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天的脚步近了

桐州一皓

四月的乡村,安详而静谧。<br><br>目力所及的大块田地还在荒芜着,因为还没到耕地的季节,地里长满了一种俗称“小鸡草”的野草。虽是杂草,却密密地长得像稻穗似的,头部高昂着,仰脸向天,环顾四周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颇有一分慷慨的壮烈。因为过不了多久它就会被机械化犁田机无情的深翻到了田底,最终化成绵薄的一点绿肥。<br><br>童年时期,会有人挑着箩筐上门卖小鸡,箩筐的底部放着的碟子里就是小鸡草拌的米饭,一团毛绒绒的小可爱在旁边啄食着。家里买回小鸡仔后,大人会让我们去田里扯一把小鸡草回来,揉碎以后拌上米饭放在堂屋的鸡罩里,旁边再放上一碗水,等着小鸡们饿了自己啄吃。<br><br>成片的小鸡草<br>空旷的田野里除了连片的小鸡草,偶尔能见到这儿一小块,那儿一长条金黄色的油菜花,蜜蜂在花丛中嘤嘤地飞舞,似乎在抱怨着花儿怎么越来越少了。是啊,油菜花的观赏是有时段的,它的使命是为了结荚收获,最终变成香喷喷的香油(菜籽油)。<br><br>这些小块的油菜花田跟全国各地兴起的油菜花节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网上那些盛大的场面是旅游加作物的双丰收,一件一举多得的好事。<br><br>小块的油菜田都是属于在家的老人们的耕作成果,习惯劳碌的老人们实在是闲不住自己的双手,适可范围内的劳作,也能给他们带来身心的愉悦。再加上菜籽油的醇香诱惑,炒菜不用菜籽油是吃不下去饭的。我就很喜欢家乡菜籽油的味道,一种朴素的香。<br><br>小块的油菜花<br>难得一见的是傍附在油菜花旁边的小块的红花草田,那些依然属于老人们的杰作。也许是源于对红花草一直以来的溺爱,也许是看着田地就那么随意的荒芜着心里不舒服,所以他们就精心伺候着这保留的小块田地,看着田里长势良好的红花草,似乎内心也得到一种满足的享受。<br><br>红花草跟小鸡草比起来,那就是天上的仙女跟地上的穷小子之比,一个是那么的丰腴妖娆,一个是那么的瘦骨伶仃。虽是这样的对比强烈,小鸡草却也毫不害羞,每年春天照样齐展展地直立着尽量往上长高,兵马俑般的卫护着脚下的圣地,明知即将面临被深埋地下也在所不惜。<br><br>现在的大户耕种田地只种一季单晚稻,收成好的话跟种植双季稻的收入差不了多少,还省略了“双抢”过程中酷热难熬的抢割抢种的劳累,大户们又何乐而不为呢。<br><br>稀罕的“米玉子”<br>到了秋天收割完毕,大块的田地就没人理会了。一直到来年的春天,除了枯萎朽烂的稻桩,就是自然野生的各种杂草了,其中尤以小鸡草居多,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春天稻田里的主角了。<br><br>我在家门口的田野里转了一会儿,田埂上偶尔能看见一种叫做“米玉子”的野菜,儿时在“三月三”的时候母亲做“米玉子粑”的原料。或许因其数量少,加上路上也没人践踏的缘故,米玉子长得青翠欲滴,几片叶瓣骄傲的舒展开来,似乎在等待着有缘人的采摘。遇上了我,却无心去触碰它,轻轻的绕过去了,还是让它安静的自得吧。<br><br>家门前的池塘里,老屋倒影在水面,树影婆娑。油然记起了网络中江南水乡的照片,随手拍下了这个镜头,权作对自己的心里慰藉。<br><br>老屋的倒影<br>通往屋场的两条水系交界的塘埂上,那道简易的水泥涵闸仍在本分的蹲守着,闸板的缝隙里静静地淌着一股细流。<br><br>圩区的水系九曲回环,但又是相通相连的,早年的雨季就因为排泄不及时而导致塘埂的多次垮塌,而这条塘埂却是圩里的孩子们上学必经之路,所以后来村里才修建了这道永久的水泥涵闸,方便遇上暴雨时的及时排泄。<br><br>前面就是我家所在的束家墩了,“小桥流水人家”,俨然古诗中的意境一般。<br><br>水泥涵闸<br>邻近屋基墩,却发现门前的池塘边,通往墩子上的小径两旁,一蓬蓬的红花草赫然出现在眼前,长势也不比田里的差。这倒奇怪了,田地里的作物怎么会跑到岸上来了,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应该是大前年发大水破圩的时候,从什么地方漂浮过来的种籽落下来的缘故吧。看看道旁自生的水柳树就知道了,没人栽种,发水后却到处冒出了许多的树苗。<br><br>屋后的池塘和鱼池里,塘埂边随地倒卧着被水淹死的树木,那曾经是父亲养鱼的地方。家里已经很少烧柴火了,树木自然也无人理会。父亲在世的话,怎么能容许这么随便的乱象发生呢,早就收拾得干净利落了。<br><br>被劈一锹的水柳树<br>一个鱼池边自然长出的一棵水柳树,可能因为离旁边的几双油菜地比较近吧,被人用铁锹随意的在树的根部一剁,这棵树就带着仅存的半边皮肉斜斜的倾向旁边的另一棵树身,被它的枝丫给接住了没有倒下去,恐怕一阵风起还是会承受不住的。<br><br>另一个鱼池边靠近田埂的边上,同样不识相的冒出来一根芦苇的嫩苗,已经有一尺多高了,看起来粗粗壮壮的样子,一枝独秀。它的家族是住在鱼池内侧的埂沿边的,它却这么不听话的乱窜,最终同样免不了被人折断的命运。<br><br>倔强的芦苇<br>我从小就喜欢春天芦苇冒出笋尖的样子,说起来这些芦苇还是我小时候从别的塘埂边挖过来的小块根茎种养的,那时是为了咀嚼芦根的香甜。多少年过去了,也没人理会它有什么用途,就是年年的任其自生自灭。<br><br>去年妈妈在最里边的一个鱼池里种了莲藕,正月里我们下水趟了一下,淤泥里的藕很小,也很少,不好踩取。现在站在藕池边,一池清水养育了满池的水草,这些水草就是儿时我们在塘里捞的上等的猪草。不过现在农村喂猪的已经很少了,因为大部分人家粮食都是买的,觉得养猪不划算。<br><br>藕池里的水草<br>每次回到家乡,我总是不由自主的要转上一圈,家乡总有拍不完的镜头,看不完的念想。<br><br>春天就这么悄悄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