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头拾贝》系列散文之三： 古韵悠悠的石拱桥

天山雪

（题头照：曾宪贵）

滩头古镇的石拱桥呀，你是故乡的镜头，是山水诗的诗眼，是天上掉入凡间的一道绚丽的彩虹……

——题记

古韵悠悠的石拱桥

作者：佘德平

摄影：李焕新

就像用过滤的筛网,筛去记忆中的尘土,留下的是闪光的金子。或许你欣赏过赵州桥的古拙苍老,领略过长江大桥的雄伟壮观。然而,我却总是时时惦记着家乡——湖南省隆回县滩头古镇，那连接溪流两岸的一座座美丽古老、造型各异的石拱桥。

十多座历经沧桑风雨的石拱桥,横跨在低吟浅唱的无名小溪上，连接着过去和未来。桥上那青石板路被古往今来的行人，用足履打磨得珠圆玉润、光可照人，它给我有趣的童年染上了瑰丽的色彩。

　　“小桥流水人家”，只这么一句话，就能涤净尘世的一切烦扰，心头的万般积垢。家乡的石拱桥比爷爷的爷爷还要年老，从桥面凹陷的痕迹可以看出。做得也很精致，堆砌处虽经多年风雨的侵蚀，仍不见缝隙，上有长长的条石作为护栏，半月形隆起的桥身，好像天上遗落凡间的彩虹。

像一条玉带蜿蜒穿过古镇的溪流，来自于源头岩洞里的地下阴河。夏天清凉，冬天温热。它四季常绿，绿得晶莹，绿得柔嫩润滑，透着青春肌肤的魅力，与水面上一座座古老的石拱桥相映成趣。这是经过千万重沙石过滤的水，没有任何杂质和尘屑，清澈透明，鱼虾虫草毕现。两岸的房屋和绿树红花，在这里留下了倩影。溪水总是如此多情，古镇里的一切，它都要铭刻在心。

当我伫立在石拱桥上，穷尽所有词语，想要好好描绘一番故乡的溪水的时候，蓦然想起隆回籍作家、原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陈早春对流经故乡那条小溪流的有声有色、形神兼备的刻画：

“小溪虽没有大江的滂沱之势，但它曲尽起伏跌宕之能事。落差扬瀑，潭里回流，击石溅珠，拍岸撕絮，漏斗漩涡，应有尽有。有的溪段如飞禽在泄泄其羽，有的又如奔马在振鬃奋蹄；时或飞絮轻飏，时或悬壶倒注，千姿百态。大江如进军鼙鼓，小溪如妙手文章。它比大江更能体现大自然的神韵”。

家乡先贤笔下的小溪，虽然不是我正在写的这条溪流，但相距不过几十里，同一片蓝天白云下，两条小溪也就或大同小异，或如出一辙了！

儿时的玩伴们，你还记得那一座座古韵悠悠的石拱桥么?我们这一群“少年不识愁滋味”的伙伴，带着真诚,怀着希冀,揣着梦想,走过风雨中的石拱桥,走过艳阳下的石拱桥。几丛青苔,几棵小草,抑或是几粒小螺,悠然展示着石拱桥的古老和生机。走过前人屐履磨润过的青石板路,足音空跫,当是现实与历史相互碰撞的回声吧？

当炎热的夏季如约而至的时候，学校也放了暑假。石拱桥下，就成为了我们的避暑胜地。早上和上午，把该做的挑煤、砍柴、扯猪草或其他活儿干完之后，吃了中午饭，便提一把竹椅，或者更为“奢侈”一些，背一把竹躺椅，安放在桥下水浅之处，坐在或躺在椅子上纳凉，将裤腿挽到膝盖处，把臭烘烘的小脚丫，放进清澈冰凉的水中，或美美的小睡一会，或拿一本引人入胜的小说信手翻阅，溪水缓缓流过脚下，舒适无比。间或有小鱼小虾也来亲吻小脚丫，痒痒的，就是现在说的“鱼疗”了，那更是惬意无比，神仙不换！

美丽古老的石拱桥和美丽温柔的小溪，也给少年的我带来了诗意。记得十四、五岁的时候，一天午后，我躺在桥下的竹椅上纳凉，偌大的桥面挡住了毒辣辣的太阳，穿堂风在拱形的桥下潇洒自如地来回穿梭，给这个阴翳的空间足够的静逸和清凉。仰头望见石拱桥下面斑驳的痕迹和碧绿的青苔，古老中展现生机，沧桑中透出美丽。而湿润的石缝处，晶莹剔透的水珠，偶尔“嘀嗒”一声落入溪流，再也寻它不着了。或者悄无声息滴在我的脸上，冰凉冰凉的，让我非常享受。

而将视线移出阴凉的桥洞，烈日当空，恰投入溪水中央，万丈华光在水面上散射出条条五彩的光带，光带又好似被这溪水所陶醉，脱去了层层灼热的华袍，最后竟成了点点光斑，在款款柔波中组成螺旋样，好似万千只小蜜蜂欢快地飞舞……

清风徐来，只见不远处一群麻鸭，几只白鹅，它们悠闲地在水中划着一圈圈的同心圆，尔后是几只翩然的红蜻蜓，沾水润舌，此情此景，不正是“蜻蜓点水款款飞”吗？

人与景在此刻真正地相谐，相和，带着这点灵感，我划动手中的笔尖，任点点心雨飞舞跳动，任款款思绪飘入云天，任丝丝愁情融入水中，于是一首《你是溪水，我是小桥》的小诗跃然纸上：

你是溪流，我是小桥

春雨滴落红色的花瓣

秋风送来金色的落叶

它们是我深情的信

当月光投下网一样的梦

总要带我颤动的影

于是

你弹起优美的弦曲

我在一旁聆听……

你是溪流，我是小桥

你不舍昼夜地奔流

溅起几多欢乐

流过几许忧愁

在你温馨的怀抱里

星星和白云悠闲地嬉戏

小鱼和小虾惬意地漫游

而我呀，是一艘

搁浅了千年的小舟……

　 少年时写过一些诗歌，现在或忘记或只记得一鳞半爪了。唯有这首诗一直留在脑海里，或许是源于对故乡的热爱吧！你还别不相信，少年的我，能写出这样的诗来。家乡隆回县是中国诗歌之乡，文学的土壤很是肥沃。比如说我隆回四中的同届同学黄卧云，十四岁就在当时全国有名的文学刊物《湘江文艺》上，发表了处女作“炮声”，而他后来“码字”码成了“无冕之王”，现在已然是新华社的高级记者了。当代著名诗人马萧萧16岁就出了诗集，还接连获得《首届中国十大校园诗人》、《首届中国十大军旅诗人》的桂冠。少年时代作文写诗比我好的，那是多了去了！

收回思绪，已是黄昏，夕阳给古老的石拱桥涂抹上了金色的光辉，原本碧绿的溪水，此时也是流光溢彩！

滩头古镇的石拱桥呀，你是故乡的镜头，山水诗的诗眼。你还是一道绚丽的彩虹，矗立在生命纵横交织的坐标点，孕育着生命的因子，和着生命的律动，奏响一曲曲悦耳动听的生命交响曲……

作者简介：佘德平，男，湖南省隆回县滩头镇人，大学文化。原湖南电视台记者、邵阳市某政府部门主任（正处），现退居二线。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全国、省市级报、刊、台发表散文、诗歌、言论、论文、新闻通讯数百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