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 客

逍遥丹水

<h3>  1994年5月,我曾在《诗刊》发表了诗作《麦客》。当时的麦客,是指那些靠卖苦力为别人收割麦子的赶麦人。25年之后,我所说的麦客,只能特指像我这样做客一样回到老家帮爹娘收获麦子的人!</h3> <h3>  五月,家乡的麦子又熟了。这是2019年的麦子,想着与二十多年前的麦子没有多大的区别,都是金黄色的,都那么节杆高高,稠稠密密,都那么麦穗沉实,麦芒耀眼。土地没有变,麦子没有变,变了的是我们的时代,是我们收获麦子的态度与方式!</h3> <h3>  我与麦子的相识始于童年,甚至可以说始于娘胎。娘怀我的时候,不能下地割麦,但往地里送饭还是可以的,我可以想象娘挺着大肚子挎篮提壶的样子。生下了我几个月,遇上麦收娘也得上阵,喂奶的时候,奶奶就抱着我送到麦场,让我在汗香、麦香与奶香里,尽情吮吸乡村繁忙而多味的五月。</h3> <h3> 随着年令增长,我也开始割麦。童年一条腿,少年两条腿,成年三条腿。一条腿就是一行麦,我从一行麦割到三行,尝够了头顶烈日、弯腰挥镰的辛苦与无奈。所以,过去一到麦收,心底里就悄悄长出两个字:害怕!</h3> <h3>  现在不怕了!收麦有收割机,几亩地或几十亩地,也就一会儿功夫,全部颗粒归仓。作为土地的主人,你只需要开来自己的运输工具,带足盛粮的袋子,坐在地头的柿子树下等待。</h3> <h3>  收割机真是一头不知疲倦的大铁牛,它嗷嗷地嚎叫着,一来一片,一去又是一片,金浪滚滚的浩阔麦田,在它的来来去去间,很快就收割殆尽,颗粒归仓。</h3> <h3>  收获,总是喜悦的。不管收获胜于或次于往年,土地的主人们都会衷心地欢迎麦子回家。麦子回家,是农民生活中的大事。麦子们回家的时候,我也回家。爹娘老了,他们那么关心麦子,热爱麦子,我回家的任务,就是帮他们把田里的麦子接回家!</h3> <h3>  麦子回到家里,需要晾晒,需要清理,需要许多精心与耐心。爹上阵,娘上阵,我也上阵!</h3> <h3> 娘85岁了,瘦而硬朗。她是家里最辛苦的,每天一起床就忙到天黑,做饭洗涮收拾家务。我回来她能轻松些,但她依然闲不下来。</h3> <h3>  86岁的爹,腿痛,也要加入到晒麦的劳动中来。麦子是他要种的,每年劝都劝不了,他说总不能让地荒了。今年天旱,我家的麦子尤其不好,收成不够投入成本,但爹不管这些,重要的是地里有麦子,心中有希望!</h3> <h3>  在炽热的阳光下晾晒新麦,我其实是在晒自己的幸福。退休赋闲的人了,能与自己的老爹老娘同劳动、共寝眠,实在是一种人生的幸福。在这里,我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人间至伟至真的亲情的滋润里!</h3> <h3>  是的,我是麦客,我是一个家乡麦收时节的过客。过客匆匆,在家的日子不长,却收获了麦香与亲情,这样的五月,才是人生中最美的季节!</h3>