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误会了 <p class="ql-block"> 那年那月故事之二:《 老师你误会了 》</p><p class="ql-block"> 作者:李茂钟</p><p class="ql-block"> 十几天前我画了这幅钢笔画,发到朋友圈,没想到竞然收到三十多个赞,十九条夸奖的评论。其实画画不是目的,写这篇文章才是我的目的。</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九五三年八月下旬的一天,清晨妈妈早早地叫醒了我说:娃,今天奶奶带你去“上龙套儿”(我老家当地人把开始读小学叫上龙套儿”),你可要听话哈。吃过早饭,换上过年时穿的那套新的卡其布衣服,带着几分好奇,又有几分不舍便屁颠屁颠跟在奶奶的身后,爬完了屋后的几十级陡石梯坎路,走过了几弯几拐的“长地边”,再翻过“老房沟“垭口,来到了让人惊悚的“杀人山”脚下,穿过一大片茂密的树林,便到了当地著名的“青家坟“地,这一带沿途有那些几个人才能合抱的老树怪柏和奇形怪状的大石头,象一个个威武的哨兵矗立在一条狭窄的梯坎石板路两旁,让人心生几分胆寒,据老人们讲这一带常是“棒老二”打劫过路人的路段,那年我虽才七岁,但这种故事听到已经不只一次,所以记忆较深,更不用说青家坟是达官贵人的墓地,先后还有盗墓贼光顾多次,更有一些什么神秘的传说,我不由得紧紧地拽住奶奶的衣角,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种莫名其妙地紧张和害怕,心想这段路今后我一个人咋个敢走哦,爬完了这段树木茂密,刺藤缠绕,遮天蔽日的石梯坎路,来到一个山樑上,这里视线开阔,天朗气新,石板路连接着一段长近百米两边陡峭的人造堤坝,因为在山樑上显得犹为险峻宏伟,这就是远近闻名的“天生桥“,看到那些被风雨浸蝕历经沧桑的条状石头,便知是人工建造而成,何来的“天生“?这里既无河又无堰,堤坝下部也全是实心的,没有桥拱和桥洞,更没桥头,为何又取名为“桥“,还名曰:天生桥,迄今都是一迷。天生桥的另一端连接着蟠龙山寨子的北门,俗称此地为“北门上”,此处是方圆几十里路的至高点,几棵硕大老黄桷树下,住着一家开店铺的人家,那时候我们老家这一带乡镇之间是没有公路的,这条路就是人们赶集,商人经商,马邦驮队来往的必经之道,此处自然地成为交通要塞和驿站。过了这个寨门往南直下,便是素有粮倉之称且较为富庶的“任家坝”。……那天刚进寨门奶奶便大声呼喊:春凤大姐在吗?主人应声而出,她看上去与奶奶年龄相仿,待人的那股热情劲让我迄今仍记忆犹新,又是端茶递水,又是端櫈子,还又去拿来了扇凉的大蒲扇,然后坐下来便与奶奶亲切地唠起了家常,我哪里坐得住,趁她们闲聊之机,便把这个乡间店铺的前后左右跑了个遍,原来这是一座长三间带偏厦子的木质楼房,主人特意留出一宽大的晾柱通阶阳,供过往行人休息,两条长櫈直接建造在阶阳两边的柱子上,可以容纳近二十人同时入座,我正打算去爬那黄桷树,便被奶奶叫住了:快到学校了,咱们走吧。记得又走过了一小段路,到了一个长满刺藤、權木与大树的山顶上,这就是著名的“留留山”,这山顶上有座小寺庙解放初期打了菩萨,走了和尚,也就成了乡政府所在地,并称此乡为“留留乡”,后来觉得这个乡名既不好听又显得俗气,土改工作队给取了一个带点文气的谐音名,“琉璃乡“,还在此改建了一所小学,自然也就叫做“琉璃小学“了。说到“留留山“的来历,据说是张献中剿杀四川时,因为此山头树藤茂密,荆棘丛生而未发现这座小庙而幸存下来,好象是怎么给留下了一样,“留留山”因此而得名。我与奶奶进入学校后,一位姓张的男老师接待了我们,他拿了一把事先准备好的胡豆让我数一数,很快我答道:二十颗。老师点头笑了,又叫我数三次教室一旁的“牛胁巴”窗户木条的根数,(就是我所画的图中左边那幢平房)我答道:九十九。那时我不会乘法,硬是一根一根地数了三次。老师满意地笑了笑,他就和拉起家常来,(实际是在进一步考核我)你叫啥名字?今年几岁啦?……然后老师又问:你爸爸是做啥的呀?我冲口而出:爸爸?我爸爸在别人屋头。老师先是紧凑眉头,一脸的惊诧和不解,然后转过身去对奶奶说:孩子还小,还是明年才来读书吧。又过了两天学校出榜了,那榜上真的没有我的名字,我名落孙山了。那个年代读小学,没有法定年龄,何时开始上学,全凭大人们随心而定,大几岁小几岁都是常有事,我的父母也没去找老师校长说情之类,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落榜”而被拒之校外。后来才从春凤奶奶那知道,老师说我是个傻子,爸爸在别人屋头,这样的“实话”都讲出来。要知道,在那个封闭封建的年代,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是最让人瞧不起的丑事。其实是我妈快三十岁了才生我,我头上还死过一个哥哥,家里为了我好带,便要我把自已的爸爸叫爹,而将我的一个堂叔叫爸爸。老师你误会了!</p><p class="ql-block"> 老师的这场误会,改变了我的人生!老师的这场误会使我的人生就象“多米诺骨牌“,在一个接点上出了问题,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因为误会,在上初一时正逢三年自然灾害,而招至在初二时整个蟠龙区五个乡初二学生政策性集体停学回家支援农业生产,(见后面存了58年停学证)十三四岁的娃娃,支援农业,现在看起来简直就是笑话,但事实就是那样。幸好我的父母深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些大道理。停学一年后又送我继续读初中。可不是吗?我的表哥、我表姐、姨表妹以及我的隔房姑姑当时都是我.初一的同学,而停学支援农业一年后就再也没有复学,现在提起这事,他们都埋怨自已的父母眼光短浅。就连湾头二公的孙子我的堂兄茂全(李茂全)的家里人也没打算让他去复学继续读书,还是我爹想让我上学有个伴儿,去再三劝说他的父母才去复的学。因为那时我们那一带上初中只能在现在的“七宝寺中学”,离家大约有二十来里地,根本就没有公路,全是翻山越岭过河过坎的小路,甚至好几里地也不见一户人家,有了堂兄与我一起上学,我爹这才放心了,那时堂兄茂全就是我最好的同学和朋友,直到初中毕业。</p><p class="ql-block"> 老师的这场误会,招自了我读高二时正逢文化大革命,(见后面存了53年的复课闹革命通知)让青春年华白白地耽误了十年,让那些美好的憧景和梦想化为了泡影……</p><p class="ql-block"> 要不是老师的这场误会,按时间推算我应是高65届的学生,按照后来我读书的成绩和在学校的表现,我无论如何也是文革前重点大学的学生,就不至于成为回乡知青,不至于过早地去承受那繁重的体力劳动,不至于为了多挣工分,担上主劳,在家乡的山沟里挑稀粪挑得泪花流……</p><p class="ql-block"> 老师啊,你的误会改写了我的人生,你的误会让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p><p class="ql-block"> 2019年7月1日于都江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