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味道

鲁侠客

<h3>民以食为天,说文解字中,对于味的诠释,有七种,酸甜苦辣咸鲜涩。酸,有醋,有望梅止渴典故。甜,有冰糖葫芦,小时的棒棒糖最甜。苦的味道,像钉子,钉进木头,印象最深,莫过于幼时捏着鼻子,灌药汤。</h3><h3><br></h3><h3>若说到辣,天府之国的郫县豆瓣酱,辣得涕泪四流,还是要吃,它香得很。咸,节衣缩食年代的疙瘩咸菜,齁得嗓子都发腥。鲜,海鲜中海蛎子,那个鲜劲,喜欢海鲜的,没有不馋的。涩的代表,没熟透的柿子、青橄榄,咬一口,舌根都像栓了根麻绳。 对于味道深刻的记忆,始于童年。我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那个年代,满大街人的穿着,一阵儿蓝,一阵绿,一阵灰,反正乌泱泱,都一个颜色。吃得吗,更不用说,偏远农村吃不饱常见事,城里人,家里孩子多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我父亲是军人,我和我哥刚能吃饱。但餐桌上超过两个菜的时候,很少见。 <br></h3> <h3>母亲,是料理日子的好手,我们住在军区大院。连队冬季发白菜,一发就是三百多斤,几十棵白菜,鲜活得快要滴出水来。</h3><h3><br></h3><h3>母亲带着哥哥和我,向地窖里搬运这些尤物,哥哥站在地窖里,母亲一棵棵递给哥哥,我小,沾了光,只是负责捡拾一些白菜叶子,母亲交代的,这些脱落的白菜叶,也是好东西,捡回去,可以腌制辣白菜。 巧手的母亲,洗净我捡回来的白菜叶,把白菜帮切成小拇指长的长条,叶子归拢好,也切一刀,然后晾干、撒盐,抹上五香面,外加川椒粉,大料瓣、茴香等佐料,放在一个面盆里,盖上篦子,几天后,扑鼻香味的白菜条,被欢天喜地的哥俩,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哄抢一空。</h3><h3><br></h3><h3>母亲看在眼里,喜在眉梢。你哥俩给老妈捧场,你看你爸,正襟危坐,像指导员做笔记,也吃了不少,就不见吐出个好字。难怪战士们背后都说你爸,指导员脸上只见千山万壑,就不见青山绿水。我们娘三,哈哈大笑,只有指导员的父亲,嘴角一瞥,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 <br></h3> <h3>后来,随着父亲工作调动,我们也跟着山一程水一程,辗转于城市的东南西北。餐桌上,从最初的一个正菜,一个小咸菜,到两个正菜,两个小咸菜。</h3><h3><br></h3><h3>母亲做的素烧白菜,变成了白菜炒肉,肉从稀疏的几根肉丝,到一盘尖尖的烧白菜,肉足足放上二三两,我和哥哥,两个荤食动物大快朵颐,好不快活。 八十年代后期,肉蛋菜不再凭票供应,我们家的饭桌上菜的花样,越来越多,母亲做木须肉,最好吃。一般磕上两个鸡蛋,用筷子打匀,待油热后,直接入锅。</h3><h3><br></h3><h3>热油锅里的鸡蛋,立马被烧成蓬松的金黄色的鸡蛋饼,母亲熟练地用翻铲,切成大小不等的几块,利索出锅,紧接着放入葱花、肉丝煸锅、酱油翻炒,随后放入金针菇、笋丝、木耳等,三分钟热火急炒后,再倒入锅内鸡蛋,颠勺烹制一两分钟,撒盐,一盘热气腾腾,馨香扑鼻的木须肉就出锅了。 <br></h3> <h3>老济南府鲁菜大号燕喜堂《菜谱志》记载过,正宗的鲁菜木须肉,上至皇亲贵族,下至黎明百姓,都欢喜着吃,说这道菜里荤素搭配,营养丰富。</h3><h3><br></h3><h3>民间传说里,这道菜还有个寓意,经常吃,生活就像蓬勃的苜蓿,家和万事兴。至于是否属实,没人考究。我想,只要吉祥,只要生活像芝麻开花节节高,谁会反对这种说法呢? 九十年代我上了大学,学校竟然有了小包间,可以点你想要的小炒、特色菜,一下感觉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兴奋,再后来结婚生子,家里饭桌上的菜,越来越多,越来越精致。</h3> <h3>即使不过年,什么鲁菜代表糖醋鲤鱼,滑炒里脊丝,九转大肠、爆炒腰花,也会摆满一大桌,我自己都成了半个厨师。</h3><h3><br></h3><h3>紧跟时尚潮流的儿子,吃起了洋餐肯德基、麦当劳、意大利披萨饼。但我觉得,它们再光鲜华丽,也不如土生土长的鲁菜有味道、有滋味。 现在,我们早就住进了电梯房、私家车都换了第二茬,但父母,已经离开我们多年。每当做梦,我还能看到那些辣白菜、麻辣藕瓜,从母亲手里,向我走来。“妈,我还想吃”,那种尝不够的滋味,经常让我从梦里,喊醒自己。<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