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我是认真的——吾家少年晴朗学空手道

舜尧

        孙儿晴朗参加空手道比赛，得一最佳参与奖奖牌，这是所有参与者都有的奖，裁判把奖牌挂在他脖子上，赛毕，他蹦蹦跳跳向爷爷奶奶奔来，爷爷奶奶离他最近。奖牌吊带太长，铜牌在他的肚子上一晃一晃。爸爸妈妈把他拥进怀里，全家人都围他看奖牌。这是星期天，爸爸妈妈有时间，全家人都来了，看他第一次参加空手道的比赛。

        奖牌是仿铜色的合金。分正反两面。一面印有菲动杯中澳青少年交流赛最佳参与奖字样，分上下两排围绕FIT MOVE的徽标排列，另一面，一个大大的手写忍字，醒目地镌刻在圆的正中。忍的笔画粗犷，看上去有盛不下的坚韧气韵，都委屈在笔画之中。设计者在圆中又加一圆，将它框住，这意境的确耐人咀嚼。

        一个月前，老师组织家长参加了小学员们第一学年结业表演。这标志着这个班的几个小武士已经学完一个学年的课程。表演结束，教练依次讲评，一一颁发奖状。来学习的孩子都有奖状，但内容却各有千秋。每一个孩子都是一朵花，区别在于，颜色花期都各有自己的特点。朗朗奖状上写的是——

       祝贺薛晴朗

        在非动儿童武道体能中心N1学年

        荣获班级日新月异一等奖

        勇敢！不放弃！

        在此之前，菲动组织过一次晋级考核。考核的裁判来自另外的校区。考核结束，教练说按小家伙的表现，通过应该不成问题。过了半月，中心传来晋升好消息。从此，小家伙腰间的白带，应该换成黄带了。这一白一黄的变化，分解在日常，几乎看不出什么不同。日新月异，是把时间堆积起来才有的词句。回到日常，是每周一下午，爷爷奶奶把他从幼儿园接上，直接转送去菲动班学习。这期间的个把小时，他吃点东西喝些水，看一段动画，换衣上厕所，就该上课了。小家伙上第一节课的时候三岁多点。是他们班最小的武士。他喜欢发给他的道服。他们的道服灰白，左胸绣有道场组织名，开衫，左侧衣襟压右侧衣襟，无纽扣，只在连接处各有一对细布条打结固定衣襟，再用腰带系紧。纯白的腰带系在灰色的道服上，朴素，沉稳，明快，干净。这样的装束，有若少年简洁的心灵，真是异样于我们五光十色的生活。

        上了几节课，来了一个比他还要小的虫虫。两个小家伙必须要大人陪在身边，否则痛哭流涕。穿着道服哭泣的武士有些滑稽，他们也感觉到了。所以慢慢的就不哭了。一两个月后，他们能够脱离家长，独立跟教练上完一节课。其实这两个小武士特别听话，比大他们一两岁的哥哥们更加认真。虫虫后来转到了另一个班。现在这个班五六个孩子，有从其他校区新转来的，有的转到了另外的校区或换成另外的时间段上课。晴朗一直在这个班，他一直坚持了下来。每次上课，他没有厌倦，除生病请假几乎没有拉课。这其实挺不容易的。刚开始的时候是一个叫A的老师带他。后来A老师调走了，Jayson老师接任。给他上课的还有漂亮的tina教练，她教孩子们学瑜伽尊巴。在课堂上，孩子们变成草地上蹦跳的青蛙，爬行的小狗，游动的小鱼，还有摇摇摆摆的树。小武士们跟着老师蹦蹦跳跳，兴致勃勃。老师们都喜欢晴朗，说他上课用心听讲，精力集中，完成动作认真规范。对他关爱有加。老师们的评价，是小家伙的汗水换来的。每节课下来，他都满头大汗。让爷爷奶奶心疼。大人们并不对他的习武抱其它希望，只是想让他通过体能锻炼，身体结实些，心理更坚强些。

        中心负责安保的一个姓冯的爷爷，每次在孩子们进教室之前主动给前来上课的小武士们系腰带。他和颜悦色，亲善热情，让新来怯弱紧张的孩子们放松，让家长们感觉温暖。

        这次比赛，成都菲动中心各校区和周边的孩子们都集中在了城北西南交大的詹天佑体育中心。晴朗在老师的带领下十一点进入赛区。

        kata one 卡塔万 ，一套连贯二十个动作，小家伙做得认真，节奏感和力度都不错，动作也规范。但比赛的时候，他没发挥出来，他有些紧张，没有临场经验，最后一节稍显迟疑，打完了不知道怎样退场。引导老师告诉他可以退场了，他竟没听见，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赛场上等待指令。直到裁判告诉他可以离开，他才小鹿般的蹦跳着朝休息区跑去。四至六岁编在一个组，四岁的自然吃亏。看着他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裁判对他的教练说，这个小孩儿太可爱了。

        我在看台上，透过相机看着他，眼泪几乎流下来。

        比赛完毕，一家人坐上车。我拿奖牌端详，奖牌上的忍字在眼中挥之不去。觉得能配上忍的，必是有功夫主动权在握的人。有力还击反抗而节制忍气吞声，方能称之为忍。忍是主动的，可以选择，就像打牌有王炸在手，不拿出来用叫忍。抓一把烂牌，被动挨打无招架之功还击之力，那只能称之为受。受只能被动承担主动方强加的结果，别无选择。把忍受搁在一起组词，其实混淆了这两个词的区别。

        忍的对面住着的是任性。我们好像处在一个任性的时代。我总觉得任性是人性恶的一种。四周长满任性，忍就显出了它的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