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镇北栅头

茶人

“乌镇北栅头,有天呒日头”。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年尚幼时,这句,从大人口中学得来,桐乡人都知道的顺口溜,就已钉子般,深深扎入,我的记忆里。那时,但觉好玩,却是不解其意。现在,我依然没搞懂,也懒得去费力求证,故,只能凭着感觉,体悟一番。乌镇,地理位置上,虽处杭嘉湖平原之腹地,但在旧时,交通极为不便下,作为两省(江、浙)交界点,往往有僻壤之感,成为两不管地带。而生活于此的百姓,可能就一直缺乏当政的关怀、体恤,因而滋生出心底不平,发出“有天呒日头”的悲情感慨。我想,初意大致如此吧。或许,我的臆推谬之极远,那就笑笑而过,权当醉言。 乌镇景区的开发,东栅、西栅早已气候。而这些,于我来说,倒是觉得很远。北栅、南栅,尚未被商业化开垦,它们,是我想要的原汁原味。从小桐乡长大的我,离开这块土地,已有三十多年,每次回来,都会有意无意去寻找记忆里的东西,升腾起怀旧的情结。今天,大雨。午后,在两位老同学的陪伴下,一把雨伞,像个导游,牵着我踏进北栅,让我,再次聆听雨珠敲击青石板的节律;让我,结结实实地摸到,排门板沉默数十年后,嗓子里的苔色。 杭州,有卖鱼桥。乌镇,也有!踏入北栅,我从跨越卖鱼桥开始…… 站卖鱼桥上,早先的轮船码头,像个退休了的老人,静静的,在一个角落,数着曾经的人来客往……这里,是1976年我第一次来乌镇,最初的映像。 避开东栅、西栅的繁闹,我在乌镇,寻找记忆深处的幽静。没有失望,我找到了我想要的。原乌镇中学的对面,小河、小塘,青砖黑瓦的老房子,依然静静的,时间像似停止了行走。我也停下来,为一个垂钓者的专注而专注,为雨打水面激起的涟漪而入迷,为水草的碧绿,为闲散在枝头的小鸟,为水面升起的薄薄雾气……我忘了自己的存在。也许,我本就是这里的一棵树,根上,是黑泥土的气息。 市河清冽,大写江南水乡的容颜。新桥、旧房,都是时代的痕迹。我不需要模糊了时间印记的美学理念,我只想,走在一段路上,让两旁的景物,能唤起我几十年的人生回忆,让我,怀拥真实感,一代人所特有的层次鲜明的曾经。 这样的老街,才是生活的。我年幼时光,就是被狭窄的老街拥着抱着,被青石板和排门板领着教导着的……在北栅,我是真真切切回家了。不是因为这里也叫北大街,而是心底生起的那份热,是浓浓的乡情在滚动。 老房子里乌镇文化馆的字迹,依稀可辨。悄悄进去,又悄悄出来,我的穿越是短暂的。北大街122号,我回头默看了几遍,像要把什么滋味,钉在那古老的木门框上。或许,一次远行后,凭嗅觉,我还会找回来,触摸到缝隙深处的墙硝,湿润角落里的苔藓。 古街上,这块牌子,是最滑稽的面目。“慎入”?我,百思不得其解。是一个陌生的游者,会丢了自我?还是,老街豢养了猛兽恶犬?还是…… 北大街158号,让我恍惚。盐官古镇,我家也曾有这样的一块门牌号。相同风格的街道,相似的房子结构。我,陷入沉默…… 说不出哪“五道”,这块嵌在河埠头的石条,它,一定见证过许多。我不想惊扰到它,只是,用手机里的功能,把它从躺卧的姿态,扶成直立。 一家老店的面貌,也许几十年没变了吧?三十多年前,供销社的商店就这个样。但那时,私人是不会有这样的店的。 老街冗长。我把足音留下了,而老街,给了我宁静。 老街出来,我远远地打量它。房子低矮的影子,在水面,似乎诉说着什么,但也似乎什么都没说。我也不说,只用目中的水,洗了洗喉头的干涩。 废弃的老桥,刻着时代的特征。“万寿无疆”,看着,滋味复杂。 静美的水乡古镇,适合用心来品。 这样的烟囱已少见了,上面,“大庆”二字让我亲切。谁让我叫大庆呢?哈哈 最后,留下张照片,证明下:我来过了,乌镇北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