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路

弓长章

<p class="ql-block">  大约是我七、八岁的时候,妈妈的工作单位从东街卫生所调到了大埔卫生所。当时的卫生所,也称为卫生院。每一个卫生院都有好几个医生,药房、护理室等等一应俱全。妈妈的工作多在药房,有病人需要打针时,她就到护理室帮忙打针。她更重要的岗位,是助产士。每当有产妇家属到卫生院请她去出诊接生的时候,无论白天黑夜,她都得马上出发,和产妇家属一起,赶到产妇家里,迎接一个新生命的诞生。</p><p class="ql-block"> 暑假的日子,曾经跟妈妈去过大埔卫生院几次。她因为经常走,路熟,带着我从家里出发,穿过东街、计升、李岭等村庄,大概一个半小时,最后到达大埔卫生院。一路上,妈妈告诉我,以后想妈妈了,可以一个人到大埔卫生院来,从家里出发,到东街以后,找到一条叫大圳的水渠,顺着大圳一直走,大埔卫生院就在大圳旁边。</p> <p class="ql-block">  从此以后,我想妈妈了,就会一个人从水东街的家里出发,到大埔卫生院去找妈妈。记住了妈妈的话,到东街的时候,想方设法寻找大圳,然后顺着大圳,一直往东,总能到达大埔卫生院。</p><p class="ql-block"> 大圳是一条人工修成的水渠,相对于其他的水渠,它大而直。当地人喜欢走老路,人多热闹,比较起来,大圳就孤独多了。一个小小少年,走在无人的路上,偶尔碰到一只大狗,还要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胆战心惊的走过。</p><p class="ql-block"> 终于,大埔卫生院看得见了。我越走越快,一进门,见到妈妈,兴奋异常。</p><p class="ql-block"> 在大埔卫生院的日子,是我孩提时代最难忘的一段时间。因为物质贫乏,生活艰辛,妈妈很瘦,而且工作又忙又累,经常半夜三更起来,跟着产妇家属,举着火把,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在田间小路上,赶到产妇家里,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每当母子平安,婴儿的哭声划破夜空的时候,妈妈经常累得瘫坐在地上。</p><p class="ql-block"> 卫生院有时候打平伙,大家凑钱买只兔子、小狗等等,杀好煮熟,每个人分一份,妈妈都叫我趁热吃了。我让妈妈也尝尝,她都说她不合口味,不想吃,居然我也信了。</p><p class="ql-block"> 也有不凑巧的时候。有一次,我也是一个人走到了大埔卫生院,妈妈却出诊了。听卫生院其他的医生说,因为路远,产妇又是难产,可能今天晚上回不来。</p><p class="ql-block"> 不顾其他医生的挽留,我强忍着眼泪,扭头就走,顺着大圳,一路无人,来回折腾了三个小时,回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可能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孤独的走着。中学的时候,在体育老师的引导下,我练了中长跑。这是一个孤独的运动,每天早上天蒙蒙亮,起床,沿着跑道,一圈一圈的跑着,跟自己较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如今,周末没有其他事的时候,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到郊外走着。人生在世,一定有许多心事只能说给自己听,一定有一条路只能靠自己走。一个人走在路上,将心事放在身后,前方的路洒满阳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