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之一《我的父亲》

可心

<h3>  编注:作于2016年清明前夕,发表于《北屯新闻网———精品美文》</h3> <h3>  清明节,是一个如此令人感伤的节。再过几天就是清明了,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日子,想起疼我、爱我、给了我生命的父亲,眼眶里总是不听话的溢满泪水。每到这一天,我的心便隐隐作痛。虽然我知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无论谁也逃脱不了,但是我真的很不甘心。因为对于我来说,父亲就像一座大山,永远矗立在女儿的心中,只有拥有了父亲给予的爱,我的生命才完整,我的人生才不苍白。</h3> <h3>  父亲离开我们已近二十二年了,一直想写一篇怀念他老人家的文章,几欲提笔都心雨淅沥地作罢了。似乎他并没有走,或并没有走远,只要遇见父亲的战友们,我仿佛感觉父亲就在身边。思念逝去的亲人那种无望的痛,伴着长长的寒夜和清明节的临近,想起来就像针在心上扎。二十二年了,我曾在无数个梦里与父亲重逢,父亲的背影似乎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但他的音容笑貌、言行举止却在我心中,伴随着思念时无尽的心痛,永远是那么清晰。<br></h3><h3> 在安静的夜里,在这个特殊的节日到来之前,正是在这种氛围与怀念的心情之下,驱使我坐在电脑前,敲下这些清明感怀的文字,以述说自己此刻的心情,并通过时空飞跃在父亲安眠的墓地前,化作清风细雨以示看望与问候!</h3><h3> 父亲出生于灾难深重的旧中国,在少年时代过着吃糠咽菜的贫苦生活。1950年,为响应号召,年仅15岁的父亲积极报名参军,加入了保家卫国的革命队伍。1951年1月,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在长达八年的军旅生涯中表现突出,多次受到表彰并荣立三等功,1955年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1957年复员回到家乡湖南进工厂当了一名工人。</h3><h3> 1959年9月,父亲舍弃城市的优越生活,从湖南万里迢迢来到新疆、来到农十师、来到183团,历任班长、排长、司务长、连长、科长等职务,一干就是三十五年,直至去世。在七连、九年任连长时,父亲都是身先士卒,带领职工克服重重困难,所在连队连年评为“双文明单位”,父亲成为全团闻名的好连长。父亲在我儿时的眼里是一个早出晚归、非常忙碌的人,走路、做事还是军人作风,风风火火、干脆利落,连队的大小农田都留有他的足迹。父亲在工作方面对职工要求很严格,但在生活方面他又十分关心、爱护群众。那几年的春季,父亲总要到内地接民工来连队落户,许多民工来自南方,不适应新疆的气候,穿的也单薄。每遇到这种情况,父亲就把他们领到家里,母亲也总是问寒问暖、热水热饭地招待,还把我们穿小了的衣物、围巾送给需要的人家。一到收获季节,母亲又该忙了,缝纫机天天打开着,经常为大家扎蓬布……所以连队职工既尊重又爱戴父亲,说“连长是个好人”。朴实的话语中流露出对父亲的赞许。</h3><h3> 1990年秋,父亲调团林业科任首任科长,当时,团里的林业刚刚起步,绿化任务非常繁重。为把工作做好,父亲骑自行车跑遍全团所有单位,查看地形,描绘图纸,物色林管员。到1991年仅一年时间,全团植树133.3公顷,成活率达95%以上,林业科被评为“农十师林业工作先进单位”、1992年又被评为“农十师林业工作第一名”,获得诸此荣誉,父亲付出了多少艰辛啊!就是现在回到团里,我看着一排排高大整齐的林带、一棵棵枝叶青绿的树木,仿佛看见了日渐消瘦的父亲,正一锹一锹的在地上吃力的挖着土坑,再把树苗插在土坑里,然后用脚在树苗的新土周围踩实踏紧;仿佛看见他穿梭于各个单位的植树场地,指导、检查、验收的忙碌身影。</h3><h3> 1991年秋,父亲就感觉身体不适,我们都劝他到医院检查,可他总是因为工作忙一再拖延。直到1992年春节后,在家人及亲朋好友的劝说下到医院,经检查,确诊为肝癌晚期。对于病魔,父亲非常坚强,一年半的时间,经历五次化疗,没有躺下,仍以惊人的毅力,带着虚弱的身体,骑车跑遍全团20个林业点,查看林木生长情况。1994年春,仍带病坚持工作,参加义务劳动,去世前三天仍坚持工作,就这样默默无闻的奉献自己的光和热,最终魂归大漠,长眠于这片为之献青春、献子孙的沃土上。</h3><h3> 父亲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兵团战士,还是一位好父亲。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父亲一直很严厉,不苟言笑。我们兄妹四人,除了小妹,似乎大家都很怕他。儿时的我们也很淘气,也会发生和邻里孩子的争吵打架,即使我们有理,父亲也都是先说教自己的孩子,教育我们应该讲道理、懂礼貌、谦让人……父亲自身严于律己的言行也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们。长大后的我懂得了这严厉的后面深藏的父爱,我们从小到大点滴的成长都离不开父亲的谆谆教诲。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对我们子女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他老人家也会抽时间和我们坐在一起谈学习、谈工作,每逢这样的场景,我就觉得父亲像变了个人,特别和蔼慈祥。父亲的烹饪手艺是很棒的,听母亲说,过去大都是父亲做饭,但当了领导以后就一直很忙。即使这样,到了逢年过节,再忙的父亲也会为全家奉献一桌丰盛的佳肴。他十分享受和每一个孩子在一起的时光,他更自豪于每一个孩子取得的每一点成绩和进步。记得我把成人高考通知书拿回家时,父母开心的场面。因为要到内地学习,太远了,我有些犹豫不决。父亲就鼓励我:“去吧,能有这样出去深造的机会不容易,家里不用操心,在外安心学习,学好了才能更好的工作……”,当天就忙着帮我筹集学费、全国粮票。在外地学习的两年期间,父亲即使再忙,也忘不了抽空写信鼓励我;弟弟、妹妹们也很争气,在学业上从不让父母操心;走上工作岗位的我们,一个个也很努力、出色。因为我们有父亲这么好的楷模,我们没有理由不勤奋、不努力。</h3><h3> 父亲还是一位好丈夫,和母亲携手走过的三十六年,期间经过了多少风风雨雨,我们无法切实地理解,但他们的婚姻,如钻石般质地坚固。父亲那代人不会对自己的妻子甜言蜜语,但他用实际行动,实践了他对妻儿的爱和对家庭的责任。自我记事以来,从没有见过父母争吵、打闹,甚至没见过二老红过脸。母亲刚来新疆时,很不适应这里的气候,身体多病,做饭、洗衣的活,父亲都包揽了。即使当了领导,在外面忙碌的他回到家中,也仍然体贴母亲,总是帮着干这干那。尤其是在他临终前的那些日子,我感觉到父亲更离不开母亲,常看到他老人家用眼睛在寻找母亲。当时已步入婚姻的我看懂了父亲对母亲的依恋,二老的恩爱深深地感动着我。父亲就是这样,言语不多,但他用忠诚铸就的无言之爱,在与母亲相守中,把幸福揉碎了融入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让每一分钟都充满着平和与坚定。父亲和母亲用辛勤和汗水养育着我们,把四个孩子都送入大学,让每一个孩子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而他与母亲,如影随形、执手相偕的一生,也给我们做儿女的留下了永远的榜样和感动。</h3><h3> 1994年8月22日,对于我家来说是一个沉痛的日子,傍晚时分,敬爱的父亲在与病魔抗争了两年后,走完了他人生五十九个春秋的旅程,永远地离开了我们。</h3><h3> 望着父亲安详的遗体,我无法接受父亲真的走了这一事实,多想父亲能睁开眼睛再看看围在身边的孩子们。站在慈祥的父亲身边,内心深处的饮泣难以言表,敬爱的父亲,您走的太早了,现在您的儿女们都各有自己的事业,都行了正道。但还没有来得及给您更多的尽孝,您就匆匆而去……每每想到这些,总让我们的心里至今感到隐隐作痛。父亲没有留给我们什么物质财富,但他那善良淳朴、勤劳无私、刚正不阿的优秀品格和勇于奉献、乐于助人的高尚情操,却时刻激励着我们。在他病重期间,团领导来家里探望,询问有什么困难和要求,被父亲婉言谢绝了;父亲的同事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办公桌抽屉里有许多票据,那是父亲住院治疗、没有拿去报销的发票。我们知道,父亲不愿给团里增添任何负担,所以,为遂父亲心愿,即使家里欠着帐,也没有去报销这些医药费;办公桌上堆着厚厚一摞稿纸,打开一看,全是对183团林业今后发展的规划、新林管站建设的设计图纸……在父亲有限的文化水平的前提下、在与病魔抗争的艰难日子里,父亲仍念念不忘团场的发展,这就是我的父亲!看着那用心、用血记录的稿纸;看着那宁愿自己借钱看病,也不愿给团里添负担的发票,在场的同事们也情不自禁的掉下了眼泪。在父亲的遗体告别仪式上,来了许许多多的人为他送行,有团领导、战友、朋友、同事,还有自发而来的民工们,这是党组织和人民群众对他的最高奖赏。</h3><h3> 二十多年来,我们对父亲的思念与日俱增,每到清明,就更加想念他。我想,只要我还在这个世上活着,对父亲的思念便会永恒存在并将日益浓厚。父亲虽然走了,然而,我知道我并不孤独。因为,父亲的爱一直都围绕在儿女的身旁,守护着我们,保佑着她的儿女,保佑着我们的母亲。父爱,值得我们永远珍惜和怀念。</h3><h3> 也许只有我们平平安安的活着,更出色的工作,您在天国才安心吧。父亲啊!请您放心!每当我遇到困难和不顺意之时,就会想起你,想起您从困难走出来的坚强意志;相起您与命运抗争从容面对的顽强精神;想起您面临病痛折磨、死神威逼的那种乐观神情,您永远是指引我未来生活前行的动力。</h3><h3> 父爱重如山,父亲虽然离开我们已经多年,但他的音容笑貌依然时时浮现在眼前,对我的教诲每每回想在耳边。太多的记忆很沉重,太多的话语说不尽,千言万语凝为一句话:父亲,您在天国保重,想我们的时候就托梦告诉我们;人生若有来世,我还会做您的子女……</h3><h3><br></h3><h3> </h3> <h3>   抗美援朝时与战友的合影</h3> <h3>   年轻时期的父亲</h3> <h3>   父母合影照</h3> <h3>   带病仍坚持工作的父亲</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