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font color="#167efb">初1979级1班 任长鸣</font></b>) 微信里,曾作金中英语教师的巧玲老同学向我问好后,说:“金中即将迎来六十周年大庆,校友们都在深情忆旧,感念师恩。你是不是也该写写当年我们班的老师们呢?”<br> 我答:“恩师如父,不敢相忘;但我是金小戴帽初中学生,凑此热闹,恐有不妥吧?”<br> “金小初中后来归入金中,因此你也算金中学子之一。”巧玲说。<br> 原来如此,我心底升起了几分自豪感,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年的那些可亲可敬,可歌可慕的尊师形象来。这里,我沒有能力状描他们平凡绚丽,辉煌壮美的一生;那么,就让我用生活点滴材料和不足撼动的些微文字来思念他们吧。<br>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div> 在那个四合院组成的简陋校园的东南角,幽暗的窄巷中走进一位中年男教师,他来到一间幽潮教室的讲台前,修长匀称的身子使他站成了一棵笔直的大树。离上课还有近十分钟,他面带微笑却又以不失严肃的眼光扫视了每一个座位。于是,教室里的吵闹声戛然而止,一阵悉悉索索的翻书声后,同学们一个个挺胸端坐,目光聚焦到这个精干洒脱,风度翩翩的帅哥老师身上了。<br> 他有一个标志性的动作。在上课前,总是碎步讲台,拿过一支 粉笔,握在左手拇指和食指间,右手轻捏笔腰。于是那支洁白的短棍便在他的指间不断地翻飞起舞。动作之纯熟,好似魔术师在十指弄巧,亦如刺绣人在飞针引线。然而,我更愿意将其想像成孙大圣在玩金箍棒、翻筋斗云……待到上课钟刚敲响,他便用濡湿的舌尖轻舔一下红润的双唇,然后,清晰宏亮、磁性结实而富有节奏的讲课声便回荡在整个教室。<br> 他就是金中60级骄子、盐中63级高材生、我们尊敬的数学老师黄少休先生。<br> 黄老师授课从不带书,却也能做到深入浅出,游刃有余。他的课条理清晰,过渡自然,重点突出,环节分明。教材内容,似乎早已被他录入大脑,上课时只需将嘴唇这个播放键启动即可。<br> 他板书时的动作极富魅力。那些粉笔在木质黑板上轻盈穿梭,走走停停,忽轻忽重,滴厾作声。他作几何图形时,总是信手连引,或弧或直;效果却形同尺靠规转,标准精确。<br> 黄老的教学之法非常高效实用。他善于启发诱导,精讲明析,师生互动,开智拓能。一堂课,我们总是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不知不觉就听到了下课钟声。<br> 别以为黄老专注于讲授就不重学生管理了。如果你认为他生不来气就大错特错喔。为什么他的课堂总是被组识得井然有序,收放自如呢?有个小故事便可作答。<h3> 有一次,我和同桌衡洪茂在桌下开了小差。印象中,衡同学用书夹子夹着我右手大拇指玩耍,我小声说不疼;他又用手加了力量。我强忍着还是说不疼。可是,我估计我在衡同学的坏笑中,牙巴早已歪到一边去了。突然,黄老师一声大吼“滚出来。”我和衡同学迅速地起身离座,站在了课桌旁的过道上。只见黄老师一脸怒气地走下讲台,伸出食指,戳向我的膀部。我和衡同学立刻一个趔趄,双双倒地。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一声大吼“滚起来。”我们赶紧起身,悔泪涟涟,真后悔没早听说黄老练过“二指禅功”。要不谁还敢在他的课堂上作祟?</h3> “哭有啥用?想想你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爹娘啊。”黄老忽转为低八度的温和之声。接着,他面向全班,说: “同学们,你们不想长大后一辈子给牛充老子吧?”<br> 顿时逗笑了全体同学,我和衡同学也破涕为笑。请问,这样的老师,你不惧不怕行吗?这样的尊长,你不敬不爱行吗?<br> 黄老对我们施教其实是不分时地的。那时,我就特喜欢学数学,同学们也经常从外校找来些数学难题共同探讨。破解不了的问题,随时都可以请黄老“出山”,哪怕在操场石阶下的厕所里碰着,也会成为黄老的施教场所。<br> 黄老给我们讲题的方法很特别,他总是笑眯眯地先问我们:“娃儿些,有哪个想到了答案没?”于是,我们就把自己不确定的解题方法说出来。黄老总是耐心地听完每个同学的陈述,并真诚鼓励:“咦,这个方法也行呀,怎么我就没想到呢?这娃儿不简单。”每当我们听到他如此的赞赏,心里那个乐哟。可是,当我们听完黄老最后的解析之后,又不得不叹,还是他的方法简捷巧妙呀。 <br> 记得又是一个深夜十点过,我们五六个同学来到黄老寝室。那是校北的木楼底层一间低矮陋室,面积不过十平米吧,黄老的小儿子就入睡在窗前书桌旁的木床上。大家围着黄老挤坐在床缘议论纷纷,一道老虎题拦路了。昏暗的煤油玻璃灯下,黄老紧皱眉头,不停地在草稿纸上写写划划,一会儿敲着头颅,一会儿舒吐缓吸。近十二点了,整个校园寂静无声。黄老忽然起身说:“娃儿些,你们整着,我去弄点宵夜(加餐)吃了接着整。”在一阵浓浓的煤油炉气味中,黄老端过一碗荷包蛋要大家打个饿季(尝尝)。我们也不客气,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和黄老一起分享毕,又开始攻难题了,都不知是凌晨几点后才回到学生大寝室的。这里,我想问,如此敬业,如此拼命,如此爱生的老师,我们一生中能有几遇?<br> 黄老不仅注重学生的思维能力训练,还特在意学生的习惯养成。尤其是他对学生的作业要求十分规范。无论格式安排、解题步骤、还是书写态度,都有严格的规定。检查批阅也是一字不肯放过。他的批阅总是与众不同,我们的作业本密密地布着他用小毛笔留下的道道墨痕。那些鲜红的粗犷笔道,哪里是用墨水染成的勾画圈点呀,那简直就是他用心血疑成的美丽风景。记得每次数学测验,他只出十道小题,每小题10分,无论难易,全对则给10分,稍错则为O分。小分就打在题右,非常醒目。为此,我还挨了父亲的一次冤枉耳光。<br> 说来也是可笑。周末了,我把黄老批阅的试卷拿回家示父。试卷尚未完全打开,老人家就看到一个又粗又大的零包蛋打分,立刻怒火中烧,边打边教育我:“老师对你那么好,老子在家这么辛苦。你倒好,给挣了个鹅蛋回来。”其实,那仅是第一小题(有关勾股定理)的得分,总成绩应该是90分。我赶忙解释,还怨老师用毛笔把小分给写得太显眼了。父亲向我道了歉,却又说:“你龟儿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人家黄老师是提醒你娃,这么简单的题你都做错了,他很生气。”是啊,父亲的解释是对的。有哪个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考高分,又有哪个老师不为自己的学生连复杂的题都会做却将简单的题做错而惋惜呢?如今想来,正是黄老师那些浓浓的笔道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化成了条条鞭影,才使我学业得有后进呀。黄老师,感谢你,感谢你的爱岗敬业,感谢你的辛勤付出,感谢你的视生若子。 <br> 还记得79年的中考是在对面的金中进行的。数学那堂考试,在离交卷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时,我便交卷走人。跨沟回到金小,在厕所边小路上碰上了黄老。他很惊讶,问我怎么就交卷了。我很自信,说全做好了。他便和我一一对答案。末了,摸着我的小脑袋咧嘴笑着说:“这娃儿,嗯,今天好样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黄老近几个月来为了我们备考,已累得骨瘦如柴了。不过,他那轻盈的步伐和矫健的身姿,使我看到了一个真正的铁人,一个真正的偶像。这使我在后来的教书生涯中,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一点他的仙风和灵气。还好,那次中考成绩出来后,我的数学科只丢了5分。在懊悔因马虎将一“列方程解应用题"的答案分子分母写反了之余,尚有几分安慰,95分也算是给了黄老一份勉强还行的交待吧。<br> 后来黄老被调到金星做校长了。不久,又因工作出色被调到了金孔区文办任职。虽然他没在教学一线出汗,却肩负了更加繁重的教师指导和教学督导工作。是金子在哪儿都得发光。他不仅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一生的教学体验分享给了同行同仁,还随时关心鼓励着后辈学子。我就曾差点被他感染而回金孔为家乡的教育事业培土浇苗,遗憾的是,因妻一家人在广元,而她又不肯调离,我只得为解决分居而远走他乡。<br>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黄老师讲话</font></b></h1> 几年前,在绵阳一师生小聚宴上,我有幸又见到了已经退休多年的黄少休恩师。那天,他一如年轻时的爽朗真诚,精神矍铄,口齿伶俐,谈吐自若;甚至在更加成熟超迈的风度中透着几分仙风道骨。他一如当年的和颜悦色,平易近人,和我们谈事业,谈生活,谈社会,谈家庭,还非常谦逊地和我们开玩笑。在我翌日返程中,居然收到了黄老的旅途问安电话。我实在是荣幸受宠,此生有此恩师,有此尊辈,我当珍视之并铭骨心碑,永世感念。<br> 值此母校六十大庆之际,我遥祝黄少休老师和当年金小金中的所有领导教工身健体康,天伦叙乐;遥祝金小79级的全体同窗家庭幸福,事业腾云;也遥祝金小金中作为盐亭教育战线的标杆,作育菁莪,提携后学,续写辉煌,烛照千秋。<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未完待续(二)</div>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作者:初1979级1班 任长鸣</b></font></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