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河与桥

雅馨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文字:雅馨</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图片:网络</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说明:本文已实名发表于大型文学双月刊《大家》2019年第3期,再次公布于美篇个人主页,略有改动。</h3> 1.故乡博望 <h1></h1><h3><span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font-size: 17px;">上世纪60年代末,父亲被下放,父母亲带着年幼的哥哥从兰州回到原籍河南博望,就是《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火烧曹军的博望。1978年前,我不到7岁,在博望渡过贫苦而懵懂的童年。</span></h3> <h3>博望有一条河,好像没名字,是淮河支流,水流不大,河面不宽。河上有座桥,桥面由石头砌成,石头未经打磨,因此桥面高高低低、崎岖不平,若穿高跟鞋肯定没法走路。不过,那时人们都穿布鞋或草鞋,甚至光着脚推小推车,拉架子车,牵牛赶猪,来来往往,好像《清明上河图》里的场景。</h3><h3><br>桥呈东西方向横跨河上,东边连着博望镇,西边连着博望村。桥西头有块石碑,上书“张骞封侯处”。张骞被封为博望候,可能会有后人或亲属在这里扎根生活,绵延子嗣。我曾认为自己是张骞后裔,自豪了很久,后经查证,近代博望张姓人家的祖先是明朝末年从山西洪桐县迁来的,始祖是张玉公夫妇。清朝,我祖辈成为镇上的名门望族,开有酒作坊,可以用金条打发穷亲戚,父亲小时候上学都有专人护送。这些都是父亲在世时偶尔说起的。<br></h3> <h1></h1><h3>博望的物资交流和文化活动集中在镇子上。集市单日开集,四里八乡的乡邻都云集过来进行交易,有乡下人摆的临时摊位,也有镇上商贩的固定店铺或摊点。背集时,商贩会挑着担到村里叫卖。白天,小贩担着熟食挑子,颤颤悠悠,扯着嗓子,拖长声音,像唱歌一样吆喝:“咸——香——稀烂儿!”</h3><h3><br></h3><h3>“咸香稀烂”是将小乳猪肉用秘制的老汤卤制的,老汤配方中盐比较重,还有其他十几种香料、药材。宰杀、洗净后的小猪在老汤内大火烧开,再以文火焖2~3小时出锅。猪娃肉本来就鲜嫩,做出来的肉又咸又香,到嘴里一抿就烂,所以叫“咸香稀烂”。</h3> <h3>小贩从桥东吆喝,声音传到桥西,只一两声就过了桥。小贩经过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熟肉香味,小孩子们一溜小跑,跟在后面闻味儿过瘾。听到“咸——香——稀烂儿”的叫卖声,若有人家远远应和一声“咸——香——稀烂儿”,就表示要买了。</h3><h3><br></h3><h3>小贩把挑子放稳在地上,掀开雪白的笼布,露出色泽微红、晶莹剔透的鲜嫩卤肉,围观的孩子们开始口水流淌,有的孩子激动地仰起脸,笼着手,在嘴边做个喇叭状,模仿商贩腔调扯着稚嫩嗓子喊:“咸——香——稀烂儿!”</h3><h3><br></h3><h3>小贩或邻居看到了,觉得好笑,可爱,揪下一小疙瘩肉,凑到孩子跟前,说:“张嘴!”那孩子立马把嘴张得大大的,好心的长辈却开始调皮,佯装把肉收回,待孩子失望中快要合拢张大的嘴巴时,再迅速把肉塞进小嘴里,孩子幸福得泪花都出来了。<br></h3> <h3>父亲被下放回博望后,生产队划拨一点路边闲地,建起一间简陋草房,父母带着年幼的哥哥姐姐总算有了个家。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出生在这间草房内。自我有记忆起,房顶经常漏雨,要用盆盆罐罐接水,墙面四处漏风,塞些稻草棉絮之类填堵。</h3><h3><br></h3><h3>父母对生活不敢有任何奢望,只希望四个孩子能顺利长大。母亲坐月子期间经常吃不饱饭,还要包着一块头巾到河边洗衣服。农历四月的河水还很冰冷,母亲从60岁起手脚开始震颤,后确诊为帕金森症,不知是不是月子里落下的病根。</h3> <h3>小时候,我跟着母亲到河边洗衣服。河水清澈见底,鱼虾水草清晰可见,河边有很多大石头,是女人们洗衣服的地方,大家都没有洗衣粉,就是将衣服在河水里浸湿,然后在石头上揉搓,条件好点的有皂角,还用根棒槌捶打着衣服。</h3><h3><br>天热时,我坐在大石头上将脚伸到水中,感受河水的清凉,感受河水冲来的水草裹在脚上的痒痒,也特别喜欢看河水遇到大石头时溅起的洁白浪花。河水哗哗地淌着,棒槌槌在衣物上梆梆地响着,水鸭白鹅嘎嘎地叫着,女人们唠着家长里短说说笑笑,孩子们在水边打打闹闹,撩起串串水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美丽的七彩光……<br></h3> <h3>记得小时候看电影也很有意思。夏天晚上,父亲带我和姐姐去看露天电影,背一个抱一个,占好位置,还没等电影开演,我俩就睡着了,父亲早有预料,带了床单,这时就铺地上,让我们尽情地睡,电影散场后再把迷迷糊糊的我们背着、抱着往家赶,耳朵边也有高高低低、远远近近吵闹的人声,但是不妨碍睡觉,只有走到桥上觉得颠了,我们才会醒来。姐姐迷迷瞪瞪地问父亲:“没眼(演)?”父亲大笑说:“没鼻子。”父亲复职前我太小,几乎没有记忆,这是父亲经常笑着给我们讲的。</h3> 1983年,我们全家搬到了兰州。那些童年生活的模糊画面,定格在脑海里,成了最美最温馨的记忆。离开家乡几十年,我再没回去过。兰州是全国唯一黄河穿城而过的省会城市,我经常到河边散步,坐船。黄河很美,但与留在童年心底那条清澈小河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后来,还去过海边、长江,甚至法国的塞纳河、捷克的伏尔塔瓦河,也只是随游客坐船匆匆感受一下,很少有机会重温记忆中河水冲刷脚面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