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到来话割麦

海纳百川

<h3> 夏至到来话割麦</h3> <h3>  日光长至,日影短至,故曰夏至。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个节气,夏季的第四个节气,夏季如约而至。</h3><h3> 时光如梭,转眼就到了收麦季节,夏至已过,夏至不是如约而至,而是如期而至。因为别人都在紧张地收麦子,而我们家的还没完全成熟。</h3><h3> 夏至的到来,让我们在那种急切的等待中更加的不安。我真希望她姗姗来迟,来迟,再来迟。</h3><h3> 在焦灼地等待中,企盼着早日收割,企盼着天随人愿,企盼着今年比往年能好点,因为在龙口夺食的这几天,天公老是不做美,像黛玉一样时不时泪水涟涟,梨花带雨。害得我们措手不及,顾此失彼。今年春季一次次霜冻使麦子几经苦难,持续干旱从去冬季直至今春。虽然条件如此恶劣,但总体长势还是很好的。美中不足的是麦粒不是很饱满。但愿在最关键的紧要关头,天随人愿,天晴无雨。也没白熬那些致命的倒春寒、干旱、严霜的侵袭。</h3><h3> 在外打工的人们纷纷回来了,山村复活了,有了生气。抢收麦子的大战开始了,都说今年夏收时节降雨量又多了,大家都很着急,收割机成了香饽饽,你争我抢,很是热闹。</h3><h3> 天蒙蒙亮,在县城的四面八方,各个交通要道,都停了好多又高又大的收割机,机主们早早就等候着,有人走来了,谈价成交,主人跃上驾驶室,收割机欢唱着奔赴麦田……</h3><h3> </h3><h3> 站在地头望着翻滚的麦浪此起彼伏,听着乡邻们的不同说法,我的思绪回到了几十年前割麦的场景……</h3><h3> 那时候收麦,那才叫收麦子。那时我们大多数人的麦地都在村子北边高高的山上。夏至未到,就可收割。</h3><h3> 早在半个月前,人们便开始准备,大人们相约一起去城里磨面,买农具等,他们雇好拖拉机,带上我们,我们很高兴能借机去县城一逛,那一毛钱一个的奶油冰棍想起来就馋的流口水!那个五分钱的就没有这个好吃。</h3><h3> 大人们劈好柴,买好油盐。把搁置了一年的木镰取出来,细心检查好坏程度,该修理就立即修理。不能用了就买把新的。把刀刃磨的锋利无比,生怕到时不好使而耽误割麦子。把装麦的大囤小囤统统滚到太阳底下,用土和着牛粪的泥仔仔细细地糊个结结实实,一丝缝隙都不见,待晒上一整天即好。捆麦捆的绳子也要提前准备好,绳头上系上一个有钩的木质玩意,他们叫它弹钩搭。有了它,捆麦捆时最好使了,想捆多紧能捆多紧。还有扁担,是有力气的男子们挑麦捆的必备之物。家家备战家家忙,全心全意为夏收。</h3><h3> 千万别忘了还要买几把顺手好用的扫帚,碾场时必不可少,翻麦草的钗,推麦子的耙,抬麦草的木棍不用买的,家里都有的。要长短一样,粗细均等。结实耐用。有的人家有推麦草的小推车,那是当时碾场时最好的农具了。扬场的木锨也是很重要的,这些都要在开镰收割前准备得妥妥当当,否则就难以顺利进行收割碾打这一场轰轰烈烈地夏收运动。</h3><h3> 伴随着青蛙的大合唱,正式开始收麦子。只见南山头,北山坡,东方口,西庄塬到处是金黄的麦浪,到处是镰刀割麦的嚓嚓声,伴随着这声音的,是成熟麦子的清新香甜的味道,被习习的凉风传递的很远很远。那声音对农民来说,仿佛一首丰收的凯歌。使他们干劲十足,忘记炎热,忘记疲劳,挥汗如雨"嚓嚓声一片。</h3><h3> "谷黄麦黄,绣女下床"。夏收大忙季节,人人参与,大小齐上阵。大人割麦手法娴熟,快速干净。小孩们负责搬运。他们要把捆好的捆子搬到一起,待会儿回家时每人按体力挑或者背上麦捆往场里运送。再就是怕突然下雨摞起来不方便。在高高的山上,头顶烈日,挥汗如雨,可是没人叫苦喊累,连续战斗,紧张而有节奏,忙而不乱。小孩们可就不同了,他们抱着麦捆,下坡路还好,上坡路就不好走了,很吃力的样子,麦芒被太阳一晒,如同钢针一般,不时被扎得手上,胳膊上出了痱子,又痒又疼,滋味真的不好受。他们头上顶个大草帽,小脸蛋晒得通红,汗水不停地流着。母亲很是心疼,不时地催着让他们去大树荫下乘凉。</h3><h3> 由于种的麦子较多,收不急时是很危险的,弄不好会跌在连绵的雨天,一年的辛苦就白费心血了,就没有吃的口粮了。父母经过衡权,决定请麦客来帮忙。大多数人都这样,人们就去县城挑选从甘肃纷涌而来的麦客。每年的五月份,甘肃人成群结队,扶老携幼,三五成群的来到宝鸡周边,他们拿着镰刀,背个编织袋,哪里麦子成熟早,就从哪里开始,慢慢就转到我们这边来了。那时候,每到这个时间段,大街上到处都是麦客,遍布在县城的各个角落,晚上就地而眠,麟游的夏季夜晚很凉,凉得有点冷,他们很是不易的。白天等着人们招唤,他们都用镰把挑着个沉甸甸的编织袋,也不知道那里面装的什么?他们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和丐帮的人们相差无几。最早几年来的都是壮劳力,后来慢慢的老年人多了,最后干脆全家出动。</h3><h3> 记得有位甘肃麦客才子写了篇《麦客》的文章,写的挺好的。说的是他来我们麟游这边割麦,有一家的男主人是个侏儒,不到一米高,男主人要上炕,下炕都要媳妇抱上抱下,说每家的炕跟前都放着一个大石头,男人们都踩着这个上下炕。家里收麦子只能请麦客了云云。这篇文章当时影响了大江南北好多年,给我的影响很深,从而引得本地男人们的普遍不满,大骂那个作者是在污辱麟游人的人格。从那以后的好多年,"麟游拐拐"的名字,响彻了祖国各地,我们走到那里,人家问我们的住址,我们说是麟游的,他们会张着"O"型的大嘴,瞪着溜圆的眼睛,把我们从头到脚,从上到下,审视个遍。然后半信半疑地说:"真的假的?"这段历史至今我记忆犹新。是我们的一大耻辱!其实我们这里没有见过有那个作品里的那样的小矮人。</h3><h3> 随着麦客数量的增加,夫妻帮出现了,最后连那些有小孩的都坐不住了,背上小孩,跟着丈夫也来了。就像是逃荒的饥民,让人觉得于心不忍。</h3><h3> 人们当然是选年富力强,精明强悍之人来割麦了,那些托儿带女者自然就不好找活了。她们如同烫手山芋,没人要的,:她们只能干等。丈夫也走不了,心里急得没法说,只能降低工价,才能勉强找到活,在外教书的父亲,本来就体弱多病,只好请麦客帮忙了。</h3><h3> 清晨,天还没亮,父亲骑上自行车,赶往县城请麦客。我们和母亲往山上爬。直到吃早饭了还没見父亲回来,就知道今天麦客不好请。</h3><h3> 快十一点多了,父亲和一男一女回来了。他的车子由那男的推着,車的前梁上架着绑在一块的两个编织袋。后面座位上坐着一位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她手里抱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父亲一脸的无奈,我们好奇地望着他们。</h3><h3> 原来,今天请麦客的人很多,尽管父亲去的很早,但能干的都早被别人请走了,他只好把剩下的这一家请回来。</h3><h3> 奶奶掂着小脚走出来,看到这情景,二话没说就端出了饭菜。那女的伸手抓了个馒头,一掰两半,随手给了小孩一半,自己就随着丈夫狠吞虎咽。那小孩脸黑呼呼的,眼睛很亮,一闪一闪,很是可爱的。身上衣服脏兮兮的看不出颜色。</h3><h3> 吃完饭就上地了,那妇女用一根又粗又长的宽布条把孩子绑在自己背上,和男人准备走,奶奶走出来,喊住他们说:"造孽呀,这么热的天,大人都受不了,让孩子跟着你们太遭罪了,解下来,我和我孙女给你看着。"</h3><h3> 那位妈妈一愣,随即便流下了感激的泪水。和丈夫千恩万谢,急忙解下孩子,交给了奶奶。</h3><h3> 奶奶也泪眼婆娑,接过小孩,一边哄一边去找小妹。我们一行都上山割麦子。</h3><h3> 那两个的身手的确不凡,割起麦来嚓嚓声一片,随即大片麦子就被码成捆,整齐地排列一成二行。我和大妹</h3><h3>便跟在他们后面,把麦捆堆在一块,整整一中午,我们没休息,不停地往一块提麦捆,比割麦子还劳累。</h3><h3> 吃中饭的时间到了,那男的接过父亲的扁担,捆了两大捆麦捆,轻轻松松地上了肩,就像搬动了两座小山似的。他媳妇劲也很大,捆了比我们多三倍的麦子,我们一行六人,每人都驮着麦的小山,愉快的向山下的家走来。</h3><h3> 将麦子入场,回到家,家里安静极了。那母亲在找孩子,奶奶用嘴示意,她寻着方向找到妈妈的房子,那孩子和小妹都睡着了。孩子听到声音醒了。啊,那母亲大吃一惊,赶忙抱着孩子快步走了出来。她激动地对丈夫说:"你看,你看咱的娃"!我们寻声望去",哎呀,不得了!好像是换了个娃娃"!奶奶说道,是她和小妹给小孩用热水洗的澡,再把小妹小时的旧衣服翻出来给小孩穿在身上的。小孩干干净净,可爱极了。他的父母激动的满眼是泪,直夸遇到了好人。</h3><h3> 由于他们的帮助,我们家很快就割完了山上的麦子,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他们夫妻俩个也是好人,不但帮我们收割完,还帮我们把山上的麦捆全部运到碾麦场才依依不舍地带着孩子离去……</h3><h3> 如今,山上的土地都退耕还林了,平地有机械耕做。昔时的麦客队伍渐渐退出生活的舞台,也不知道当年的他们一家现在是什么光景?他们好吗?他们的那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以什么谋生?否还记得父母当初的艰辛曾经的我们?</h3><h3> 轰隆轰隆地机械声将我从遥远的记忆中唤醒,我赶忙投入到短暂而紧张的夏收工作之中。不到一小时,五亩地的全部收完,拉上有点湿的麦子,倒在县城公路边晒上一天时间就好了。紧张而又忙碌的夏收就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宣告结束。</h3><h3> 往日的场景还是很诱人的,你给我帮忙收割,我给你帮忙收割,显得紧张而热闹。待麦子全部收割完后,家家请亲朋好友吃“挂镰面”、吃羊肉等,场景可热闹呢。如今,突击回家,突击收割,突击晾晒,你不見我,我不見你,偶尔打电话问问,显得生疏的多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什么呢?</h3><h3> </h3><h3><br></h3><h3> </h3><h3> …</h3><h3><br></h3><h3><br></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