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楚灵王与“天下第一台 ” 文图/秀夫

秀夫

<h1><font color="#ed2308">▌</font> <font color="#010101">章华宫与章华台</font></h1><h3><br></h3><h3> 章华宫是楚王时期建起的楚国离宫,后毁于兵乱。确切地说,目前在潜江龙湾放鹰台一号宫殿基址上发掘出的楚章华台,应该只是章华宫的一部分,为其主体建筑。</h3><h3> 楚灵王即位不久(公元前541年),就动用八万之众,耗六年之时,至公元前535年,“台高10丈,基广15丈”的章华台才得以建成。章华宫作为离宫,有层台、殿堂、寝宫、库房、作坊、码头等等,有人工河道往来于此,其繁盛可想而知。而章华台这座“举国营之、数年乃成”的宏大建筑,被誉为当时“天下第一台”。</h3><h3> 章华宫存在于世的时间大约为300年。历春秋至战国,大约毁于秦灭楚之时,即公元前223年。在秦将白起拔郢之前(公元前278年),历代楚王和王室成员常来章华宫游玩、田猎和居住,活动时间应不少于250年。</h3><h3> 我们常常说到“古云梦泽”。梦是什么?“梦”其实是楚语,注家以为即是草泽。其实,楚语里的“梦”实为原野,兼有丘陵和沼泽、丛林和水草。楚灵王酷好行猎,当他的身份还只是令尹公子围的时候,就常常四处行猎。杀侄即王位后,他常常去行猎的场所是“江南之梦”。“江南之梦”的“江”,应即汉水,或称汉江。楚国的梦有两处最为知名,其一为云梦,其二为江南之梦。云梦在汉水北,江南之梦在汉水南。</h3><h3> 有史学家认为,章华是台名,也是宫名。章华台是章华宫的主体建筑,在章华宫中只有一座。章华宫除章华台之外,应该还有许多建筑,或与章华台近连,或与章华台遥属。《左传》中记载“纳亡人以实”的,是章华之宫;“愿与诸侯落之”的,是章华之台。《国语•吴语》夫差伐齐不听申胥之谏:“昔楚灵王不君,其臣箴谏以不入。乃筑台于章华之上,阙为石郭,陂汉,以象帝舜。”申胥(伍子胥)(?—公元前484年)之谏,在时间上距修建章华台不过几十年,其记可靠。“陂汉”者,截汉引流也,可见章华台在长江以北靠近汉水。龙湾章华台在江南之梦范围之内,就现在看来,直线距离汉江不过30公里之遥。这些史料记载,更加有力地证实了这一推论。</h3><h3> 秦国吞并楚国之后,这座方圆40华里、富丽堂皇的诸侯王离宫,也在战争的烽火中化为灰烬。王宫中辉煌无比的楼台——章华台也轰然坍塌。随着时间的推移,昔日壮丽的王宫和楼台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谁也不知道这座名噪一时的楼台确切所在,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谜。</h3><h3> 直到1984年,章华台在文物普查中在潜江龙湾镇被发现。其后,经中国著名历史地理学家,复旦大学教授、历史系主任谭其骧考证,认为此处即为楚章华台遗址。2000年,龙湾宫殿遗址被确定为全国十大考古发现;2001年被列为全国第五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1年被定为全国大遗址保护试点单位;2006年,进入国家“十一五”大遗址保护项目;2007年,开始实施遗址本体保护。</h3><h3> 龙湾遗址是我国迄今发现的保存最为完整、时代最早的楚国离宫别院遗址群落。经过近三十年的考古发掘、文物保护和旅游开发,龙湾遗址•章华台景区正逐步成为潜江一张重要的文化名片。</h3> <h1><font color="#ed2308">▌</font> “好细腰”释疑</h1><h3><br></h3><h3>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提起在春秋战国时期修建了宏伟建筑章华台的楚灵王,人们能联想得到的,就是这句耳熟能详的诗句。执掌楚国12年的一代国君,在历史上留下的是“骄奢淫逸、堪比桀纣”的恶名,以致章华宫也被后人称之为“细腰宫”,作为其荒淫无道的佐证。<br></h3><h3> 为什么是细腰?楚灵王好的是什么样的细腰?细腰究竟是上行下效的杰作,还是楚地其时流行的风俗与审美情趣?2500多年之后,章华台遗址在潜江龙湾被发现,围绕章华台(章华宫)的众多密码需要逐步去破解、去释疑。</h3><h3> “楚王好细腰”一事曾记载于众多古籍中。《战国策》楚一《威王问于莫敖子华》篇记载 :“昔者楚灵王好士细腰,故灵王之臣皆以一饭为节,胁息然后带,扶墙然后起。比期年,朝有黧黑之色。”意思是:从前楚灵王喜欢臣子有细腰。所以朝中的大臣,每天只吃一顿饭来控制腰围,上朝前都要屏住呼吸收腰,然后把腰带束紧,弄得扶着墙壁才能站起来。到第二年,满朝文武脸色都呈黑黄色了。《墨子•兼爱下》里记载有:“昔荆灵王好小要,当灵王之身,荆国之士饭不逾乎一,固据而后兴,扶垣而后行。而灵王说之,未逾于世,而民可移也”。意思也简单直接:从前楚灵王喜欢纤细之腰。当灵王在世时,楚国的士人每天吃饭不超过一次,用力扶稳墙后才能站起,扶着墙壁才能走路。因为这样做灵王喜欢,所以没过多久,民风就开始转移。从此,由官及士及民,楚国细腰之风便吹了起来。</h3><h3> 无论是《战国策》还是《墨子•兼爱下》篇,都非常明确地指出,楚灵王好的是“臣”“士”的细腰。“臣”,即官员;“士”是介于卿大夫和庶民之间男性群体的专用称呼,意为读书之人。在那个时代,无论是王后或者宫女,是不能被称之为“士”的。</h3><h3> 搜寻史料,笔者接触到更多的相关记载。《韩非子•二柄》里这样说:“越王好勇,而民多轻死;楚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淮南子•主术》:“灵王好细腰,民有杀食自饥也;越王好勇,民皆处危争死其”。这里是一种对比的手法,说越王勇猛好斗,国人也不怕死;灵王喜欢细腰,民众就主动饿肚子。这里,细腰主体皆为“国人”。到了《后汉书•马廖传》就有些扭曲了:“传曰: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对象由“国”而“宫”,“士”这个专指男性的关键字也消失了,逐渐暗指女人。到了《管子》七篇:“楚王好小腰,而美人省食;吴王好剑,而国士轻死”,直接定位为细腰美人,演变成我们今天常看到的解释了。</h3><h3> 对于楚灵王好的是什么“细腰”,明代学者王世贞在《宛委余编》中也曾提出疑问:要是灵王只喜欢细腰的女子,大臣们为什么要“约食”呢?然而他只问不答,留了个悬念在那里。</h3><h3> 楚灵王这种“怪癖”,莫非有“断袖之嬖”?鲁昭公元年,楚灵王杀其侄而自立,确有其凶狠残暴的一面。然而他对手下一些翩翩风度的饱学之士,却格外宠爱。某次打猎回来,“善言古事”的右尹子革前来觐见,楚灵王立即“去冠被,舍鞭,与之语。”显得毕恭毕敬。又一次,左史倚相从灵王面前快步经过,灵王即对子革说:“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称赞有加,其状甚至有“暧昧”之态。又如,楚灵王被宫廷政变推翻后,迷路走入山林,这时他遇见昔日的一位近侍,“王因枕其股而卧”。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楚灵王竟然在一个男人的大腿上美美地睡觉。如此说来,楚灵王似乎是一个既喜爱女色又兼好男风的“双性恋者”了。</h3><h3> 其实,仅仅从这些表象来解释楚灵王此好,有些过于肤浅。楚灵王修建章华台(宫)的主要目的,是“纳亡人以实之”。这些“亡人”是一些体格健壮的逃亡奴隶。而男奴们大多以自己的“美貌”取悦于灵王,一旦逃入章华宫,就得到楚灵王的保护。关于“美貌”的要求,从文献记载看,主要有两点:一是“长鬣”,即长胡子;二是“细腰”。灵王之时,大凡奴隶揣摩自己的“美貌”可以邀王之宠者,即逃入章华宫。楚灵王这种做法引起许多贵族的不满,所以申无宇指责灵王:“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借用商纣之事讥讽灵王,并亲自带兵冲进章华宫内抓回了自己的奴隶。擅闯王宫,那是死罪啊。楚灵王并没有借此事而报复杀他。因此,申无宇嘱咐儿辈,一定要誓死效忠于灵王。后来,其儿子申亥见到落难的灵王,便把他接到家中。失位后的楚灵王,悲伤不已,就在申亥家中吊死了。申亥埋葬了灵王,并让两个女儿为其殉葬。</h3><h3> 由此看出,楚灵王是一个真性情的人。他出生在楚国的鼎盛时期,野心勃勃,志小天下,任人唯贤,敢作敢为,并身先士卒。初继大统,他便在神坛前许愿说:“我一定要得到天下,请神灵助我!”以龟卜占之,结果不吉。灵王怒掷龟甲,指天叱道:“小小的天下你都吝啬得不想给我,看吧,我将自取之!”其心志之高,气势上远大于有“并吞六合、囊括四海”之心的秦始皇。这样的国君,中国历史上也并不多见。</h3><h3> 明崇祯庚辰进士周婴,这样解释楚灵王细腰之好:“予意灵王方争雄齐晋,志在毒逐,两军相当,虽腰帶十围无所用之。腰细之士燕飞兔猾,易以成功,此楚灵之所为好与!”楚灵王喜爱细腰,是因为腰细的男人在战场上身轻如燕、迅疾如兔,可以多打胜仗啊。关于这一点,楚史专家张正明曾引用《水浒传》中描写林冲“轻舒猿臂,款扭狼腰”的文字,从侧面说明男子“细腰”有力。为什么楚灵王要极力庇护逃入章华宫的“细腰”奴隶,此番解释,似可成为“楚王好细腰”的最好注脚。</h3><h3> 尽管历史上楚灵王确其埋汰的一面,他有自己的审美取向。然而他喜欢男人“细腰”的终极目的,是为了打胜仗尔。至于后人演绎出“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名言警句,其真实意图也在于以此讽刺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者不会有好下场。君王有自己的特殊爱好,你又何必自轻自贱呢。</h3><h3>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楚灵王以个人的好恶,从一定程度上引导了楚国当时的审美风尚,也必然会引起下属臣僚的刻意逢迎和拼命邀宠。如此上下互动,渐成风气,势必会酿出大祸,危害国家,最后毁掉个人。应该说,这个历史故事,对于今天的人们如何安身立命,也不失为一个深刻的教训。</h3> <h1><font color="#ed2308">▌</font> 章华台的发现与考证</h1><h3><br></h3><h3></h3><h3> 1984年,古章华台遗址的发现,让潜江在考古界已声名远扬。</h3><h3> 潜江古属云梦泽,夏、商、周三代属荆州域。秦统一中国后,这里成为秦南郢竟陵县辖地。公元前206年西汉建立,其后在章华台设置了华容县,潜江分属竟陵、华容。至宋乾德三年(公元965年),升白洑巡院为县。因境内有河道分流汉水入长江,取“汉出为潜”之意,命名潜江,隶属于荆湖北路江陵府。在此之前,因无“潜江”之名,有关此地域的记载,皆分散于其它地方志中。由此,更无法知晓章华台(宫)究竟建在哪里。</h3><h3> 有关楚章华台(宫)的论述,历史记载纷乱繁杂。先秦古籍《左传》《国语》《韩非子》,正规史籍《史记》《汉书》《后汉书》,历史地理专著《水经注》等文献,均有楚灵王修建章华台的记载,章华台(宫)的存在是确切无疑的。至于其遗址,更是众说纷纭,计有潜江说、荆州说、监利说、湖南华容县说、安徽亳县说、河南商水说,甚至还有武汉说。历代诗人咏章华台的词作灿若繁星。</h3><h3> 史家认为,考证楚灵王的“章华台”在何地,应以先秦文献为准,汉人论述为辅,其它记载作参考。司马迁所著《左传•昭公七年》载:“楚子成章华之台,愿与诸侯落之”。西晋著名军事家、历史学家杜预曾于公元276年镇守荆州,他撰写的《左传集解》注云:“宫室始成,祭之为落。台在今华容城内。”第一次明确把一个城池与章华台(宫)联系在一起。这就意味着,找到了古华容城就能找到楚章华台,继而章华宫。</h3><h3> 1983年9月3日,潜江博物馆首任馆长、时在县志办公室工作的罗仲全,在《湖北省方志通讯》上看到一篇文中提及:“三国时期的古华容城不在监利,而是在今天潜江熊口附近。”</h3><h3> 为了解开这千古之谜,罗仲全寻访到该文作者黄红军,得知:在“三国”研究中对赤壁大战、曹操败走华容道众说纷纭。其实华容道是云梦泽中一条极为罕见的天然陆堤。从地理方位和曹操后来逃走的方向来看,他走的只能是潜江的华容道(即夏水的自然堤)。根据空中地形摄影的资料,只有熊口一带地势最高。按《自然地理》和《辞海》等权威资料记载,古华容城在潜江西南。两者结合起来推测,古华容城在潜江熊口附近是可信的。</h3><h3> 《自然地理》和航拍照片这些科学依据,为叩开章华台(宫)之门提供了方向。1984年,湖北省开展第二次文物普查,潜江文物普查工作的重点就是要寻找到古华容城遗址。</h3><h3> 一天,当文物普查队来到龙湾章家台所在的马场湖村,走到一条河渠边时,眼前的情景让他们惊呆了——无论是路边还是渠边,到处都是陶片、豆把、鬲足、绳纹瓦片、几何形纹的砖块残片,可谓“比比皆是、不计其数”。这片遗址面积中心地区东西长3华里,南北宽2—3华里,总面积280多万平方米。经过钻探取样,考古队发现章华台遗址群的文化内涵十分丰富,从原始文化到东周文化都有实物出土。东周文化以放鹰台宫殿基址下面分布得最为典型,同时还发现了一批东周时期的楚墓。</h3><h3> 1985年,著名历史学家谭其骧教授,题写了“章华台遗址在潜江龙湾”的题词。</h3><h3> 1987年,经国家文物局同意,考古学家们云集潜江,对章华台遗址进行局部试探性发掘。 这次发掘,获得一个令世人无比惊奇的发现:在章华台遗址中出现了一条宽约2.4米、长约10米以紫贝缀砌的径道,穿门而过,横亘于宫柱基之前。屈原在《九歌》中写到:“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朱宫”。贝壳路在章华台遗址的出现,再次证明了这是一座非同凡响的楚王宫建筑遗址。同年6月26日至28日,“楚章华台学术讨论会”在潜江召开,国内考古、历史、古建筑、历史地理学专家对宫殿基址给予高度评价,认为是我国考古史上的一次重大发现,部分专家认为其中的放鹰台I号基址就是春秋时期楚灵王修建的章华台。</h3><h3> 1997年,国家文物局将章华台所在的龙湾遗址纳入全国大遗址保护规划; 1999年12月26日,章华台现身后的第15年,终于迎来了最高级别的论证。北京大学考古系商周考古权威邹衡教授、考古系主任高崇文教授,原北京大学考古系秦汉考古权威、原中国历史博物馆馆长、湘鄂豫皖四省楚文物研究会会长俞伟超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古建筑学家杨鸿勋先生等人,一致认为,龙湾楚国宫殿基址群建筑面积之大、规格之高,建筑形式之独特、保存之完好,在我国先秦建筑史上幸均属独领风骚。专家们认为,龙湾楚宫殿基址群应定名“楚章华台宫苑群落”。2000 年,楚章华台被列为“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首,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h3><h3>&nbsp; 至此,章华台(宫)遗址之争终于尘埃落定,古章华台的盛名,并没有因历史的湮没而消逝。</h3><h3><br></h3> <h1><font color="#ed2308">▌</font> 透过《招魂》看章台</h1><h3><br></h3><h3></h3><h3> 1984年春,考古学家在潜江龙湾镇东约3公里处的放鹰台、荷花台、打鼓台等地,发现了面积达520余万平方米的大型东周遗址。1987年5月,荆州博物馆和潜江博物馆的考古专家们正式对放鹰台遗址进行试掘,为确定章华台遗址“在潜江县西南”的考古判断,提供了丰富的实物佐证。</h3><h3> 此后,专家们先后十余次对章华台进行了大规模勘探和小型局部发掘。现在发掘出的宫殿建筑基址为三层台建筑,台周壁分布有28个大型方壁柱洞;台上分布有东西侧门,东、南、西三面环高台铺有贝壳路;高台南侧有两个大台阶、内曲廊、天井、回廊、地下排水管道以及水池等,整个建筑结构复杂、基址宏伟。特别是“贝壳路”的发现,为国内考古首次见到实物。在“湖北潜江龙湾楚宫殿基址学术论证会”上,与会专家一致认定,龙湾宫殿基址群是我国春秋战国时期楚国的重要宫殿建筑群,根据基址的年代、地理位置、建筑风格和史书记载等综合考查,该宫殿基址群就是楚“章华台”基址群。</h3><h3> 章华台(宫)究竟是何等宏伟壮丽,已无法还原其真实所在。但后人可以从屈原所作的《楚辞•招魂》中,真切地感受到楚国宫殿彼时的盛景。</h3><h3> 首先,章华台体现了楚人强烈向上的生命活力。《招魂》中这样描写到:“高堂邃宇,槛层轩些。层台累榭,临高山些。网户朱缀,刻方连些。”(高高的大堂深深的屋宇, 栏杆围护着轩廊几层。 层层亭台重重楼榭, 面临着崇山峻岭。大门镂花涂上红色, 刻着方格图案相连紧。)尽管《招魂》描写的并非是章华台,但这些场景与记载中的章华台十分吻合:章华台“台高十丈,基广十五丈”,楚灵王“以豪华富丽夸于诸侯”。台上有曲栏拾级而上,人们登上台顶,中途得休息三次才能到达,故又称“三休台”,可见其高。在宫殿的大门上,雕刻的镂花被涂上楚人钟爱红色。这源于楚人的远古图腾观念和祖先崇拜意识。楚人认为,红为火的颜色,象征南方,系生命之色。在楚国的古代建筑装饰中,多以红、黑两色的强烈对比为基调,并在此基调上敷陈五彩,艳丽、缤纷、斑斓的色彩,使心灵的震慑与感官的享受奇特地融合在一起。</h3><h3> 其次,章华台表达了楚人“天人合一”的建筑审美。“冬有突厦,夏室寒些。经堂入室,朱尘筵些。砥石翠翘,挂曲琼些。”(冬天有温暖的深宫, 夏天有凉爽的内厅。穿过大堂进入内屋,上有红砖承尘下有竹席铺陈。光滑的石室装饰翠羽, 墙头挂着玉钩屈曲晶莹。) 古代的道路一般为土路,如果铺陈了鹅卵石就算是像样点的道路了。但在章华台遗址中,首次发掘出由贝壳镶嵌砌成的路。这条目前发掘出的长10米、宽1米许的“贝壳路”,中间略略呈弧形凸出,上面的贝壳为清一色白色贝壳,像玉石一样被铺成“人”字形。在白色贝壳中,间用“紫贝”“鱼鳞贝”加以点缀,显得十分富丽堂皇。对于极尊贵的处所,甚至不惜以玉砖砌墙,以玉石铺地。从室内凝眸,宛如一座玲珑剔透的迷宫;从室外注目,俨然一座金碧辉煌的圣殿。考古学家们认为,这样的建筑充分体现了人工与天工谐和、建筑与园林协调的特色。</h3><h3> 其三,章华台呈现了楚人奢靡绝艳之风。“翡翠珠被,烂齐光些。蒻阿拂壁,罗帱张些。篡组绮缟,结琦璜些。室中之观,多珍怪些。”(翡翠珠宝镶嵌被褥,灿烂生辉艳丽动人。细软的丝绸悬垂壁间,罗纱帐子张设在中庭。各种不同的丝带色彩缤纷,系结着块块美玉多么纯净。宫室中那些陈设景观,丰富的珍宝奇形怪状。)宫中的这些陈设,极尽奢华之能事,章华台落成后,楚灵王便常常来在这里寻欢作乐,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宫殿里整日里管弦之声,昼夜不绝。</h3><h3> 同时,章华台蕴含着楚人崇尚自然的和谐之美。“坐堂伏槛,临曲池些。芙蓉始发,杂芰荷些。兰薄户树,琼木篱些。”(坐在堂上倚着栏干,面对着弯弯曲曲的池塘。荷花才开始绽放花朵,中间夹杂着荷叶肥壮。丛丛兰草种在门边,株株玉树权当做篱笆护墙。)楚国的城邑和建筑一般不临大山,但都有“依山傍水”的特点,大多数城邑建在岗地或丘陵的一侧。最佳的环境当然是山水得兼。章华台筑于“离湖”之滨一个名为“放鹰台”的小山丘之上,章华宫中开挖有池塘,并遍植荷花、兰草,一株株玉树,被当着用着隔离的装饰墙。为解决楚都至章华台的漕运和水路游宴,楚人在章华台周围开凿了人工运河,直通汉水,转而登陆至郢都,这样既能增景观之秀色,又能擅舟楫之便利。这些巧妙地设计和建筑,无一不显露出章华台的自然、和谐之美。</h3><h3> 令人惋惜的,这样一座雄伟、漂亮的建筑,我们再也无法见到了。“昔日章华宴,荆王乐荒淫。霓旌翠羽盖,射兕云梦林。朅来高唐观,怅望云阳岑。雄图今何在,黄雀空哀吟。”陈子昂这首感叹章华台哀败的诗词,道尽历史的兴衰与更替,也给我们这些后人留下深刻的启迪。</h3><h3><br></h3> <h3><i>  秀夫,湖北潜江人。记者、编辑。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武汉市作家协会会员、诗歌创作专业委员会委员。为“潜江诗群”重要成员之一。 上世纪80年代中晚期开始文学创作,至今已发表新闻、文学作品300余万字,多次获得各类文学奖励。出版有诗集《风声之外》(青海民族出版社,2011年),诗歌合集《八面诗风》(中国和平出版社,2009年),人物传记作品《杜鸣心:大音希声》(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年)</i><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