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大漠之魂

啄木鸟——6503013

<h3><br></h3><h1><b> 在新疆的大地上旅行,让视觉轮番受到冲击,心灵一而再被震撼的,一定是戈壁大漠深处,苍茫的天宇下,绝域里,那一片片气势恢宏的胡杨林,或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一棵棵胡杨树。</b></h1><h3></h3><h1><b> 因为经常出行,或去户外,或去捡玉,或去被漫长的岁月湮没了的故城探古寻幽,并乐此不疲,便有了在不同的季节里,与不同的胡杨树一次次邂逅,一次次被惊艳的心路历程。</b></h1><h1><b> 胡杨,是第四纪冰期后遗世存活下来的落叶乔木,与银杏树一样,有“植物王国的活化石”之称。它耐盐碱,耐干旱,耐瘠薄,根系发达,源源不断地向主干和枝叶输送着养料和水分,生命力极强。每年的八月,隐身在繁密的绿叶下成熟的种子便悄然辞枝,“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争先恐后地踏上了择一地落地生根的行程 —— 展开轻盈的羽翼,随风而飏,落在河畔,潮湿的沟洼,就在那里开枝散叶;落在高高的沙丘,碛石累累的戈壁,就在那里蛰伏,沉睡经年,在悠远绵长的岁月里,坚韧而执着地等待一场豪雨的滋养与大地深情的呼唤 …… 每一粒种子,都有一个随遇而安的绿色绮梦。</b></h1><h3><br></h3> <h3><br></h3><h1><b> 胡杨,在其漫长的一生中,在其不同的生长期年龄段,拥有不同的叶形,所以也叫异叶杨。幼苗时,长着河柳一样细碎的叶片,栉风沐沙;几年以后,化蛹成蝶,摇身一变,又身披含有蜡质保护膜的圆形或肾形的绿叶,在长驱而来的漠风里婆娑曼舞,浅吟低唱,于无声处,装点了万古洪荒的戈壁大漠。</b></h1><h1><b> 胡杨,最为瑰丽绚烂,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在金秋的十月。绿叶几经秋风的吹拂,秋霜的浸染,由苍翠演绎成浅淡的橙色,继而又演变为一树浓烈的金黄,每一片叶子,都蕴含着倾情演示生命由青涩繁复到终归萧条肃然的悲壮,让人想起不知何人所写的《胡杨》里那一分孤绝与苍凉:“英雄有泪雁孤哀,百尺深根大漠栽。日落烟楼吹画角,月残金甲戍轮台。刀风愧对边关客,</b><b>铁骨堪当廊庙材。</b><b>屹立千年争不朽,</b><b>紫花无怪自由开。”</b></h1><h1><b> </b><b> 在寂冷的数九寒天,纷纷扬扬落雪的日子里,胡杨又是另一番景象,落尽枯叶的枝柯不再肃穆苍然,而是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雾凇 —— “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 ,宛若西天瑶池里素衣的仙女。整个胡杨的世界,银装素裹,冰清玉洁,纤尘不染,一如丹麦作家安徒生鹅毛笔下纯净的童话世界。</b></h1><h3><br></h3> <h3><br></h3><h1><b> 即使在 “ 死亡之海 ” —— 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腹地,千里飞鸟绝,万径人踪灭的枯寂之地,偶尔也能看到胡杨傲岸不屈的身影。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主干直径一米的胡杨却高举着不成正比的稀疏的枝柯 —— </b><b>炎炎烈日下,为了减少水分的蒸发与流失,一如壮士断臂,有些纤细的横枝已自行枯死,脱落在树下,如森森的白骨,光合作用的使命,由仍在招摇的葱茏枝叶来完成,年复一年,一圈又一圈地增添着致密的年轮。</b></h1><h1><b> 蔚然成林的胡杨,总是气势磅礴地向遥远的天际铺陈而去,像金戈铁马的军阵,浩浩荡荡,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自汉唐以来离家别舍开疆拓土的千万屯垦戍边的将士。而当夕阳西下,苍茫的天地间,淡淡的暮霭里,在高高的沙丘或台地上,一棵棵伟岸挺拔的胡杨,身披霞光,绝世而立。它们宛若摩崖的石刻,绝壁的题句,让我想起华夏民族上下五千年历史长河里风尘仆仆的跋涉者 —— 凿空西域的张骞;手持节杖击杀楼兰王的傅介子;一心向佛西行求法的玄藏;且行且吟的边塞诗人岑参;抬棺进疆收复新疆的左宗棠;挥师西进解放天山南北的王震将军;魂归罗布泊的科学家彭家木;用脚步丈量祖国大地的探险家余纯顺 …… 他们是划过辽远的天际照亮大地的流星,他们是中华民族的魂魄,不屈的脊梁。遥望他们远去的高大背影,我一次次行着庄重的注目礼,高山仰止,心里盈满了无限的敬意。</b></h1><h1><b> 当衣褶里落满了仆仆的风尘,被无所遮挡的如瀑的阳光曝晒得黧黑的脸上有了更多的倦意,搭起橙色的户外帐篷安枕入睡时,胡杨,于我梦里梦外,都是刺秦王的荆轲,都是 “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 的项羽。它们总是 “ 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 。谁能说,它们不是西域的大漠之魂呢?它们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它们就那样,一代又一代,前赴后继,生生不息 ,营筑了戈壁大漠一道又一道让人扼腕的壮丽的风景 ……</b></h1><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