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饿了！

雅馨

文字：雅馨
图片：网络

“妈，我饿了！”这一声呼唤，唤起尘封久远的记忆。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出生于河南南阳地区一个叫“博望”的小镇，没错，就是《三国演义》里“火烧博望坡”的地方，这里人多地少，父母亲因成分问题下放于此，1974年父亲复职，母亲带我们四个孩子留在农村，土地仍未包产到户，母亲需要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工分。

和别的家庭相比，我家缺劳力，工分挣得少，分的粮食就少。童年的记忆，常常想着啥时候吃饭，别说吃好的，能吃饱就很满足。哥哥姐姐上学后，我和弟弟整天跟在母亲身后，常说的话就是：“妈，我饿了！”

1983年，国家落实知识分子政策，我家农转非，迁往西北省城兰州，成了城里人，吃上了商品粮，我常陪母亲拿着粮本去粮站买粮，吃饱饭已不成问题，但是油水不多。第二个阶段的饥饿回忆，是十四、五岁身体发育时期，整天觉得饿，放学回家就是一句话：“妈，我饿了！”

初二时，我每顿饭一个大馒头，挨不到下顿饭就饿了，父母想不到或者舍不得给我多弄点瘦肉、鸡蛋类的食物，菜做得也不多，就以馒头、面条为主，像喂猪娃子一样，我很快就被催起来了。记得小学毕业时体重58斤，那时完全没有发育，就像棵豆芽菜，初二第一个假期长到七十多斤，到下一个假期就九十七八斤了。

之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饥饿的感觉不常出现，直到生了孩子才知道，哺乳期原来那么容易饿。爱人当时在报社上班，早出晚归，我在家带孩子，孩子很不好带，总要时时抱着，我没有办法做饭。爱人每天下午下班做一大锅面片，我吃一大搪瓷碗，挨不到天亮就饿醒。

第二天早上爱人烫剩饭，他吃一碗去上班，我吃一大碗，还留一大碗，是我的中午饭。如果出去吃牛肉面，一碗面带汤吃得干干净净，还得配个大饼，那饭量比男人都大。我的体重却不断下降，营养全被孩子汲取。好笑的是，从她出生到一岁，我俩体重加起来恒等于120斤，她长一斤，我瘦一斤，直到我94斤时停止下降。

产假期间，与孩子形影不离，随时喂她，根本没管科学喂养，孩子白白胖胖，人见人夸，她应该没有饿的感觉。产假结束，上两节课也不过离开家俩小时，下课后骑着自行车就往家飞奔，没到家，老远就听到孩子气极的哭声，仿佛大声抗议：“我饿了！”

把孩子母乳喂养到一岁一个月，与别人家的孩子相比，又高又胖又白，眼皮双双的，健康漂亮。从小打好的基础，更主要的是遗传作用，像她爸爸一家，孩子长大后也是大高个，1米73，不胖不瘦。一眨眼，她已经22岁，大学要毕业了。由于大学离家不太远，她回家的次数就多，几乎每次进家就是那句话：“妈，我饿了！”

“妈，我饿了！”这句话现在说起，有点撒娇，是一种精神需要，可能是想让做点好吃的，更主要的，这是一句最习惯的沟通话语。

老妈过了80周岁，牙不好，吃饭慢吞吞，硬的咬不动，辣的吃不了，咸的不爱吃，淡的没滋味，我做的饭菜过来过去就那么几样子，自己觉得很不好吃。前几个月，老妈饭量不错，比我还好，现在变少了，尽管时时有点心等零食，总是担心她会饿着。我陪伴老妈的日常，最常说的就是：“妈，饿了吗？”

老妈的生活就是吃饭、吃药、看电视，一顿饭吃一个多小时。我若出去上课，先把她的饭准备好，进门回家看到她在吃东西，才会踏实，如果是坐着看电视，就担心是不是饿了，等着我回来做饭呢。老妈也总是关切地问我：“饿了吗？”

民以食为天。小时候常对妈妈说的话是：“妈，我饿了！”人们见面打招呼是：“吃了吗？”就连现在最火的送餐外卖平台，名字也是“饿了么”可见，饿最能抓住人的神经。“饿了吗？”好像也是最朴实，最能触动灵魂的话了，看来不亚于“我爱你！”

“我爱你！”太肉麻！

“我饿了！”是撒娇，是依赖，是寻求温暖。

 “饿了吗？”是亲切，是温暖，是爱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