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生涯的回忆与思考》作者:王廷胜——(十四)调军作训处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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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十四、调军作训处的感悟</b></h1><h3> 1969年3 月中旬的一天,我正在云南保山地区“五七”干校“支左”,突然接到通知,调我到军作训处任副处长,必须在月底前报到。当时我国与苏联对抗加剧,发生了珍宝岛事件,部队战备紧张。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工作很快地交接完毕,回芒市团部,携家小六口乘大汽车人走家搬。经保山师部,礼貌地拜会了师里的有关首长。我在这个师已经战斗工作了二十二年,从没离开过,很有感情,如今离开,真有些依依不舍。</h3> <h3>  军司令部作训处是个大处,司令机关俗有以作战为中心之说,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向苏军学习期间,处长由副参谋长兼职。它平时担负部队战备训练组织实施,战时实施作战组织指挥,工作任务十分繁重。军是诸兵种合成战役的基本单位,工作方式不比师团多实施面对面,而是要用大量文电来完成,纯属机关性质。在该处担任领导,在政治水平和军事素质都有较高要求。我虽在师机关呆了很长时间,但是个“武参谋”,带兵打仗不发憷,抓步兵训练也不外行,坐机关我文化低,笔头谈不上,虽说这次调来是军首长对自己的信任,但个人真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随即产生了畏难情绪。好在有几位首长曾在一三四师工作过,对我了解,尤其是作训处的佟俊阁处长是我的老上级,早在1950年底他任通信科长时,负责南宁地区刘圩分片包干剿匪,我在他直接领导指挥下工作几个月。这次调来辅佐他工作,可能也是他推荐的缘故。</h3> <h3>  佟俊阁同志是沈阳人,1945 年“八一五”日本投降时参了军,有文化、懂通信技术,长期在军、师机关工作,1951年改任作训科长,1954年调任军作训处长,参加了抗美援朝金城反击战、西藏三年平叛作战和对印反击战的组织指挥工作。虽说几任军的主要领导更替,因他为人谦和,参谋业务娴熟,能力强,善于领会首长意图,工作积极主动,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深得首长的信赖,领导用起他来得心应手。在这个岗位上,他一干就是十六年,默默奉献,甘当无名英雄,在机关部队中有很高威望,堪称五十四军参谋的楷模,能与他一起工作,对我来说,是一次学习的好机会,于是原来存在的畏难情绪豁然消去了许多。</h3> <h3>  我到处之后,佟处长像兄长和老友一样,详细地介绍处里的工作职责范围、重点方法及应注意事项,处里每位参谋特点及分工。在他的领导下,我边工作边学习。当时因珍宝岛事件,战备任务很重,全军部队分散在滇西广大地区,交通极不方便,要做到一声令下能收得拢,立即行动,需进一步修订收拢机动计划,并检查落实。还有两个边防支队归军指挥,边防事情很多,不能有丝毫马虎。根据友军珍宝岛反击作战经验,军首长决定在喜洲集训营以上干部,研究苏军及其战法,韩怀智军长、董占林副军长亲自上课,叫我介绍苏军编制装备和进攻战术,责成一三五师在下关组织营野战阵地的实兵实弹示范进攻演习。在这期间虽然工作多任务重,但使我学到不少东西,摸到了作训处的工作规律。</h3> <h3>  10月份,佟调到昆明军区作战部工作,处长的担子交给了我。我注意继承和发扬老处长留下的好传统、好作风、好方法,在军首长领导下,在齐向阳、刘仁栋两位副处长协助下,他们都曾在本处当过参谋,文化水平高,有经验,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有事共同商量,然后分头去办。不久,组织部队从滇西紧急调豫北,担任战略预备队任务,以临战姿态,展开以苏军为作战对象,以“三打”(打坦克、打飞机、打空机降)、“三防”(防原子、化学、细菌) 为内容,训练部队走、打、吃、住、藏,建立战备机制和制度。军在水冶坦克团集训连以上干部打坦克,一六一师四八二团在黄河滩,组织打集群坦克实验性演习;组织一六O师四七八团在汲县东,老黄河故道有空降兵一个排配合的打空降实验性演习;组织军高炮团打飞机演习等。根据首长指示和新的战备任务需要,还在柏泉开办了参谋训练班,由刘仁栋副处长和唐镇参谋负责,为军、师、团培养一批参谋苗子,邢伟、杨南征、覃海亮就是那期学员。我在作训处只有一年多时间,在韩怀智军长,耿志刚、房杨达两位老首长参谋长的领导下,在佟俊阁和全处同志们的帮助下,较好地完成了任务,为1970年5月调任一六一师任参谋长,积累了组织领导经验。</h3> <h3>  下面,将我感悟到佟俊阁处长的领导风格和特点归纳如下:<br></h3><h3> <b> 一是很重视政治思想工作。</b>他对政治理论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学习抓得紧,教育参谋人员防止和克服单纯军事观念和单纯业务观念,注意改造主观世界,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思想,反对和克服个人主义。在这方面他身体力行,为人表率,令人敬佩。他除自己经常做参谋思想工作外,善于发挥党小组、副职和老参谋的骨干作用,开展谈心活动,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因此多年被评为“四好处”,参谋们政治素质高,风气正,精神面貌好,个个精明强干。</h3> <h3>  <b>二是很重视参谋人员思想作风和工作作风的培养。</b>在思想作风上:① 政治上要坚定,有坚强的组织纪律观念。对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及国家法律法规要坚决贯彻执行,对党委、首长命令指示坚决照办。②要有高度事业心和责任感,认真负责,任劳任怨,甘当革命的老黄牛。③要谦虚谨慎,力戒骄傲。他经常教育参谋在接人待物时,不能以为是大处,经常接触首长,在领导身边工作,就大大咧咧,放纵自己,不尊重对方。要发扬团结协作精神。④教育参谋人员,不论你是哪个部队来的,办事要公平公道,防止宗派倾向发生。</h3> <h3>  在工作作风上:①提倡积极主动,反对被动应付的作风。参谋是首长的助手,首先要善于领会首长的意图,根据意图指示,积极主动地提建议开展工作。其次要勤奋,做到脑、脚、手、嘴四勤,掌握第一手资讯材料。他常说:“工作找人,人没工作做;人找工作,工作做不完。”当参谋切忌隋性毛病,千万不能推一推就动一动,一问三不知,被动应付是做不好参谋工作的。②提倡准确细致,一丝不苟,反对粗枝大叶的作风。对每件事情,都要认真对待,必须弄清是什么? 为什么? 了解它的实质和规律。在向首长报告工作和情况时,切忌使用不准确、模梭两可或似是而非的话语,如大概、也许、可能、差不多等。向部队传达首长命令、指示时,不准掺杂个人意思,要有文稿,并要复诵。接受电话和口头报告时,要有笔录,不准确之处要询问清楚,确保无误。草拟文电,文字语句要字斟句酌,确切表达。对任务、时间、地点、人物要反复校对、把好关,不能出错漏。一旦出现有粗枝大叶现象,就要严加追究,以养成准确细致的习惯。③提倡雷厉风行,反对拖拖拉拉作风。要牢记时间就是军队的道理,工作一来要闻风而动,争分夺秒,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一千就干好。提倡事不过夜,工作做不完有寝食难安的心情。对首长的命令指示,对部队的请示报告,要及时处理不得耽误。还要提高工作效率,起草文电,要简明扼要,短些再短些,摒弃冗词赘句;搞好作、通、机预告制度;传递手段,要利用现代通信发信号、暗语,又快又保密。另外,必须反对一件事情来了,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或议而不决、决而不行的拖踏作风。</h3> <h3><b>  三是在工作方法上,做到分工明确、计划周密、狠抓重点。①分工明确。</b>作训处除正副处长外,还编有八九个参谋人员。根据每个人的不同特点,分为战备、训练两组,多由主力参谋牵头。战备组负责组织战备值班,战备日志整理,呈办文电,战备方案制定修改与检查,掌握部队部署和调动等。训练组负责部队干部司令部训练计划制定和组织实施,对示范培养和训练经验总结推广等。虽有分工,还强调互相协作与替代,必要时全处统一使用力量。<b>②计划周密。</b>俗话说,预则立,不预则废。他把计划性与预见性统一来看。战备工作是处里平常关注的大事,任何时候都不能有丝毫疏忽,战备值班要坚守岗位,战备方案要适时制定和修改,战备制度要贯彻落实。这点我五十四军历来坚持是好的,经受了实践的考验,一旦情况紧急不致临时手忙脚乱,做到手到擒来。比如:1969年10月份,我军从滇西紧急调豫北。10月17日早,突然接到昆明军区指示,叫军长、政委务于当日10时赶到祥云机场,军区有专机来接,接受部队行动任务。我和刘仁栋副处长带上部队机动方案资料,同机前往。一下飞机乘车直到军区作战室,军区首长早就在那等候,当即宣布军委命令:五十四军调豫北,担负战略预备队任务。务于11月15日前全部抵达。并指示韩军长率少数参谋人员即日直飞郑州,接受部署任务。同时要求即日起部队立即收拢,19日全军先遣列车在广通发出,22 日后,每天以六个专列火车的速度在广通站始发。要我们当即上报火车运输计划和汽车倒运计划。由于有预先方案,我们当面做了报告。然后,用电话立即向部队下达了收拢命令,组建先遣队,由房杨达参谋长率领,以保证19 日晚先遣列车发出。</h3> <h3>  当时全军分散在滇西两个市、八个专区(州),五十七个县(镇) 的一千六百九十个点上执行任务,由于各级都有收拢方案,接到收拢命令后,全军只用了三十六小时就完成了分点集结,等待汽车倒运。昆明军区汽运力量有限,按计划充分使用编内运力,还动员了地方一部分运力协助,保证了部队按时登火车,全军(除留守处) 提前于11月13 日进到新防区。</h3> <h3>  到达豫北后,对战备机动方案按“三分”、“四定”要求做了修订。“三分”即:将人员、物资分为车运、携行、留守分别存放。“四定”即:定人、定位、定车、定数量。建立防突袭警报传递系统,疏散待蔽地域等,战备工作更加接近临战状态。</h3> <h3><b>  ③抓重点。</b>这里所说的不是各项工作中的重点,而是根据五十四军传统做法,在首长意图下,作训处工作范围内,将干部司令部训练为重点抓住不放。</h3><h3> 早在1951年,军在佛山,结合守卫南大门,组织了营以上干部集训;1954年在朝鲜白鹤洞,结合夏季反击战的组织指挥问题,集训师团参谋长和参谋人员;1963年在重庆缙云山,结合平叛和中印边境反击作战经验,多次集训师团营干部。每次集训,军主要领导都亲自抓,亲自授课。学习毛主席军事著作,特别是集中兵力打歼灭战的思想和原则,结合新的作战经验,详举战例,加深理解,统一战役战术思想,提高指挥员和参谋人员组织指挥能力。再就是,重视新参谋和参谋苗子的培训,这也是作训处着眼的重点之一。譬如1962年下半年在重庆南泉,由各师各选送二十多名具有高中文化的部队骨干,学习简易测绘和参谋基础知识,由副处长孟亚夫任队长,唐镇任教员,还请军首长和司令部各处长授课,经过半年多时间学习,大部分人后来都成了各级司令部的骨干。</h3><h3> 除此之外,结合战备进行演习,加强协同训练,有意锤炼主力拳头部队等。</h3> <h3>  <b>四是重视参谋的选拔、培养、使用和关心。</b>我到作训处时,处里的参谋个个精明能干,政治思想好,业务熟,有一定的写作能力。他们多数是从师团作训部门的股长、主力参谋中或从基层连营干部中选调来的,有实战和实际工作经验,具备一定文化程度,有的是大比武尖子,有的是经过军事院校或参谋训练队培养的优秀者。</h3> <h3>  佟处长善于根据参谋特点分配工作,充分发挥个人长处。注意以老代新互相取长补短。很注意传帮代,每完成一项工作,写一份总结,集体研究,集思广义。重要文件他亲自主笔。对文笔弱的有意叫他多写,领导出题,个人作业,反复修改,使之提高。对参谋的书法也有严格要求,有时日练一页。为了提高组织能力,有计划、有目的的叫参谋下连代职,参加集训或演练,在实践中培养提高。此外,对有专长的参谋注意保留,如处里有个唐镇参谋,是1950年广西战役时人伍的学生兵,经军在贵县测绘班培养,标图技术颇佳,全军经他培养了不少能手,蒋玉华同志就是其中之一。这个人后来到一六一师任作训科副科长,军教导大队副大队长等职。一次武汉军区部队首长司令部演习,受到杨得志司令员赞扬,说“五十四军机关图标得好”,这有他的功劳。还有,他对参谋的个人利益,如职级升迁、入学、家庭等个人问题也关怀备至。</h3> <h3>  以上是我在作训处期间的深刻领悟,不一定完整准确,但佟俊阁同志的确给我五十四军参谋工作留下了宝贵的经验,应很好地继承和发扬。</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