><h3>除却蚀尽苍桑君子</h3><h3>谁能轻识而侍拜</h3><h3><br></h3><h3>中国著名书画家郎森教授</h3><h3>中国著名画家刘曦林教授</h3><h3>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生导师唐建教授</h3><h3>三位中国著名书画家,同声定位花桥元梅为"世界第一奇梅”</h3><h3><br></h3><h3>还有陈乙源、满江红等名家,以及南京艺术学院的十多位教授博士硕士……天南地北,长城内外,不约而同,为拜见这棵元梅而来……</h3> <h3>他跟所有人都在说:这棵梅花一定是天下最漂亮的,它长得不屈不挠的样子,是国魂,就是中国5千年不屈不挠的历史;我一辈子在找它。</h3> <h3>朗森是第二天开始作画的。他用了一个星期初步完成了一幅长5米多的画作。</h3> <h3>郎森在后来两个月的时间里,又来看了元梅树两次;并说他一定还要来。还一再嘱咐元梅保护和策划立碑传记"永平元梅奇天下"之事。</h3> <h3>郎森老师是个隐逸画家,也是个隐逸的大家。是他的到来,点拔了我对古梅一往情深的缘由:不同生命形式的对位和默契,就是美丽!</h3> <h3>郎森画梅题跋: 戊戌岁尾余终得于大理永平元梅树下,三叩九拜,以示古树会意有三,一为余曾遍访家山,写真搜集,亦数次途经此地,竟不知宝地存立此天赐珍木,实羞愧难言,跪请宽罪。二即感恩历八百载烟云,幸得仁善之士,怀与古梅同坚倔不折神魂,有心加持护爱,终致古梅未被曾经俗暴所毁,此乃永平之福,家山之幸,国之存魂。三请天下欢喜之人,尤中国花鸟画研习者,相告同约,拜观仰止于永平元梅之下,亦仁善济德,贡献尽己所能,诚心加护,以图得后世子孙永享三生不悔之福。 今余七十又生有三矣,本病残之身,仍相约曦林学兄携众弟子一行,及建平等友众于元梅之下展纸写真。专享老妻与云嶺,江红学弟悉心相持。时一派晴空兰透,寒香远清,案纸普照光明,枝影摇映,群蜂嗡鸣,梅瓣落英 ,天降诗意,壮哉大美!余不胜激亢,顺畅天赐,挥毫心画,经六日写就此卷。然不忍归离,遂记识往来,以祈请观者于中能悉存余心神一二否?昆明六甲人郎森于永平元梅树下恭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