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的川陕盐茶古道

长路

小时候,听得最多的龙门阵是老年人关于川陕盐茶古道的传说,印象中背老二迈着沉重的步伐不辞艰辛将四川的盐茶运到陕西西乡一带,西乡是川茶的集散地,川茶到西乡后,再转运内蒙等地,每每到达西乡,远远的就能闻到从集散地散发出来的阵阵茶香。<br> 虽然民间一直有盐茶古道的传说,但一直未能得到文物部门的重视,更莫说申遗保护了,直到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2009年3月),由本人和普查工作人员一起对石塘镇辖区内的文物进行普查时,本人向文物普查工作人员介绍了川陕盐茶古道的情况,川陕盐茶古道才逐渐得到文物部门的重视。<br> 川陕盐茶古道,南起于宣汉官渡(今新华镇)安家河盐店,翻金竹山,过铁矿坝,涉黑滩子,经石塘坝,爬通天观,渡白沙河,走羊跳岩,穿曹家沟,经万树坪,到庙坡场,上龙坡出川北达陕西。古道贯穿于大巴山崇山峻岭中,其间沟壑纵横,山峦叠嶂,险阻要冲如锁钥,道路崎岖似羊肠。<br> 古道在明、清、民国期间为川陕经济、文化交流和社会的发展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四川的盐、茶、纸等源源不断地运往陕西的西乡、汉中一带,再由那里的商贩转运到甘肃、内蒙等地。回来时将棉花、药材、布匹、日用品运回四川。<br> 川人出门背力,最少要约上一二十人,如遇货主的货物多也可凑上四五十人结伙成队,主要是防途中土匪捧老二劫财害命。出门前除备好几天的干粮外,还必须带上一两双新草鞋。背老二用背架子搬运货物,为防背系勒肩,人人都得用一个棕撬的垫肩。成“T”型的打杵是有讲究的,必须选用硬质杂木,下端要上铁箍,中间还要包一个四边形的铁钻,歇气稳当,还可防身。除川人运货用背架子背外,陕西、湖北人多用扁担挑,扁担长6—7尺,呈30度上翘,将货物系于两端,前轻后重,前高后矮。川人称他们为“吊脑壳”,他们用的打杵叫高肩打杵,打杵前端包有2-3道铁篐,顶端包有一个鸡蛋大的铁钻。高肩打杵除歇气用,是最好的防身武器。凡担子上肩,走起路来必放小跑,这样才省力。后来,不少川人学他们的方式挑力。<br> 在背老二队伍中要选一个年长、稳重、有经验的人带队,名曰“带稍”。“带稍”要使每杵间的距离大致相等,如拉得过远,后面累得不能忍耐的,就会骂人。真是:前恨路,后恨杵,中间的拉得眼睛鼓。带稍每当要打杵,必须提前几秒钟大声“嘿”上一声,这样一则是让劳累释放一下,更重要的是示意后面的伙计有个准备,避免窜起脑壳撞到前面的人。古道上,一连串的嘿嘿声,也是当年一道景观。当行到一段路程后,大家都有些劳累了,需小憩一会,叫靠稍。<br> 背力们经过一天的行程,傍晚投宿歇脚叫住店子。当年石塘境内的店子先后有30多家,至今仍在使用的店子名有:老店子、青龙栈、红店子、新店子、穿心店、店子上(柳树河坝)、徐家店子、万家店子、阳家店子等。歇店子吃自备的干粮叫歇干号,吃老板的叫歇伙号。歇干号的只给住宿费,歇伙号的除住宿费还要给伙食费。歇店子若遇半老徐娘,背力们还可以涮点坛子(开玩笑)、冲点壳子,更有打情骂俏的,但要适可而止,谨防老板翻脸。这样既可解旅途劳累,又可显点穷逗乐。<br> 当年的盐茶古道上,不分春夏秋冬,都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或二三十成群,或三五十结队,背着沉重的背子往来于川陕崇山峻岭之间。青石板上的杵窝记载了背力们的艰辛与收获。<br> 背力们每当领到一档货,少则十多天多则一月,若有回货那就需要更多的时日,家人十分牵挂,有歌云:弯弯背架像条船,我郎背茶又背盐,初一三更就起身,月亮圆了还未还。背力们经过近一月的艰辛,不知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挣回的是一家人半饥半饱的生活。<br> 白沙镇付家河退休干部袁仕明的爷爷(当年的背老二)八十年代经常在家唱《背老二歌》,他很感兴趣,就用本子记录了一些,虽不完整,但从《背老二歌》中能了解到盐茶古道的走向。<br> 《背老二歌》<br> 一下官渡(今宣汉县新华镇)把盐担,过河就是石嘴潭,安家河开了个大盐店,乱石河桥有一丈多宽,穿油坟夜蚊子把人撵,史家开的店茅厕就在大路边。园坝子大路走屋中间,高梯子发财要数孟老尖。上头还住个翘老三。中厂沟有三匹湾,走完就上金竹山,金竹山笔直下,伍光春婆娘的脚只有汤包(儿)大,彭胡子开店要牯占,他家的格蚤成串串,炒酸菜不放油盐,犹如打一场清案,往前就到烂田湾,烂泥田把水牛肚子淹,铁矿坝居东乡太平二县,唐坡不高点有个疤老欠,杨家坝不准唱逍遥歌怕惹麻烦,九打杵石菩萨镇守香烟(香火),下来有个杨老板,读孔孟圣贤受了名人指点,还有个杨老板娘爱吵架吵得卵子翻天,听完吵架就到观音阡,隔河淌水有十几遍,马槽坝不开店为哪般,一对大姑娘如仙女下凡,大堰河吃凉水不要钱,陈家坝的地形生得恶点,新场上每日咒骂不堪,想抽烟就歇青龙栈,长田坝有个田一犁耕出头才吃早饭,穿心店的碗儿糕吃够了还想带点,藏字库修得像文笔尖尖。涨水时要走阿弥陀佛岩边,柳树河坝的麻柳树直冲云天,石塘坝有个富贵人家高老尖,大号原叫高秉山,背老二只有几个钱莫歇李家大店,徐家店子早已把门关,维子洞开了个金銮大店,来去客商找不到南北东川,过小桥有个王铁匠,有铁不打把锤子别在腰杆上,黄泥嘴路有点滑,不小心要搭扑趴,大路塝路很宽,遇上坐轿的要靠边,碗厂沟的烂碗堆得像小山,歇够气就爬翀天冠(今通天观),上了石板路,打杵要捅现眼眼,往上看到魁星石还要走半天,往回看七十二道脚未干,过了翀天冠,切莫进那孙二娘开的黑店,细盘算,到西乡城才开了个端,唉!背老二挑老三,不背不挑都是舅老倌。<br> 近年来,本人走完盐茶古道宣汉县新华镇至万源市庙坡乡段,沿线现存很多古道遗迹,下面是本人沿线拍摄的古道遗迹照片:<br> 盐茶古道——宣汉县新华镇安家河入口 盐茶古道——宣汉县新华镇盐店村安家河水码头遗址 盐茶古道——宣汉县新华镇园坝子村乱石河石拱桥 盐茶古道——宣汉县新华镇金竹山幺店子 盐茶古道——万源市铁矿镇古凉桥 盐茶古道——万源市铁矿镇唐坡古道 盐茶古道——万源市铁矿镇杨家坝古石桥 盐茶古道——万源市铁矿镇杨家坝九打杵石菩萨 盐茶古道——万源市铁矿镇杨家坝九打杵二保又二甲碑 盐茶古道——万源市石塘镇陈家坝村小阳沟石拱桥 盐茶古道——万源市石塘镇长田坝村红店子石拱桥 盐茶古道——万源市石塘镇杉林湾村通天观古道 盐茶古道——万源市石塘镇杉林湾村通天观德政碑 盐茶古道——万源市石塘镇杉林湾村通天观魁字石刻 盐茶古道——万源市石塘镇杉林湾村通天观明代修路题记 盐茶古道——万源市白沙镇老街 盐茶古道——万源市花萼乡羊跳岩古道 盐茶古道——万源市曹家乡古凉桥 盐茶古道——万源市曹家乡曹家沟古道 盐茶古道——万源市曹家乡曹家沟古道 盐茶古道——万源市曹家乡、庙坡乡分水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