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师恩

牧♞野

<h5><b><font color="#167efb">谨以此作献给我人生路上的所有师长!</font></b></h5> <h3>  1968年春,我入读四川省南溪县前进小学。刚入学一周左右,我人生的第一个班主任老师宛静宜(或宛聚理)就被红卫兵揪了出来,每天站在学校门口的高板凳上接受批斗。</h3><h3> 宛老师的头发被红卫兵们剪的乱七八糟,头上被戴了顶高高的尖帽子,胸前挂着块名字被打了红叉的牌子。</h3><h3> 宛老师总是低着头一动不动,任由人们用棍棒打她,或是用口水吐在她的脸上。</h3><h3> 据说,宛老师是“中统特务”,是与不是,我当时不知,现在已不知。只是几天后,宛老师选择了投江自尽,用自己的生命维护了自己最后的尊严和清白!</h3><h3> 宛老师的去世,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独自一人睡觉,并且,常常被噩梦惊醒……</h3><h3> 由于年龄太小且相处时间太短,宛老师并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的记忆,但宛老师却用自己的生命告诉我:生命是如此脆弱,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和敬畏!</h3><h3> 事隔多年,我读高中时,邂逅了宛老师的先生李仲和老师。李老师是高年级的班主任,没有教过我。但每次与李老师相遇,我都想走近他,但又不敢。我只能远远地默默注视着他,心中总是五味杂陈。甚至几年后,当李婵师姐成了我同事的妻子后,每次相遇,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h3><h3> 不久,因为停课闹革命,学校放假了。再回学校时,班主任已换成了刚从屏山调来的罗宗富老师。记忆中,罗老师有点胖,每天早上领着我们跳“忠字舞”,罗老师都会非常辛苦。</h3><h3> 罗老师对学生要求很严,每当学生没完成作业或调皮捣蛋时,罗老师都会对学生进行严励的批评。还记得罗老师最爱说的一句口头禅:“你称二两棉花到屏山去纺(访)一纺(访),看我罗宗富好不好欺负?”</h3><h3> 小学毕业后,再未见到过罗老师,但罗老师让我记住了什么叫严励!</h3><h3> 愿罗老师一切安好!</h3> <h3>  1973年秋,我进入了南溪二中读初中,班主任是刚从师范毕业参加工作的李德轩老师。李老师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我们应该是她的第一届学生。</h3><h3> 当时,李老师青春靓丽,与其说她是我们的老师,不如说她是一个娃娃头更合适。一到课余,李老师总喜欢带着我们做游戏:跳绳、踢毽、老鹰抓小鸡……</h3><h3> 李老师负责教授我们政治和音乐。至今记得,李老师讲课总是引经据典、深入浅出,特别是讲到辩证法时,我突然意识到,原来,还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来思考问题和解决问题!</h3><h3> 李老师的身上展现出来的那种知性的美丽,让我懂得了,知识可以让人变得更帅更美!从此以后,我一直不断努力,力争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h3><h3> 李老师教给我们的歌,至今还记得很多。印象特别深的,是《我爱这蓝色的海洋》和《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两支歌。尽管五音不全,但现在我依然会偶尔哼唱起来!</h3><h3> 当时,我真渴望自己尽快长大,好去感受一下祖国的壮丽海疆和广阔的天地!</h3><h3> “塞北的狂风,吹硬了我们的翅膀;南国的烈日,晒黑了我们的臂膊……”那份豪迈,至今想起,依然荡漾在胸!</h3><h3> 老师是个好老师,而我却不是一个好学生。记得初二时,学校掀起了“大战东西官山”的运动。东西官山,其实就是早年的平民公墓。所谓大战东西官山,就是将高低不平的小块耕地,人工挖掘整理成大片的耕地。运动之初,老师推荐我担任了校报的通讯员。每天劳动过程中,我都可以随时离开工地回到教室写稿。前前后后,校报大约采用了我二十多篇稿件。相比其他同学,我应该是相当轻松了。可我仍不知足,干了一件至今都懊悔不已的傻事。</h3><h3> 那是运动开始大概三周左右。那一天,我负责担土到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将土倒在坎下。每一担土大概有好几十斤。在担了大约二十多担后,我已经感到双腿沉重、浑身疼痛,我便将担子放在坎边,坐在上面变相罢起工来!其实,我知道几个年级的上千双眼睛都在注视着我,但我无动于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因为我知道,有很多同学早已想罢工了,只是敢怒不敢言!</h3><h3>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李老师来到我的身边,对我进行了严励的批评,可我仍然知错不改,一转身,就离开了工地。由于我的无知和莽撞,导致李老师被校领导严尅了一顿,让老师受了不少的委屈!</h3><h3> 初中一别,就是整整四十年。与老师再次重逢,已是四十年后。老师依然貌美如花,而我却是一病不起。为了救助我,老师不但慷慨解囊,而且还四处向她的朋友、同事、同学、学生募捐。在众人的帮助下,我终于重新站了起来!</h3><h3> 李老师的大爱,让我再次明白,仁爱和善良,才是人世间最美的情愫!</h3><h3> 这份浓浓的师恩,终将温暖我的一生!</h3> <h5><font color="#b04fbb">2016年秋,分别四十年后与李德轩老师在南溪重逢。</font></h5> <h3>  1976年秋,我进入南溪三中就读高中。高中两年,经历了好几任班主任:陈远强、孟得坤、李敏、邓大贵。但对我影响最大的,却是我的语文老师李善权先生!</h3><h3> 初识李老师,就觉得老师颇有仙风道骨之态:满头银丝,总是梳理的很整齐;脸颊,总是打理的很干净;着装,总是非常得体;双眼,总是炯炯有神。</h3><h3> 老师总是喜欢将衬衣领子翻在外套外,给人一种超然脱俗的感觉。老师身上,总是散发着儒雅的光芒!</h3><h3> 老师说话讲课,总是有条有理,且声音充满了一种特殊的磁性,让人听着特别舒服。</h3><h3> 喜欢听老师讲课。每课下来,总感到自己又增加了不少见识。特别喜欢听老师讲古文,在老师绘声绘声的讲解中,我会突然觉得,其实,古人离我们并不遥远!</h3><h3> 一次在与老师课后散步时,老师给我们讲起了岳飞的《满江红》,听着听着,心中突然感到热血沸腾、壮怀激烈……</h3><h3> 高一下期,我接连几周的作文都被老师给出了95分以上的评分。为了鼓励我,老师安排毛笔字好的同学将我的几篇作文抄写成大字报的样式粘贴在学校食堂墙上供全校同学阅读。事后,又把我叫到他寝室,与我作了一次长谈。老师告诉我:“为文,不必强求语不惊人死不休。只要情真意切,即为好文!”又告诫我:“文如其人!要想写好文章,首先要认认真真做人”最后,老师建议我,可以抽时间读读王勃的《滕王阁序》,一来,可以感受一下古文的秀美,二来,可以学习一下遣词造句。</h3><h3> 老师的教导,我一直谨记于心,并努力践行之。</h3><h3> 八一年,利用出差的机会,我回到母校去看望了李老师。这次重逢,让我有机会再次聆听了老师的教诲。临别,老师为我开出了一列长长的书单:《巴黎圣母院》、《红与黑》、《悲惨世界》、《基度山伯爵》、《茶花女》、《三个火枪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青年近卫军》、《静静的顿河》、《普希金诗选》、《泰戈尔诗选》……</h3><h3> 几年后,与一老同学相逢,说李老师已退休回到新添老家居住。再过几年,突听同学告知,老师已驾鹤西去……</h3><h3> 呜呼,斯人已逝,让我再无机会表达感激之情,唯留下无尽的思念在我心中……</h3><h3> 愿老师在天之灵安息!</h3> <h5><font color="#b04fbb">七八年夏,高中毕业时李老师(后棑左二)与部分同学合影。</font></h5> <h5><font color="#b04fbb">九十年代初,李善权老师与师娘、师妹合影!</font></h5> <h3>  1979年秋,我参加工作来到了兵器工业部下属的一家兵工厂,被分在单位的设计科总图室工作。总图室负责人是来自江苏镇江的总图工程师朱今成老师。工厂是三线建设时从东北内迁的一座工厂,员工来自祖国四面八方。朱老师便是援建者之一。</h3><h3> 朱老师身材不高,可能只有一米六左右。但朱老师说话风趣、幽默,工作作风严谨。</h3><h3> 一次,朱老师想取下文件柜上的一卷图纸,可怎么踮脚也够不着。一路过的同事顺手替他取了下来,并随口打趣到:“老朱,你就不能长高点吗?”朱老师回头就是一句:“长那么高干嘛?拿破仑个子也不高呀!”说完,冲我一笑:“你说对吗,小杨?”</h3><h3> 记得有一次,电影院刚放完阿兰-德龙主演的法国电影《佐罗》,朱兵师弟就回家将师母刚买的一件黑呢大衣的腰带取了下来,在中间剪了两个洞,然后戴在脸上外出行侠仗义去了(当时,朱兵师弟大概也就十来岁)。气得师母要命,追到办公室向朱老师告状,而朱老师一听,却轻轻一笑:“孩子想去杀富济贫、行侠仗义,有什么好骂的!”</h3><h3> 还有一次,中国跳水队在一次国际比赛中取得了好成绩,“3211”成了全国热议的话题。朱兵师弟也勇敢地从一高坎处践行“3211”,最终造成脚踝摔伤。那几天,我们明显地感觉到朱老师的心情有点坏,当我们试着去安慰他时,他却轻松地说道:“朱兵想要为国争光,只是方法不对。没什么的,他自己会吸取教训的。”</h3><h3> 八一年五一节前夕,为了确保工厂新修的俱乐部能在五一节时按时投用,我们需要连夜加班为俱乐部座椅放线。那晚,我们全室八个人,一直忙到次日凌晨四五点钟,才完成了工作。看到疲惫不堪的我们,朱老师让我们赶快回家休息,而他却一个人独自留下来去逐个复核坐标点。</h3><h3> 八一年冬,朱老师举家调回了镇江。朱老师虽然走了,但他却让我记住了,严谨,可以让事情做的更好!而幽默和风趣,可以化解很多尴尬和危机!</h3><h3> 屈指算来,红光一别,已是匆匆三十余年,朱老师应有八十高龄了!</h3><h3> 几十年间,也曾多次路过镇江,但却始终无法停下漂泊的脚步……</h3><h3> 不知先生可否安好!</h3><h3><br></h3> <h3>  2001年冬,由于企业改制、下岗分流,我无奈地挥别了工作二十多年的红光。几经辗转,才在宜宾停下了漂泊的脚步。</h3><h3> 我进入了一家民营企业,初识了黄良文先生。由于当时我们分属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我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只知道,先生原是一家国营企业的工会主席兼办公室主任,临近退休的几年前,因企业破产,才来到目前我们这家公司。</h3><h3> 2003年底,由于公司经营业绩取得了历史性突破,公司董事会决定组织公司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分两批到港澳一游。</h3><h3> 整个活动由良文先生负责牵头组织,而我已有幸和良文先生一起分在了第一批。我们一行10多人在良文先生的带领下,第一次跨出国境,看到了境外的世界。</h3><h3> 港澳美丽的风光让同事们流连忘返,而良文先生却不辞辛苦忙前忙后地替每位同事拍照留念。到了晚上,好动的同事们大都相约外出参观资本主义制度下的灯红酒绿去了,而我和良文先生则会留守酒店。正是这段时光,让我们有了更多相互交流、了解的机会。我们谈时局、谈人生、谈企业破产和下岗失业、谈再就业的不容易、谈工作、谈公司的发展、谈我们对公司的期许和祝福……说到高兴处,我们笑得前仰后合;说到悲凉处,我们怆然泪下。蓦然发现,我们之间原来竟有那么多共同话题!</h3><h3> 从此以后,我和先生走得更近了,一有机会,我们就会畅所欲言。</h3><h3> 在和先生相处的日子里,我获益匪浅。</h3><h3> 先生为人和蔼、说话诙谐、没有架子。同事们不论老少都喜欢亲热地叫他“老大”,而很少称呼他的职务,先生也从不会为此生气。</h3><h3> 工作中,先生总会放手让我们去干,出了问题,则会主动承担责任。我的性格比较刚烈,有时处理问题不够冷静,事后,先生都会和我交流,但往往是首先肯定我处理问题原则性强,然后再指出我工作方法上存在的不足,并不厌其烦地帮我制定改进措施。</h3><h3> 先生文风严谨,我们起草的文稿,他都会一字一句仔细地审定。</h3><h3> 先生生性随和,从不轻易为身边的人和事生气和动怒。</h3><h3> 先生喜欢书法和摄影,一直渴望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直到2010年,先生才终于下决心婉拒了公司的挽留,去过他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去了。</h3><h3> 挥一挥手,先生作别我们,但却把勇于担当和淡泊、豁达的美德留给了我!</h3><h3> 2015年春,听闻我一病不起、举步维艰,先生不顾年事已高,星夜带着老伴赶到我家,为我送来了殷切的关怀和鼓励,让我勇敢地踏上了重生之旅!</h3><h3> 真城地祝愿先生健康长寿!</h3> <h5><font color="#b04fbb">良文先生十年前书赠笔者的作品。</font></h5> <h5><font color="#b04fbb">2019年4月,良文先生随宜宾市诗书画研究会赴云南省水富县进行艺术交流。图为书赠当地民众。</font></h5> <h3>  一路行来,还有许多亦师亦友的同学、同事和朋友。那份感动,至今依然温暖在心!</h3><h3> 任凭时光流转,但无情的岁月,终究带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h3><h3> 今生有您,真好!</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